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姜晚抬手摸了摸耳朵：“还有事吗？”
“我——”陈遇顿了顿。
姜晚等了几秒,没听见他再开口：“你怎么了？”
电话里又安静了片刻。
“没事。”陈遇终于开口，“周衍已经知道的事，你先别跟郁愿说。”
姜晚轻轻吐了口气：“好。”
回了卧室,姜晚坐到床沿上,看向换成半躺姿势看书的小姑娘：“你手机是不是还没开机？”
“好像是。”郁愿抬起头，“现在几点了啊？”
姜晚看了眼手机：“九点四十了。”
“啊,这么晚了啊。”郁愿忙坐起来,把书放到一边，从床上下去。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郁愿还想起过要这件事，只是同时也想起了下午那刺眼的一幕——哪怕知道周衍后来把花扔了,可她还是暂时不太想开机。
反正她住下来的事,他应该已经知道。
出来后看看笔记，又看了会儿书，郁愿倒是又把开机的事给忘了：“宋阿姨晚上不忙的话,偶尔会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肯定要着急。”
郁愿拿着手机回到床上。
她一开机，姜晚就听见响个不停的提示音。
“还好，宋阿姨今天没给我打电话。”郁愿轻轻松口气,然后垂着继续脑袋看消息，“晚姐，周衍也给我发消息了。”
她停了停,隔了两秒才接着道：“他跟我说宋思清今天突然跟他表白,表完白还直接跑了，问我他要怎么拒绝。”
姜晚：“那你打算怎么回他？”
郁愿沉默了下：“我管他呢,他自己招惹别的女生,关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姜晚看见面前的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不自觉就全都弯了起来，今天晚上终于是真正笑了一次。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不知为什么，姜晚忽然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分区赛第一场，男生冷着脸进了十几个三分，下场后忽然朝她微微一笑时的模样。
旁边郁愿不知又看到什么，突然轻轻笑出声。
姜晚回过神。
“晚姐。”郁愿道，“少宁给我发了个帖子，我转给你看看啊。”
姜晚：“什么帖子？”
郁愿：“就论坛里有个黑粉着急黑阿遇，结果被打脸的帖子，我转给你啦。”
郁愿一说完，姜晚就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声。
她解锁了手机，点开郁愿发来的链接。
“陈遇打j大上半场三分球八投一中什么水平？”
主楼里写着：【上次打z大这种弱队你们吹得飞起，说什么四强以下的学校谁来谁凉，怎么今天都不出声了，j大去年可是只打进八强:)】
【1l：楼主看不完整场比赛就着急来黑的水平吧】
【3l：运动员又不是神，谁都会有状态一般的时候】
【5l：打这种弱队还用状态？也行啊，那就别吹什么天赋高人一等，也别吹什么男篮的未来啊】
姜晚皱了下眉。
“体育圈也有这些粉粉黑黑的吗？”
郁愿点点头：“有啊，毕竟体育项目冠军只有一个，不比粉圈好多少的，粉圈起码还不会现场打架，阿遇现在没进cba，暂时还好点的，这种帖子比较少。”
姜晚低下头，手机继续往下滑。
这个帖子看时间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发的，所以帖子里很快就出现了反转。
【35l：楼主还在吗，陈遇出来接管比赛了，你这就不看了吗？】
【37l：陈遇半分钟内打了对面一波6：0什么水平？】
【40l：陈遇两分钟内一个人打了对面一波12：2什么水平？】
【45l：40l，这我知道，陈遇不传球，打球独的水平】
……
【150l：靠，陈遇最后这个绝杀牛逼，我都以为今天南大要凉了】
【155l：大概就三分球开场准不准不重要，但是关键时刻一定会准的水平吧】
【160l：楼主还活着吗？】
4月9日。
经过数天比拼后，cuba西南赛区的分区赛终于要迎来最后一场比赛。
西南赛区决赛将于晚上七点整在南大逸星体育馆举行，参赛双方是有西南王之称的d大，以及今年才刚参加第一届cuba的南大。
下午六点不到，d大球员就在教练张鹏义的带领之下到达了逸星体育馆，在更衣室开完短会及休整过后，球员进入球馆进行赛前训练。
训练开始没多久，张鹏义就发现他们队里的孔昕霖今天训练特别不认真，这个不认真表现在于他似乎对南大的球队席特别感兴趣。
起先还只是偶尔瞥上一两眼，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目光几乎都粘人家球队席上了。
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一样。
张鹏义一开始还没明白他在看什么，直到他发现南大球队席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原来是被漂亮小姑娘勾了魂。
“孔昕霖。”张鹏义额头上蹦出一根青筋。
孔昕霖回过神，几步跑到教练面前：“张导，怎么了？”
张鹏义也经历这个阶段，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容易心思萌动，平时只要不耽误训练和比赛，他也从不阻拦他们恋爱。
但现在离西南赛区决赛开始也就只剩半个小时了。
对面有陈遇在，昨天j大领先21分，最后都对被南大翻盘。
d大已经蝉联了五届西南赛区冠军，他不希望这个记录断在今年。
