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令人胆寒的咯吱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我没有心思再去瞧个究竟了,只想快些离开。
不过就在我举步下楼的须臾间,耳边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女人声。
“乖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不能陪你过第六岁的生日了,这是妈妈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要保管好了。”
“哇,好漂亮的芭比娃娃,谢谢妈妈。”
我情不自禁的缓下了步子,回眸望向二楼的长廊。
沉埋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如放映机在我的眼前缓慢回放。
一个和我极度神似的女子,穿着灰色的风衣。
拿着一个大型的芭比娃娃递给穿着白裙子的小孩儿,但是她的身边还站在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衣,拖着行李箱的男子。
还戴着鸭舌帽和白口罩,看不清具体的面貌。
这份遥远又深刻的记忆,只在我的眼前转息间就浮现完了。
“那个娃娃是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回想起来,藏在我心头的恐吓就荡然无存了。
进房间拿起布偶娃娃。
许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布偶娃娃穿着的染血婚纱在我的手指触碰下,如燃烧过的灰烬,碰一下就粉碎了。
只留下光秃秃的身子。
这是母亲给我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具有特殊的意义和情感,我决定拿回去!
途径空旷的一楼长廊,望着尽头那扇乌黑的破烂墙壁,我就胆寒发竖,直打哆嗦。
之前来时,我就注意到了那扇乌黑的墙壁,盯着看久了我就恐慌心乱,像站在了死亡边缘那么的惧怕。
“卓影!”
“啊,鬼啊!”我的音量大到震疼了喉咙,转身就拎着布偶娃娃对身后狂敲。
直到我的手腕被人抓住,传来暖暖的体温,我才睁开眼看到来人是许袁。
许袁大力的甩开我的手,恶狠狠的对我骂:“光天化日的鬼什么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又对我责怪,明明就是他自己走路没有脚步声,还突然从我的身后冒出来。
天知道我快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泪水在我的眼眶打着转。
“哼,你认为我想来?”许袁的冷眼中透着一股厌恶,非常不爽的拍肩头的灰尘:“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这附近隔三差五就死人,要是你死了,谁都给我当诱饵呢?”
“呃,木阿姨让你来的吗?”我回老家只有木柯雪知道。
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她才会派许袁过来的吧!
之后我坐许袁的车离开了这栋荒废多年的别墅。
“许袁,你说这儿经常死人是怎么回事?”我坐在副驾驶,有些困惑。
没听过什么瘟疫疾病爆发,无端端的死人就太奇怪了。
驾驶位的许袁,忌惮的说:“你自己沿途看,这附近的住家户都死绝了。”
嘶,我来的时候还没怎么主意,现在听许袁这么说,发现沿途都是荒废遗弃的破房子。
生人都看不到几个。
“卓倾汀,”许袁眸色不善的通过后视镜,瞥了瞥放在后排的布偶娃娃:“你别告诉我,你特地回老家是为了拿这个恐怖娃娃吓死许茵希!”
不说,我还险些忘了许茵希怕鬼,要是我拿回家让她看到这个恐怖的芭比娃娃,绝对能把她吓得半夜不敢去洗手间小解。
车子停在了我住的公寓门口。
临走前,我怯弱的向许袁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怕他知道陆成岩帮助了我,从而回去借此怪责陆成岩。
许袁有些烦闷的看了我半响:“卓倾汀,你认为你的一切动向能逃出我的耳目吗?”
我迟疑着不敢确定,又听许袁接着说:“哪怕今天你几点钟吃饭,有几道菜,什么样的盘子和碗筷,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像他老人家是佛主,我是一只孙猴子,我在他的手中无处遁逃似的。
处处都有他的眼线在监视。
我底气不足的说:“你能不能不要责罚陆伯。”
“这个和你无关。”许袁极其冷漠的回过头,起步准备离开。
“等等,”我抓着副驾驶的窗边儿。
而他也随即踩了刹车,我急说:“今天我回老家,发现和我的母亲相关的东西,全部被人搬走了,你可以派人调查一下,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一些凶手的线索。”
事关向许有年下毒的凶手,许袁一下就严厉起来了。
“我会派人着手调查,但是我警告你,不准再回你的老家。”
“呃,放心,我不会再回去了。”我有点后怕的向他保证。
脑瓜子老是想起那扇乌黑的墙壁。
真心的邪门。
……
今儿下班,我接到了冷晨打来的电话,说是一会儿去南街吃烤串。
“王之丞,你又跟着我干什么?”我沿着飘着樱花雨的小道去华兰小学接许茵希放学,而他就像我的小尾巴在后边儿跟着。
