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二子长渊为皇太子,待朕西行后立刻登基,三省六部大臣务必尽心辅佐’
‘恢复皇后凤印,命其竭尽所能扶持皇太子登基’
‘召忠王世子回京,由大理寺少卿升任兵部侍郎兼明骑将军,总揽京城防备’
‘任十王赵元淙掌管京城府尹,务必保障民生百姓衣食无忧’
‘任十一王赵元溢掌京畿军火营,保卫皇宫安危’
‘急召九王赵元淳回京总揽新帝登基一切事物,如有趁乱不轨者可格杀勿论,务必扶持新帝顺利登基’
一封封密信挥洒而就,再次放下笔,赵元汲脸色已经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淌下。
他倚在书桌前大口喘着气,半晌才招呼冯安怀。
“替朕更衣,找些女人用的胭脂过来”
冯安怀一头雾水,来不及多问马不停蹄离去,很快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嘴巴严实的宫女。
“更衣,替朕上妆,务必使脸色红润些,别吓着长渊”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磕了头,手脚麻利替皇上更换衣裳,碰见伤口时她们几乎吓昏过去,手脚哆嗦不敢多看一眼。
赵元汲冷眼盯着两个宫女。
“忘了你们看见的听见的,敢多说一个字,自己想想后果”
“皇上放心,奴婢们不敢”
……
更衣上妆过后,赵元汲坐在书桌前与寻常无异。
长渊被冯安怀领到御书房,果然没看出什么异常,和往常一样毕恭毕敬行了礼。
“父皇安好”
八岁的孩子早已举止成熟沉稳,觉得今日昭阳宫气氛有些不对,只是不好多问。
“父皇今日叫儿臣来所谓何事?”
寻常这个时候父皇不是在批折子就是见大臣,而他也在上书房听太傅讲学。
父皇绝不会轻易打断太傅讲学,所以父子俩很少有交集。
“确实有件事要告诉你”
打发走所有宫人,赵元汲淡淡笑看招手将儿子叫到跟前,轻轻揽着稚嫩的肩膀,亲自将立太子的诏书递到儿子面前。
“近来大臣们都催着朕立储,父皇也想了许久,再三考量觉得你最合适,你意下如何?”
看了看诏书,赵长渊像拿了块烫手山芋,立刻放到父皇手里。
“父皇正是春秋鼎盛,此事何必着急,民间尚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儿子身在皇室岂能早早算计这些,请父皇收回成命”
赵长渊跪在地上惶恐。
赵元汲满意笑了,抬手示意儿子起身,又长舒了口气。
“皇室自是与民间不同,皇太子更是要自从培养,太宗皇帝也是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导,后来才成就一方霸业”
“父皇不求你能做到太宗皇帝那样,但也希望能多教你一些”
他难得像寻常慈父那样谆谆教导,父子俩渐渐打开心扉。
赵长渊始终没发觉父皇不对劲,他认真考虑了之后就咬唇。
“如果父皇确有此想法,儿子愿意一试,绝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只是大哥怎么办,他毕竟是父皇的长子,儿子岂能越过大哥?”
甘王的案子一直保密,宫里只有模棱两可的传言,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
长渊跟着太傅一心治学,从不过问宫里的流言蜚语,故有此一问。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个没什么可比性”
赵元汲淡淡笑着,隐去眼底一片寒意。
见儿子眼神清澈一脸迷茫,他叹口气继续道。
“他在甘州历练多年,身上野性难驯不够沉稳,又不肯静下心来学习,朕观察良久发现他实在不是储君人选,父皇也就不勉强了”
“倒是你”
拍了拍稚嫩却沉厚的肩膀,赵元汲露出欣慰的笑容。
谷/span“你勤奋好学,又比长衍多了分沉稳,少了少年的鲁莽,父皇看好你”
赵长渊咬唇称是:“儿子定好好努力,为父皇分忧”
“那好,收好你的诏书,在父皇昭告天下之前不要泄漏出去”
“是,儿子谨记”
……
长渊离开后,赵元汲像突然泄了气似的,吐出一口鲜血后闭上了眼。
“让他们过来吧,既然要拔掉簪子那就早些,不必耗着”
“皇上,您可还有什么交代的?皇后娘娘那……”
冯安怀心如刀割,一面心疼皇上,更心疼的是自己,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但二皇子登基,他就再也不是威风凛凛的昭阳宫大总管,而是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过气老太监。
与其说哭皇上,不如说在哭他自己。
“你烦不烦?”
果然年纪大了磨磨唧唧,帝王有些不满。
冯安怀不敢再耽搁,马不停蹄将太医招来,自己守在门外。
里头静悄悄的,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皇上一定要好好的。
此时的室内,甘太医用烈酒净手后又将伤口周围擦拭一遍。
幸好天冷,伤口附近并未化脓,只是帝王依旧疼得满头大汗。
“皇上您忍着些,微臣要下手了”
“快点!”
甘太医再次深吸一口气,闭眼猛地一用力,锋利无比的簪子带着血被拔出。
‘噗呲’一声。
鲜血顺着簪子的方向喷涌而出,汩汩流淌不停,很快衣襟被染红。
周围守着的太医眼疾手快将准备好的金创药止血药洒上,甘太医又用纱布紧紧包裹伤口。
忙完所有才满头大汗。
“接下来如何就要看皇上自己”
“皇上年纪轻轻,会没事的”
“是!一定会的”
……
此时的诏狱,赵长衍被五花大绑起来由专人看管。
他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始终无人搭理。
半晌喉咙都喊哑,终于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正是冯安怀。
“我要见我妻儿,快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狗贼快放我出去!”
“别喊了!”
冯安怀皮笑肉不笑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太监,手里端着托盘。
“堂堂诏狱,您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的”
“我父皇怎样了?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赵长延双眼赤红。
“您放心皇上好得很,这不……还让老奴亲自给您送来美酒,好让您一路走好”
冯安怀转身亲自斟了一杯递到赵长延面前。
“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奴可都告诉您了,甘王殿下,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