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过,此时京城,尉迟府。
正在坐月子的二公主,看着怀里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婴儿,脸上尽是母性光辉。
“姐姐你说,咱们小时候也这样么?”
景珠轻轻戳了戳小外甥的拳头,心都要化似的:“可能吧,我只记得渊儿和衍儿生下来好小一只,现在一转眼都长那么高了”
提起两个弟弟,景妍也是眉开眼笑。
“听将军说现在朝堂上的大人们一个个惧怕上朝,说太子殿下事无巨细样样细查,但凡有一点儿过错就能寻出来,一丝一毫也错不得”
“弄得那些老大人战战兢兢都不敢上朝了”
景珠嗤笑。
“那又如何?咱们大景朝总要一代比一代强,难道他们指望跟个昏君?”
“父皇精力不足抓大放小也就罢了,难不成指望渊儿也这样?”
景妍转头看向姐姐。
“果然成了夏侍郎家的儿媳,听闻夏侍郎行事谨慎稳重,治下极严,想必他的嫡长子也同样优秀,姐姐应该是满意的吧?”
景珠脸一红:“你这话说得,难道你对尉迟将军不满意?”
姐妹俩调侃了一会儿,话题转到江南。
“母后也真是,居然真就不回来,今年的中秋算最没意思的了”,景珠百无聊赖。
景妍目瞪口呆。
“你还算没意思?夏小将军恨不得把整个京城好吃的好玩儿的奉到你面前,你还想什么?再说了”
景妍盯着姐姐的肚子。
“你现在怀有身孕,也不能骑马,再忍一忍吧,回头等小外甥出生咱们一块儿去江南探望父皇母后”
景珠脸一红,继续逗弄怀中的小婴儿。
“他真可爱,这么小小的一只,眼睛圆溜溜的还会吐泡泡”
“姐姐一定也能生个漂亮的娃娃,到时候不拘男女,姨姨都会给他预备一份大礼”
“这可是你说的”,景珠咯咯直笑。
……
同一时间,宫里。
自父皇走后,赵长渊以储君监国之名入驻昭阳宫,同样能在御书房见大臣。
对文武百官来说,这几乎就等同于皇帝,除了还差一个登基大典。
赵长渊并不忌讳,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早一天执政晚一天执政都是理所应当,没人敢挑错。
他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将父皇遗留下来正在办的政务通通整理出来。
兵部是各州府驻守巡防问题,时至秋冬,要防止北方各部落遭雪灾狗急跳墙来抢掠粮食。
户部是各地秋收税务问题,要严查各路官员贪腐、苛捐杂税鱼肉百姓。
工部事务最少,不过赵长渊觉得是时候派他们去各地检修各类运河工程,有破损就修补,没破损也要加固一遍,以防来年汛期河堤决堤。
吏部掌管各类官员政绩考核升迁贬谪,更是重中之重,也是帝王用人之道。赵长渊特意将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礼部和刑部素来有各自的章程,不大范围涉及百姓,赵长渊就拿大放小暂时搁置。
一个月时间,所有事物井井有条码放在御案前,进出御书房的官员无不啧啧称赞。
心里坦荡倒也罢了,若做了亏心事就心虚得多。
短短一个月,不知有多少藏在角落里的阴私被太子殿下翻出来,贬官的撤职的甚至获罪的不在少数。
一时间满朝上下人人胆战心惊。
当然也有人获益,比如说……夏家。
原本的兵部尚书因征兵军饷问题被赵长渊撤职,夏侍郎升任兵部尚书。
这让百官们纷纷侧目。
“原以为有什么不同,不还是任人唯亲?”
“就是啊,夏侍郎家的嫡长子是公主驸马,太子殿下的亲姐夫,果然一家人就是亲”
“那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没本事娶不到公主?酸什么酸?”
压抑太久的百官们渐渐有了意见,产生了逆反心理。
赵长渊听着小太监的汇报,一边批折子一边冷笑。
“他们就是不服,那孤就找机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殿下”
四书是太子的心腹管事太监,办事老练稳重,深得太子信任。
“奴才倒觉得不必如此着急”
“夏家父子有勇有谋是公认的,他们未必不知道,或许仅仅是逆反,殿下的雷霆手腕松一松或许就好了”
赵长渊冷目幽然:“那就更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了,孤查出那么多漏洞,他们好意思说雷霆手段”
“意思是放任他们躲在角落里当蛀虫就是雨露君恩?”
“正是!”,五经大胆上前。
和别人不同,赵长渊随身太监是允许认字也许读书,两个小太监更像伴读。
这么多年主仆三人形影不离,私下里两个小太监更像心腹好友。
赵长渊对他们极为满意,曾数次惋惜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净了身。
四书五经两个,实在是老道又聪慧。
“民间还讲究个先礼后兵,孤不能惯着他们,就这么决定了”
……
次日上朝,赵长渊将厚厚一摞折子当场发落下来。
太子冷着脸一一扫视过去。
“孤知道你们不服,自今日起,吏部先来,一个一个到御书房来,孤会给你们最详实的理由更会让你们心服口服,人人有份,不必着急”
“是!”
大臣们额角开始冒汗,尤其是吏部的几个官员。
说实在的,多年为官谁能保住自己的屁股一定干净?谁敢说自己一定禁得起查?
太子殿下显然是要把他们的底裤揭开好好羞一羞,真丢人啊。
早知道不胡乱质疑也不遮遮掩掩,主动报上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当然!”
赵长渊话题一转。
“在下朝之前主动在朝堂上公布自己的失职,可免去御书房,孤既往不咎”
所有人震惊,之后开始在心里衡量。
主动报,失了面子保住乌纱帽。
不主动报,要去御书房领证据再被问责。
思来想去,百官们齐齐选了乌纱帽。
吏部侍郎先站了出来,战战兢兢拱手坦白:“启禀殿下,臣于三年前曾收受江北县令许怀安的两千两银子,给他伪造了政绩,现在他已经有升迁知州”
“嗯”,赵长渊不动声色颔首:“继续”
“两年前的柳北县令……一年前郴州县令”
零零碎碎说了好几项,数额不算大也不算小,罪行也就那样。
赵长渊听得波澜不惊:“说完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