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抉择
次日，叶思娴醒过来时，身边照旧空无一人。
她慵懒打了个哈欠，招呼圆月她们打水进来洗脸。
“孩子们呢？都起了吗？”
“长渊和长衍两位小皇子五更天就去了上书房，景妍公主一大早也起来了，浇花弄草忙个不停，只有景珠公主还在睡”
“嗯”
叶思娴早已习惯了这么个局面，淡淡吩咐。
“叫她们今天不必来请安，我今天要微服出宫一趟，你去安排吧，越早越好”
圆月迟疑片刻，忙笑着颔首。
“娘娘果然是心软，叫奴婢实在佩服”
“有什么可佩服的”，叶思娴自嘲一笑。
“在别人眼里，我不过是个狠毒的妇人，霸占着皇宠，连宫妃也容不下，更不允许她们生孩子”
“皇上在外不知道替我描补了多少”
“娘娘说笑了”
圆月张罗着找来几件民间夫人穿的家常衣裳，又梳了最普通的发髻，挑了几件不打眼的银首饰戴着。
穿戴好的叶思娴，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笑意盈盈。
“不错，水蓝水蓝的长裙我喜欢”
“娘娘喜欢就好，这可是京城最时兴的料子”，圆月笑着张罗。
外间早膳已经摆好，叶思娴简单用了些早膳，吩咐圆月和巧燕列了几张单子。
她将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一遍，终于笑着起身。
“正好今儿个天好，咱们主仆三个说不定还有空出去逛逛”
圆月笑着给自己换了发髻，巧燕欢呼着去换衣裳。
前前后后大半个时辰过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最偏僻的宫门离开，淹没在京城繁华的街道里。
……
城南靠近城门不足三里的一道小巷里，一个四四方方半旧的民宅紧闭大门。
叶思娴半掀着车帘子，悠悠闲闲赏着街景，约有两个时辰，她终于来到这处民宅。
敲开门之后，出来迎接的是两个婆子。
叶思娴懒得绕弯子，直接亮明身份，婆子吓得脸色发白要磕头。
“不必了，直接带我进去”
她大步流星进入正屋，如愿以偿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冯才人。
“你们都下去吧”
圆月巧燕清了场，叶思娴落座正位，叫人替冯才人松了绑。
“贵妃娘娘，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别把我送走，我情愿回宫当您的粗使丫头，求求您了”
手脚自由的冯氏扑倒叶思娴的脚下，砰砰砰地磕着头。
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青变紫，破皮流血。
“你先起来”，叶思娴表情淡然。
“贵妃娘娘，您若不答应臣妾就长跪不起”，冯氏吓得缩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叶思娴渐渐有些不耐烦，巧燕撇了撇嘴上前，单手用力将冯氏提溜起来。
“娘娘有旨，让你坐着回话就老老实实坐着，不要随意忤逆”
巧燕好日子过得丰足，生得体健貌端，小麦肤色泛着淡淡光泽，浓眉大眼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冯氏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弹。
叶思娴满意一笑，缓缓拿出一页纸出来慢慢把玩。
“听皇上说，冯妹妹给自己选了好人家，怎么又不愿意出去了呢？”
“臣妾一时糊涂，那不是臣妾真心选的，臣妾是被皇上连哄带吓不得已才……”，冯氏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好女不事二夫，贵妃娘娘，您也是女人，臣妾也是好人家的女子，求您不要为难臣妾！”
直到这一刻，冯才人才深刻明白宫里的日子有多么富贵。
宫女太监伺候，皇上养着，御膳房三茶六饭服侍着，内务府各种精致的摆件盆景衣料，永远都是最时兴最高贵的。
病了有太医，闷了有花鸟虫鱼。
她们什么都不用做，每日好吃好喝，伤春悲秋吟诗作赋。
只要安安份份，一辈子安享富贵，永远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现在呢？
几个粗使丫鬟婆子都能踩到她头上拉屎撒尿，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臣妾真的知道错了，求贵妃娘娘替臣妾求求情”
冯氏哭的稀里哗啦，瘦弱的肩膀摇摇欲坠，几欲摔倒。
“既然你在宫里过得不好，你又何必回去？”
“趁着年纪还好，出宫嫁人生儿育女过一生岂不好？”，叶思娴抿着茶水，慢慢品着茶香。
“我不要嫁人，我就要待在宫里，求……”
冯氏想再哭诉几遍，奈何叶思娴渐渐不耐烦，她‘砰’一声把茶杯放下。
“你闭嘴”
叶思娴凉凉盯着冯氏，冷笑。
“如果你真愿意待在宫里，就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出”
“你根本不会提什么要当一回女人要生儿育女，要选什么事人家？”
“皇上第一次拿出几页纸让你选的时候你就该悬梁自尽以证清白，而你没有，你不敢，你怕死！”
叶思娴缓缓逼近，脸上充满鄙夷。
冯氏被戳穿，脸色尴尬又难看，紫胀紫胀的。
“娘娘，臣妾不过是……”
你不过是不甘心忍受寂寞，又不甘心放弃荣华富贵罢了，你都想要，你的一双眼睛生在了头顶，本宫说得可对？”，叶思娴打断她。
冯氏彻底没话说。
叶思娴长舒一口气，转身重新坐在位置上，把玩着茶盏悠然一笑。
“本宫不会为难你”
“既然你已经选了人家，本宫自会好好安排一份丰厚的嫁妆，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如果你实在不愿出宫，那就不好意思，才人你当不成了，只能去浣衣局做苦力”
“二选一，本宫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好好想想”
叶思娴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
冯氏脸色极其难看，双手纠缠着衣摆恨不得将衣裳撕烂。
当宫女做苦力，还是要风风光光出嫁当少奶奶，这个选择题对冯氏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
最难的是，她不知道叶贵妃说得是不是真的。
宫里的承诺口头无凭，许多都是过后直接灭口，她不敢答应。
“你放心，本宫有儿有女，不至于为了你这么个小啰喽损了阴德”
“答应过你的东西，本宫自会承诺，但有一件事”
叶思娴抬头盯着她。
“娘娘请说”，冯氏垂首声若蚊子。
“如果你选择出宫，你必须改名换姓，用不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