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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姐妹此刻是看到了阳拂柳一丝不挂趴在地上的惨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莫说是帮着阳拂柳说话,现在就是跟京都府尹讨价还价都不敢了。二人平时再怎么飞扬跋扈,这一刻也蔫了。
京都府尹品阶虽然不高,却是直属于当今圣上,京都府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受命于皇上,也只有皇上才能决定京都府尹的去留。丞相贵为一品又如何?一样管不着三品府尹的闲事。
邱家姐妹尖叫过后,木然的被京都府尹的属下带着出了柴房,乖乖的坐上那辆四面透风的马车。
而阳拂柳这边,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府尹大人!小女子不是不配合您,只是小女子若是如此出去的话,岂不是让外人误会了是府尹大人故意为难小女子故意不给小女子衣服穿吗?小女子的确是被人陷害,是无辜的!只求府尹大人给小女子一件衣裳遮体,小女子感激不尽。”
阳拂柳的能耐就是到了任何时候都能迅速的冷静下来,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话说。
府尹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哪怕此刻狼狈不堪却依旧纯洁无辜的绝美面容时,终是明白之前十三叮嘱自己小心阳拂柳诡计多端的那些话了!这个阳拂柳,若能一心向善,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阳拂柳,话都让你说了,本府尹倒真是见识了!既是如此,你就带着一捆干草出去吧!这是本官给你最大的宽限了!”京都府尹依旧冷着脸,无波无澜。
阳拂柳眼神一缩,眼底是对京都府尹浓浓的嫌恶和恨意,可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分毫。
“府尹大人……求你不要如此对小女子……呜呜,小女子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要一件破衣烂衫即可,倘若小女子如此出去的话,呜呜……只怕外面的人会误会是府尹大人您故意的呢!若是坏了您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阳拂柳是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出去的,从这不知名的地方到府尹那里,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走多久,昨晚那惊惧耻辱的一幕,她真的不想再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放肆!本官是按照皇上的命令办事!本官只听圣上一人命令!岂会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谁若敢说,就是跟圣上作对!阳拂柳!本官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干草出去,否则,连一捆遮羞的干草都没有!”
府尹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阳拂柳则是彻底瘫坐在地上。
接下来,让她更加痛苦崩溃的一幕便是,她以为将两捆干草叠在一起的话,那些侍卫不会察觉的,即便是察觉了,也不会为了一捆两捆的干草跟自己计较,可她真是小看了京都府尹身边的侍卫了,说了一捆就是一捆,多一捆也不行!
阳拂柳满脸屈辱的泪痕,抱着一捆干草走出柴房,却是遮了前面遮不住后面。
而她身边的那些护卫,都是经过肖寒特别训练的,早就过了美人计这一关,在他们眼中,阳拂柳再美,也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若他们此刻敢动任何歪心思,下一刻就别想继续活在世上!所以,眼睛该往哪里放,那些心思绝对不能有,他们一清二楚。
阳拂柳颤颤巍巍的上了四面透风的破马车,立刻蜷缩在车座边上,那捆干草只能盖住上半身,两条修长的美腿却是暴露在外面。
见此,邱冰冰虽不情愿,也不好做的太绝,将自己的裙摆搭在阳拂柳身上,替她挡着暴露的双腿,却是只字不提将自己的长裙脱下来给阳拂柳穿上,明明她里面还有里衣也是不肯。
阳拂柳木然的蜷缩在那里,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的,面颊一会涨红一会苍白,一会又冷冰冰的好像从冰窖里面才出来的感觉。
明明她是帮邱冰冰庆祝生辰,她还下血本给邱冰冰买了贺礼,可到头来,邱冰冰竟是连一件多余的长裙的都不舍得给她。她邱冰冰的身子值钱,她阳拂柳的就不值钱了吗?明明是因为邱冰冰才会惹上这祸事,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听到邱家姐妹有任何一个人对她说一声抱歉!甚至连歉意的眼神都没有!
这两个蠢货!活该被郦长亭打落牙齿和毁容!
阳拂柳深知,今儿这一出,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禄园的覆灭,牵扯出来的是石风堂和朝廷的暗中打压,既是朝廷出面,谁还敢管她?而石风堂又是京都有名的土皇帝,更加不会有人敢跟石风堂做对了!昨儿去禄园的人都少不了这一出的,她阳拂柳怎就如此倒霉!摊上了这种祸事!为什么今儿这一出不是郦长亭遇上!为什么?!