“刚才是一个男人给你打的电话。”王之丞酸唧唧的吧唧着嘴。
瞧他那个醋坛子打翻的样儿,我来了逗他的乐趣儿。
“哟,你的狗耳朵还挺灵敏的哈,不错,刚才是我的老情人约我吃饭,怎么样,你小子要是不怕挨揍就着我去。”
“哼,”王之丞很拽很臭屁的道:“小爷行走江湖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对手,又岂会惧怕区区一个小杂毛。”
“嘿嘿,是吗?”我打起了坏主意。
一会儿有法子收拾他这个跟踪狂了。
华兰小学门口,李老师把学生一个接一个的送给家长接走,极为的负责。
“希希,爸爸来接你了。”王之丞蹲在许茵希的面前,伸手想拥抱她。
而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躲在李老师的身后瑟瑟发抖。
再也没了以往对王之丞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劲儿。
上次王之丞亲手撕碎她的幸福画印,让她和王之丞之间产生了不小的裂痕。
“希希,上次真的不是爸爸,相信爸爸一次好吗?”王之丞温柔的眼中装满了歉意的吁请许茵希。
让我都心软了。
许茵希瘪着嘴,感动的快哭了出来,敞开双手跑来。
登时,王之丞喜得眉开眼笑的和她相迎。
“妈妈,我怕。”许茵希却哭兮兮的扑到我的腿边,让张开双臂拥抱她的王之丞,拥抱了个空……
“希希,爸爸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去南街的途中,王之丞就像个四五十岁的婆婆大娘在许茵希的耳边喋喋不休。
许茵希趴在我的肩头捂着双耳,对跟在身后的王之丞讨厌的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而我却已经烦躁到快爆炸的边缘了,恼怒的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夹在中间听你们唠唠叨叨好烦啊!”
闹隔阂把我当成汉堡夹在中间受罪,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太烦了。
要是今后天天这样在我的耳边吵闹,我想我干脆还是抹脖子自尽算了。
“卓倾汀,快来。”冷晨坐在一颗盛开着粉嫩樱花的樱花树下对我招手。
“诶,你一个人,没喊宓美吗?”我坐在小桌子的对面,放下许茵希让她自个去和王之丞玩儿蚂蚁,省得再在我的耳边唠叨。
冷晨满脸苦色的摇头,自个倒了一杯清酒喝。
“别提了,从那晚以后,宓美就打死都不理我了,真不知道她是鬼迷心窍了,还是中了王之丞的毒,要死要活的追求王之丞。”
说着,冷晨又瞅着正在旁边儿讨许茵希欢心的王之丞。
“你不是说他碍眼吗?怎么就把他也带来了。”
说起来,我就烦闷。
“还能怎样,一块儿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遇到他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王之丞这份死皮赖脸的功夫,简直是普天之下,无人能敌。
骂他没用,打他等于给他挠痒痒,拿他没办法。
“来喝酒。”冷晨拎着平口酒壶给我倒酒,后又皱着浓眉说:“昨晚我和我家的老头子去医院看望许叔叔,我顺道和许袁聊了聊。”
这消息让我的心头暖了起来。
因为许袁在医院守夜,我想他是特地守在许有年的身边,怕许有年突然走了,想陪许有年走完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以前木柯雪就说许袁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口头说是怨恨许有年,但是又比谁都在乎他的安危。
“你和许袁,不会是聊到我了吧?”我咬了一口烤好的牛肉。
想冷晨约我出来,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许袁。
而旁边陪许茵希玩儿小龙虾的王之丞,偷偷的往我这儿瞄,竖起耳朵偷听我和冷晨的谈话。
我懒得打理他。
冷晨对着守在旁边的黑西装小弟打了一个响指。
后者非常懂事的过来掏出一根熊猫香烟给他点燃。
“嘶!”冷晨吸了一口烟:“许袁让我来劝你,不论许叔叔的病情好转,还是就此逝去,希望你近期就和他离婚,因为宋家的人,同意他和宋君瑶的婚事了!”
原来是许袁等不及要和宋君瑶结婚了。
连爸爸的生死都不在乎。
我仰头把一杯清酒喝完,重重的把酒杯砸在桌面。
“宋君瑶没有拒绝吗?”
“你太天真了,”冷晨埋怨的瞟着我,吞云吐雾的说:“外界不知,我最清楚宋家真正做主的人是她。她亲口拒绝许袁的求婚,转身就吩咐她的父亲,以宋家的名义同意这门求婚,你说她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为自己正名,又是什么?”
宋君瑶给我的感觉,一直是一个温柔恬静的女子。
她生在大家族,从小就受中西方结合的优质教育,品行端正,为人谦和。
早在许有年逼着我和许袁结婚之前,她就是许袁的正牌女友了。
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七年情深。
如果不是许有年从中破坏,真正应该嫁给许袁的人,肯定是她。
目前她是王焕宁的总裁助理。
不是沈潇潇这种拎包秘书能相比的高阶管理。
“不提她,咱们喝酒。”我的心像是猫抓蚁咬那么的烦躁。
当下只想设法拯救许有年,别的儿女情长全部放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