可她已经没有心情对呛,只平静问道:“义工熊项目是恒荣和直白公司在合作,对吗?”
“我说过,你如果和她有关系,我们直接离婚。”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姜执再次揉了揉眉心,解释道:“直白是董氏旗下公司,在定下项目后我就已经全面放权,直白公司参与是直接从法务部走的合同。”
聂星琢这回真的笑出了声,“那你知道直白是什么意思吗?董乐白把你和她的名字合在一起创建的公司!这个公司承载了你们的感情,你让这个公司参与恒荣的项目,难道不是认可这段感情的意思吗?!”
姜执理解不了聂星琢的逻辑,也不再试图理解,只条理清晰地讲清事情经过,“义工熊项目不是恒荣的核心项目,而且董氏作为合作方连logo都不会出现,旗下分公司更只是个名义上的事情。董乐白没有直接通过董氏让直白公司参与,而是找了第三方王董,爷爷和王董交情不浅,给个面子并不什么要紧事。”
聂星琢冷笑,忽然摘下手上的婚戒用力一扔,“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太太的面子,你知不知道你和董乐白合作我会变成笑柄!”
姜执在她扔掉婚戒的一瞬不耐忽地显现出来,聂星琢鼻尖一酸,用力忍住源源不断翻涌而起的酸涩,“不耐烦了是吗?这就不耐烦了?不耐烦离婚啊!”
聂星琢推开姜执就想往外走被姜执拦住。
或许是被聂星琢决绝的“离婚”勾起情绪,姜执眉间笼上一层薄戾,言辞也不向先前那么和善,“离婚?离婚后你能做什么。你以为聂家还护得住你么?你父亲因为公司的事已经焦头烂额,离了恒荣,谁帮你们振兴集团。星琢,你遇到问题能不能多想想,不要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你现在想离婚,离婚后的烂摊子谁给你处理。”
聂星琢眼眶一刹红了,眼泪像积蓄已久一样突然掉了下来,鼻尖也越来越酸,她伸手擦,今天画了淡妆,防水,可她怕把化妆品揉到眼睛里,也怕揉进皮肤里,她无措擦着眼泪怕的要死,也就在这一瞬,她忽然意识到,在她的丈夫为了一个答应都没答应过的追求者打她脸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心动过。
可姜执欣赏喜欢的是她从小到大都讨厌的人,姜执看不上她,一直都瞧不上她。
姜执说得那么明白,聂星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都在颤,“那不离了。”
姜执自己都没有发现地松了口气,刚要伸手给聂星琢擦眼泪,聂星琢绷着唇后退一步,“我出去住,你想养谁养谁,养到玫瑰湾也没事,反正在你眼里,我什么都管不了,我就是你养来逗趣的,你给董乐白投资,你和她在一起,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姜执扯松领口,气息都沾了莫名的燥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要带情绪理解。”
聂星琢情绪忽然崩溃,声音都带点歇斯底里,“你让我怎么不带情绪!你都把我的脸打成什么样了,用代表你和董乐白爱情的公司来做恒荣的活动,还要我去宣传,你知道我多丢人吗!我嫁个人为什么要做你们爱情的笑话!”
姜执的心也像笼上了一层阴霾,但他没有深思,看聂星琢实在激动,知道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他没有再多加解释,压下涌上的不明情绪,仍沉稳安排道:“你现在需要冷静,我送你回玫瑰湾休息。”
“我不回去!”聂星琢摇着头,她擦不掉脸上的泪,她不看都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索性捂住脸,“我很冷静,我要回南衡。”
姜执胸口浮上的不明情绪越来越多,聂星琢的眼泪从手指间流出来,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他忽然道:“星琢,别哭了。”
聂星琢避开他就要走,姜执揽住她的腰把人带到怀里,“找到戒指再走。”
“我不要了。”聂星琢挣脱却没挣开,“我说了我不要了!”
聂星琢背靠着被他箍在怀里,姜执口吻又恢复了一贯冷清,“星琢,等我找到,或者我让保镖进来找,你现在都走不了。”
聂星琢眼泪还在往出冒,人却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姜执要和董乐白合作,要一起做慈善,以后也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曾经有过一段不曾开始却各自认可的感情,她都这么丢人了,保镖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也不过多丢人一点而已。
她放下手,垂着头,声音甚至有点丧气,“那你叫保镖进来,我不想和你两个人待在一起,一秒钟我都受不了了。”
姜执把她扳过来,聂星琢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又脆弱,可不合时宜的,姜执忽然有了亲她眼睛的想法,他也这么做了,担心刺激到她薄薄的眼皮,只很轻地碰了一下,在聂星琢推开他之前就已离开。
他不曾深想他的做法,离开后脱下外套罩在聂星琢头上,把人打横抱起,聂星琢挣扎着要下来,这点力气对于姜执来说像是小猫挠痒,姜执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
姜执抱着她刚出海洋馆聂星琢就听到方恬着急的声音,“星琢!”