她知道,但凡牵扯上圣上亲自下达的命令,莫说是郦家了,就是圣尊都不能出面。郦家担心牵连到他们皇商的地位,自是观望为主,即便整天嚷着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的钱碧瑶,这会子也会躲起来不见她,莫说是郦宗南和郦震西了!
而圣尊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为了她这一颗棋子而暴露了身份。
至于她大哥,早就跟她划清了界限,这会见她跟邱家姐妹一同出事,自是认为她是自找的,绝对不会出面帮她!
至于与她有着多多少少暧昧关系的北天齐和三皇子周霆之,只怕也不会为了她而不顾侯府和皇子的身份出面帮她的!
纵观整个中原京都,这一刻,她阳拂柳竟是一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那些平日里围在她身边为了她要死要活的那些世家子弟,就更加不见踪影,说不定一个个的都躲在自家院子里,生怕禄园的事情会牵扯上他们而有多远避多远!
从何时开始,她阳拂柳竟是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不管是利用她的,还是她能拿捏的那些人,竟是一个帮得上忙的都没有!
为什么会是她?
在阳拂柳认知中,如此屈辱和折磨是属于郦长亭的,一切都应该是她设计好了之后发生在郦长亭身上的!她曾想过,如何设计郦长亭在琼玉楼和小官滚在一起,继而被琼玉楼的小官扒光了衣服扔在街上,又或者是郦长亭牵扯到了京都权利的变化之中,成为不折不扣的牺牲品!到那时,不管是郦家还是凌家医堡,都不会再管郦长亭的事情!
可为何,这些在她心底已悄然成型的计谋,竟都是发生在她身上呢!
她不甘!
她阳拂柳即便是如此也绝不会倒下!绝对不会!只要有郦长亭活着的一天,她阳拂柳就不会认输!绝不会!!
阳拂柳眼底狰狞恨意这一刻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双手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迸射,泛出森寒苍白。
“呀!拂柳,你扯乱了我的裙子了。”
冷不丁,邱冰冰的声音带着埋怨响起。
原来是阳拂柳握紧拳头的时候扯住了她的裙子,弄皱了她裙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
蓦然,一贯说话轻声细语的阳拂柳倏忽爆发,即便是压低的声音也带着莫名的冲天恨意和嫌恶,那双看似温柔若水的眸子深处,更是蕴含着一触即发的狰狞煞气,好像下一刻就会一口吞了邱冰冰似的。
简直是比厉鬼的眼神还要来的可怕骇人。
邱冰冰登时惊的说不上话来。
反应过来的阳拂柳,整个人瞬间如压扁了的藤球,身子一软,瑟缩着,呜咽着,颤声开口,
“冰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实在是太害怕,太着急了!我担心我们过不了这一关。其实,我也是关心你和铃铃才会如此着急的……”
阳拂柳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总要为自己刚才的发作找一个台阶下来才行。
邱冰冰皱了下眉头,刚才的阳拂柳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扔掉了身上伪装的羊皮,倏忽之间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干净。
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阳拂柳又突然变回到之前她熟悉的样子,也许真的如阳拂柳所说的那样,是一时情急才会乱了方寸的吧。
况且现在,邱冰冰也顾不上去揣摩阳拂柳的心理了,因为她们乘坐的四面透风的破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繁华的长安街上。
明明从京郊到府尹那里,还有其他别的路可走,可京都府尹偏偏走了这最热闹而长安街,这简直是让邱家姐妹没脸见人。
不过她们还好,至少还有宽大的袖子可以挡挡脸,而阳拂柳就不同,她就那么一捆干草,挡了脸的话就挡不住身体了。
偏偏身边还有猪一样的队友邱铃铃出着馊主意。
“拂柳,你看,前面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注意到这边了,都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我看你还是干脆用稻草挡着脸,反正那些人看到你的身体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一旦看到你的脸了,岂不是将你认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邱铃铃说完,还为自以为的好提议自信的朝阳拂柳点点头。
那意思便是:相信我,没错的!
这一刻,阳拂柳恨不得将身前的一捆稻草全都扔到邱铃铃的人头猪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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