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唐训毫不客气。
不仅没被这么些金子吓着,全程冷静镇定地表示,让怡安帮他将这些金子换成碎银和铜板。
“为什么?”
怡安震惊,若要打点,送这些岂不更方便且不打眼?随便一枚金锭子揣手里就能不着痕迹送出去。
“你不懂”,唐训眯了眯眼。
“我们身边监督的也不过都是些底层小吏,没什么大人物,送这些会吓着他们的”
眸子眯成狭长,带着令人窒息的危险。
怡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吧,那我就送佛送到西,迎书……”
“是”
迎书又重新将托盘端了回去,双方约定三日后在城郊另一处隐蔽地交银子。
“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乖乖听话,贵太妃和你的母亲,本公主一力保下”
“多谢”
唐训抱拳,腰杆儿始终挺得直直的。
怡安越看越满意,她向来喜欢顶天立地的男人,若此刻他匍匐在自己脚下奉承,反倒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女人啊,就是这样”
“你这么一张脸,连我一个妇人看着都喜欢,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怎么能逃得过你的手掌心?”
唐训离开后,怡安心情大好。
带着庆儿在这里玩儿了大半天,中午还叫人做了些野味,多是些附近猎户打来的山鸡兔子什么的。
将满一周岁的庆儿已经能吃些大人的饭菜,小家伙抱着乳母的碗,喝了好几口熬得软软烂烂的蔬菜肉粥。
“真是个好地方,以后咱们可常来”
迎书上前笑:“公主若喜欢,可让人好好打理这里的果树,以后年年秋季咱们都能来摘些果子”
“你说摘果子我想起来,让人好好摘些回来,回头我要送到宫里去”
“哎!”
……
从庄子回来,怡安将摘好的果子在府里分了好些。
红彤彤的苹果、新鲜的柿子、熟透了的石榴、葡萄等等,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下来的尖货。
尤其那黑如珍珠的葡萄,咬一口就有甜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连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吃了都说好。
“想不到咱们庄子还能出这样的果子”,老夫人乐呵呵,越看怡安越满意。
和她老老实实安分服侍在身边的大儿媳相比,二儿媳怡安公主显然活泼得多,也更会讨老两口关心。
“父亲母亲若喜欢,不妨这庄子就交给儿媳打理,今年管理不善,出息太少了,只有这么些好货”
“本来就是裕儿的庄子,你喜欢就拿去好了,不用告诉母亲”
老国公夫人拉着儿媳的手亲切叮嘱。
“既然东西少,不妨拿到宫里孝顺孝顺你母后也好,唉,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得……”
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可不得好好维护各方的关系?
只要皇后还在位一天,他们就不得掉以轻心,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即便母亲不提,我这做女儿的也准备去”
“母后最喜欢这样的野食味道,咱们的果子滋味好,和贡上来的滋味不同呢”
“这就好,这就好”
谷/span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有些疲倦,怡安也顺势退了出去。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带着庆儿亲自将这些果子送到栖凤宫。
当然,送果子是假,告诉皇后那儿有个庄子且已经在她管理之下,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当一个人坦坦荡荡明晃晃做什么事的时候,这件事就很难引起什么怀疑。
栖凤宫里,叶思娴正忙着殿选的事。
乍一看怡安带来的新鲜果子,五彩斑斓摆在精致的水晶碗里,上头还摆着清澈的冰块,看着就诱人。
“前些日子听见驸马手里有个不争气的小田庄,连庄稼也种不成,只能栽些果树,我就要了过来,在里面盖了几间房子,想着回头过去散散心”
怡安笑着禀报:“昨天去看,居然有些果子还挺好,想着母后必然喜欢,就亲自送来了”
叶思娴并不怀疑,这和她收到的消息差不多。
她的确派了人打探着安国公府的动静,平日小打小闹不知道,出城这么大的事她还是能摸到影子的。
“难为你想着我”
拈了只葡萄放入口中,任凭甜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流淌,甜中微微带着葡萄特殊的香味和鲜甜。
“比外面贡上来的别有一番滋味,你有心了”
叶思娴笑着夸赞,怡安松了口气笑道。
“母后喜欢就好,也不枉女儿辛辛苦苦出城一趟”
“听闻母后最近在忙选秀的事,怡安还是想劝母后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管父皇纳多少妾妃,心里必定最喜欢的还是您”
若是旁人说这话,叶思娴必定以为在冷嘲热讽。
可怡安说得真诚,满满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有一丝杂念都是对她的侮辱。
愣怔片刻,叶思娴干脆笑道。
“帝王家事不都那回事?皇上的后宫着实荒凉了些,这也是我的错,庆幸现在还不晚”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难为你还关心想着,不像景珠和景妍两个,一天天什么也不干”
“听闻两位妹妹现在每日深居简出,尤其是二妹,以前还经常出宫,现在怎么不出去了?”
怡安故作不经意问。
“大姑娘了,也知道害羞,现在每天在宫里念书写字”
“母后教导得好”
怡安奉承着,叶思娴笑了笑不说话。
曾经的隔阂如鸿沟一般挡在所有人面前,越是刻意想回避忘掉,就越是明显。
就像身上那伤疤,越是盯着看就越不顺眼。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尴尬聊了两盏茶的时间,气氛就沉静下来。
怡安借口说要去给素贵妃上香,匆匆离开栖凤宫,往安泰殿的后殿去了。
安泰殿前殿用来举办宴会大礼,后面是些太妃妃嫔的灵位。
这些人不够格进奉先殿,又还有子女需要时常祭拜,只能暂时安置在安泰殿后殿。
叶思娴看着怡安匆匆离开的背影,端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灵芝啊,本宫怎么总是觉得她没表面上那么安分呢?”
“难道是我心鬼作祟?是我一直改不掉心结?”
灵芝扶着自家主子起身:“其实奴婢也觉得不对劲,可咱们毕竟没什么证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