董乐白的微博发了这么久,方恬一定刚看到就赶过来了,聂星琢想看看她,可胳膊被姜执困着也动不了,姜执把聂星琢放到后车厢,偏头让拦着方恬的保镖把她放过来,平静吩咐司机,“升起隔板,去南衡文化区。”
保镖一让开方恬就冲了过来,忙上车看她的小闺蜜。
姜执看着宾利离开才返回海豚馆,一直在海洋馆外面守着的杨庭也跟进来,姜执冷静吩咐,“打电话给董氏,立即更换旗下参与义工熊项目的直白公司。”
杨庭垂眼应“是”。
姜执顿了下,又道:“让工作人员把灯都打开。”
海豚馆很快亮如白昼,姜执丝毫没有假手于人,开始寻找聂星琢丢掉的婚戒。
*
方恬看到聂星琢的脸也险些跟着哭出来,“他打你了?我去给你报仇,停车,停车!”
聂星琢又累又难过,听到方恬的话又忍不住提起手拍了下她,“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打吧。”
方恬这才放心,拍车门的动作也安静下来,心疼地看着聂星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我刚看了本虐恋情深的小说,被带偏了。”
聂星琢半闭着眼,“女主现在怎么样了?”
方恬把聂星琢搂到怀里,慢慢道:“成了女总裁了。”
明明刚才在海豚馆也是默默流泪,可就方恬音落的下一秒,聂星琢忽然不顾形象地趴在方恬怀里嚎啕大哭。
“恬恬,我真的,真的好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铛铛铛铛给小金丝雀投喂的地雷~
第50章 第50次投喂
海豚池外没有找到婚戒, 姜执从池内找到那枚婚戒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水从发梢上滴落, 姜执握着美人鱼婚戒, 靠在休息椅上,周身的低气压明显。
杨庭不敢上前打扰, 他一时想不清老板为什么要亲自去找,无论是吩咐工作人员还是贴身保镖, 这种事情老板都完全没有必要亲历亲为。
姜执也不怎么清楚胸腔处翻滚而起的情绪意欲何为,带着莫名的燥意,从冰凉的水里拾起婚戒的时候不知名的燥意才稍稍褪去。
他起身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带出来的水意都消散不少, 姜执去休息室换了衣服,神色寡淡地往外走。
杨庭紧随其后, 海洋馆门口新开来了一辆迈巴赫,杨庭衡量措辞, 在司机为姜执开门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姜总,您是回玫瑰湾还是平野?”
姜执动作稍顿,上车后冷淡吩咐:“回玫瑰湾。”
司机被低气压笼罩, 一路上丁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玫瑰湾的帮佣已经收到消息, 第十五栋灯光明亮,姜执回去时李姨忙上前, 还朝后看了看, 疑惑道:“先生,太太呢?”
