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前世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一个比一个更加惨淡,这便是她复活的初衷。
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忽略这些仇恨,仇人只有送进火堆,推进地狱,才会停止害人。
回到恒亲王府,凤云峥站在花园的桃树下等着她。
“月儿……”看到她的身影,凤云峥几步走了过去,执起她的手,那手心冰冷,元气还未完全恢复。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他们住的院子里走去。
连似月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格外地安心。
无论她在外面见了什么样的风雨,有他这个港湾,便什么都不怕了。
“云峥,我有点儿累了。”
“我知道,我抱你去休息。”
他们两人并不顾及什么礼法,堂而皇之地穿过道道回廊,走进了院子里。
青黛和泰嬷嬷见了,脸上露出会意地微笑,替他们二人关上门,让其他丫鬟婆子也离的远一些。
房间里。
凤云峥小心翼翼地将连似月放在床上,自己也脱掉鞋靴,坐了上去,将她抱在怀中,把她一双手握在掌心珍爱地揉搓着。
“云峥,萧振海死了,我让他死的比你当初要惨,云峥,我帮我们报仇了。”连似月窝在他怀中,靠近他的胸膛,说道。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前世受到的折磨有多惨烈,今生的仇为什么不能停止。
“月儿,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就记着我遭受过的,以前你不知道我也是重生之躯的时候,你就记得我的遭遇,你想为我报仇了。”凤云峥收紧了双臂,拥着她的身子。
“现在……就剩下凤千越了。”连似月说道,眼底流露出一抹冷意,这个人是她所有痛苦的渊源,她一定要斩断!
“萧河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干系,当时凤诀去救萧河的时候,还注意到他逃走了。不过,因为你才是最重要的,报仇不急一时,况且凤千越现在失去了一切,活着一天也是一种折磨,便没有追杀他,先赶回京都来看你了。但是,我和你想的一样,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凤云峥说道。
“我们的人生还长,我不急着杀掉他,让他在外面多受受折磨”
“我今天听诀儿说,凤千越和萧柔的儿子也带回京都了。”连似月问道。
“月儿。”凤云峥坐起来,双手捧着连似月的脸,说道,“我安排了婆子,带着在一个宅子里照顾,还没有禀报父皇。我没有马上告诉你,因为……”
“因为担心我想起那个孩子,是不是?”连似月眼底浮现一层雾气,说道。
“月儿,对不起。”凤云峥眼底有歉意,“你才刚刚生完孩子……”
“云峥,那孩子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但不会影响我现在的生活,他留在了前世。”连似月睁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凤云峥凝视着她,低头,闭上眼睛,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一点一点地品尝着。
连似月心头微微一颤,抱住了他的腰,慢慢地回应着她。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亲密过了,两唇相触,便久久停不下来,吻尽了所有的相思和念想。
凤云峥抱着连似月的手渐渐地收紧了——
*
叛臣萧振海被斩首的告示贴在了城门口,告示上方挂着他鲜血淋漓的首级,甚为吓人,这是周成帝的命令,他要警告天下所有人:倘若做出背叛大周朝,背叛圣上之事,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萧振海之子萧湖则被挑断手筋脚筋,关押进了水牢,受永生永世的折磨。
但是,因为凤诀向周成帝表明,萧河在两国交战之时做出的贡献,周成帝对他额外开恩,将原来萧国府的一处辟了开来,留给萧夫人吕喜居住,用来安置萧湖的骨灰。
周成帝说了,这已经是对萧家最大的仁慈。
此刻,萧家。
连令月挽着萧夫人吕喜的手,两人一块将萧河的骨灰正式放在了那张黑色的祭台上。
萧振海被杀头的消息,今日一早吕喜就收到了,有狱卒前来,要收一笔敛尸费。当时,吕喜没有说什么,给了一些铜板,那些人就走了。
“河儿,你终于回来了,以后就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吧,母亲好好陪着你,我们哪儿也不去了。”吕喜看着萧河的骨灰盒,哀戚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凄清的笑意,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令月默默地将一些祭品摆在骨灰坛面前,说道,“萧河,你放心吧,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望萧夫人,看望你的。”
吕喜握着令月的手,说道,“谢谢你,不管你是公主还是连家的小姐,我都要替我河儿好好谢谢你,我知道,要不是你,我们母子恐怕这一方小小的栖息之地都没有。”
“夫人,其实我没有做什么,这些都是十一殿下为萧河求来的,真正该感谢的人是他。”连令月说道。
“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再见到十一殿下的,他如今又是堂堂的大将军王,就更没机会见到了。
你若见到了他,再代我传达谢意吧,我已经没什么送的,这把剑的河儿生前的最爱,他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剑。
请你替我转交给十一殿下吧,河儿生前说过,再好的剑都需要使用的人,如果没有懂剑的人用它,这也不过是一块废铁而已,也许十一殿下,是懂得这把剑的人。
我也有个小小的私心,希望河儿的东西,可以在这世间流传下去。”
吕喜将一柄宝剑放到连令月的面前,说道。
令月看着这把剑,这剑她认识,萧河从来都不会离身的,睡觉也会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是他生前最稀罕之物没错。
她点头,道,“好,宝剑我先拿着,待有机会遇到十一殿下的时候,我便转交给他。”
“谢谢你了,从此以后,我闭门谢客,死之前再也不会出这大门了。”吕喜眼底闪过一抹悲切,说道。
“萧夫人……”令月知道,她一时间承受了丧父之痛,丧子之痛,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
“无碍,这都是命。”吕喜望着她,说道。
自此,萧家与连家所有的恩恩怨怨,已然画上了一个句号。
令月拿着萧河的剑,走出了萧家的大门,回头,随着吱呀一声响,那大门缓缓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