姜执没有回应,李姨虽是姜家老人, 可姜执难得外露的心情极差,她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等姜执一言未发地上了二楼后,一众帮佣又小动作地回到帮佣房。
姜执去了主卧,下意识的行为,等看到卧房展现的旖旎华丽才回神,阳光房放着拆开的玩偶服,还给玩偶服摆了动作。
不知道想到什么,姜执莫名牵了牵唇。
姜执分明觉得聂星琢因为董乐白参与义工熊项目就生气到要离婚是在无理取闹,是聂星琢牵扯进和董乐白的私人关系后产生的不足为道的一件事,在他看来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可在聂星琢离开后,他的脑中却一直闪着聂星琢泪流满面的画面,他从来没见聂星琢哭过,忽然哭到连声音都带了哽咽,姜执险些以为是自己真的欺负了她。
姜执坐到沙发上,他甚少抽烟,这会儿却罕见地有了冲动,只手头没有烟,他也没去拿,目光淡淡看向外面,漆黑一片,一颗星星也无。
他不曾深思自己的情绪,却想起了聂星琢窝在他怀里羞怒又娇俏的漂亮模样。
*
聂星琢在大哭后几乎脱力,一回到南衡就缩在床头沉沉睡去,方恬小心翼翼地把聂星琢扳正,给她盖上软被,又开始帮她卸妆,最后烫了毛巾为她敷眼。
方恬担心聂星琢明天眼睛肿起来,定了闹钟震动,定时起来查看。
聂星琢睡得并不好,身心疲惫,梦里也浑浑噩噩,小脑袋里趁机涌上许多东西。
一会儿是她曾经梦过的小时候朝姜执要抱抱结果姜执不情不愿,一会儿又是她随口一提她要开公司结果姜执不留情面地拒绝,口吻中都是不信任,还有陈润彬和她说过的姜执对董乐白的欣赏。
聂星琢在睡梦中无意识捏紧了被角,下唇被咬得发白,姜执和董乐白说的话在她梦里翻来覆去地重现,心口处涌上许多酸酸涩涩的难过。
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脑袋很疼,人又懵着,甚至一时都没有分清这儿是哪里,等慢慢反应过来,梦里的许多情绪都淡去,连昨天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恍如隔世。
只记得梦醒时留下的唯一印象,姜执不喜欢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她,姜执欣赏喜欢的,是那个同样瞧不上她的董乐白。
方恬拿着平板把亮度调到最暗在一旁工作,见聂星琢醒来,给她倒了杯热水,聂星琢眼眶还微微红着,她皮肤白,一点红便十分明显,方恬担心,“要不要让医生看看?”
聂星琢随意点点头,方恬看了眼时间,“文化区的医生还没上班,我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待会儿过去。”
方恬边说边翻通讯录被聂星琢拦住,方恬看着小闺蜜无辜的眼神,一秒意会,比她更无辜,“我家没有请家庭医生。”
聂星琢:“那我不看了。”
方恬:“……”
可以见得她的小闺蜜被照顾得面面俱到了。
聂星琢情况不严重,方恬也没强求,先去收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聂星琢靠在床头盯着遮光帘失神。
方恬不知道聂星琢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只以为是这次董乐白参与恒荣项目的事闹得太狠了聂星琢面子上过不起,圈腿坐在床上痛斥道:“董乐白简直无耻,我昨天还以为你老公慧眼识珠让你做形象大使,结果他竟然瞎了眼和董乐白那种女人合作,我的雀雀受委屈了,等雀雀养足精神手撕了那对狗男女!”
聂星琢偏头看她,“恬恬,我刚才想了很久,发现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方恬反驳,“雀雀你画画那么好看,在佛美就有一群人想请你画画,油画专业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夸过你的灵气,他们说你是未来的写实派大家,我都记得呢。”
聂星琢声音很淡,“可我在油画方面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建树,只有一幅毕业作品被翻来覆去地夸,我就误以为自己很厉害。”
她曲起腿,上身微微前倾抱住小腿,小脑袋枕着臂弯。
聂星琢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喜欢姜执,可姜执却不喜欢她,为什么姜执会喜欢董乐白都不喜欢她,是不是她真的很差劲。
姜执说她离了婚什么都做不了,董乐白说她是一个花瓶,仔细想想,她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方恬安慰聂星琢,“你还这么年轻,以…”
聂星琢打断她,“不止这样。”
“我爸爸在破产前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找我避风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如果离婚还会给父亲添一大群麻烦。”
“我进自己家公司,爸爸派了一群人帮我我都能弄得一团乱。”
方恬看着身形单薄的聂星琢,她的小闺蜜那么耀眼,怎么会怀疑自己,她险些哽咽,“雀雀……”
聂星琢彷佛只是陈述,情绪并没有很大的波动,说完无辜看向方恬,“我饿了。”
方恬也跳过那个话题,点点头,“我去给你做饭。”
聂星琢情绪大起大落,方恬只熬了粥,又准备了几样清淡小菜,聂星琢没吃过方恬做的菜,先尝了口,细嚼慢咽,表情难辨,而后挑剔道:“不好吃。”
方恬:“……?我觉得还可以啊。”
聂星琢又尝了一口,“唔,我以为美食博主做的菜都很好吃的。”
方恬:“……我让保姆给你做。”
聂星琢一点没客气,把菜往方恬那边稍微推了推,坐等方恬家保姆的服务。
保姆从方家来到这儿的时候聂星琢眼睛都亮闪闪的,等菜做好后眼睛里的亮度才下去,方恬先一步让保姆离开,聂星琢评价道:“恬恬,你换个保姆吧,这些菜色相太差,而且营养搭配一点也不均衡。”
“……”
方恬:“我妈说这个保姆有过一段营养师的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