“你老往对面球队席看什么呢？”张鹏义严肃道。
孔昕霖闻言又朝那边看了眼，而后才笑嘻嘻回他：“看我未来弟妹啊。”
张鹏义：“？”
张鹏义：“！”
张鹏义轻轻吸了口气：“看什么？”
“我弟妹啊，张导——”孔昕霖道。
“等等——”张鹏义有点消化不过来，忍不住打断了他。
这期间，他注意到孔昕霖视线又忍不住往对面球队席飘了过去，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奇奇怪怪的笑容。
你弟妹？
你弟妹你还这样一直明目张胆地盯着人家看？
张鹏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他完全理解不了现在小年轻的想法，他想了想，还是摆摆手。
“你先回去训练，给我认真点。”
“好的，张导。”孔昕霖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训练场地。
张鹏义满心凌乱地又在原地站了片刻。
队里球员恋爱他从来不管的，但这次好像不管不太行？
可决赛在即，他也不好现在就找孔昕霖谈话，万一影响到他心情和状态就不太好了。
张鹏义原地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决定谈话前，总得先了解一下那位“弟妹”到底是何许人也。
张鹏义也是职业球员出身，以前和乘风没少交手，跟吴穹也算是点头之交。
吴宆就在另一边球场看着球员训练。
张鹏义走过去，跟吴穹随口寒暄了两句后，他试探着问道：“你们队球队席怎么还有个小姑娘，工作人员吗？”
吴穹在口袋里摸了摸，只摸出一根棒棒糖，有点不舍地问：“吃吗？”
“……”张鹏义看了眼，跟他家六岁闺女喜欢的棒棒糖应该是同款，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以前想吃都不敢放肆吃，唉……退役也有退役的好处啊。”吴穹慢慢剥开糖纸，“你说我们队里那小姑娘啊，我们队的翻译来着。”
张鹏义一愣：“你们队又没外教，请个翻译做什么？”
吴穹咬着棒棒糖：“是这样的，虽然你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我们队的助教其实是八国混血，不太会讲中文的。”
就在旁边的张朝：“……”
张鹏义：“……”
我信了你的邪。
他们乘风出来的人嘴里真的是没一句真话。
姜晚不知道对面球队有这样的小插曲。
今天是决赛，她刚好晚饭又吃得早，就想早点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进球馆的时候，南大队员也几乎都已经到馆训练了，只不见齐博扬和陈遇。
姜晚就在球队席坐下，低头玩了下手机。
没多久，她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
姜晚回过头，看见郁愿趴在隔开观众席与球馆的栏杆上，正跟她挥手。
今天这场决赛在晚上，又是周五，翟少宁几人终于能抽空过来现场，吴宆给他们留了几张前排的票。
姜晚走到栏杆边：“怎么来这么早？”
“吃完饭也没事，少宁说他等下就过来。”郁愿笑着道，“我就也早点过来啦，万一碰上你也在，还能跟你聊聊天。”
姜晚问她：“你晚上是要把鸡爪带回去是吧？”
昨晚的鸡爪郁愿早上尝了两个，发现做得还挺成功，就都留着打算带回去给周衍爸妈尝尝，但学校宿舍没冰箱，暂时就还放在她家里。
“嗯。”郁愿点点头，“你看完比赛就回去吗？”
姜晚：“是啊，你等下跟我一起回去拿？”
“好呀。”
齐博扬一进球馆，就远远看见姜晚站在观众席附近和人说话。
到了球队席，齐博扬不经意间往那边一瞥。
正和姜晚说话的小姑娘扎了个丸子头，大眼睛，脸小小的，个子也小小的。
齐博扬脚步一顿。
——这也太他妈可爱了吧。
齐博扬忍不住走过去：“晚姐，这你朋友啊？”
“嗯，也是陈遇和少宁的朋友。”姜晚点点头，给他们俩各自介绍了下。
齐博扬向来是个自来熟，他也就觉得这姑娘长得可爱，想认识一下，暂时也还没什么别的心思，倒也不别扭，他立即看向了郁愿：“以前好像也没见你来看过比赛，少宁倒是来了球馆几次。”
郁愿眨眨眼：“我跟他们不是一个专业，时间不容易对上。”
“这样啊。”齐博扬问她，“那你是什么专业的？”
郁愿：“法学专业。”
齐博扬肃然起敬：“那你们是不是要背一堆法条什么的？”
郁愿笑起来：“是要记不少。”
还要训练，齐博扬也没打算多说，正准备转身，就注意到一个男观众不知何时走到了最前排附近，正看着他们这边。
长得还挺帅的，就是目光沉沉的。
姜晚站一边听他们聊天，这时也抬头看了下。
郁愿这时也回了下头，看见来人后，又很快收回目光。
齐博扬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也是你们认识的人？”
郁愿嘴角抿了抿：“我哥。”
金波就一妹控，齐博扬虽然是独生，但跟他相处久了，对哥哥这种生物也多少有些了解。
也就不奇怪对方刚刚为什么眼神冷冰冰的了。
“原来是你哥啊。”
齐博扬刚说完这句话，就见那男生就又往下走了两步，桃花眼轻轻一眯。
“不是亲的。”
齐博扬：“？”
齐博扬：“？？”
这情节？
怎么这么熟悉呢？？
齐博扬忍不住往姜晚那边看了一眼，脱口道：“陈遇——”
姜晚看他说了两个字又突然停下来，神情还有点奇奇怪怪，不由问：“陈遇怎么了？”
齐博扬本来想说陈遇和他朋友都喜欢玩这一套吗，但想起前几次帮倒忙的情况，这次终于及时刹住了嘴。
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齐博扬余光一瞥，就看见球馆入口处出现一道身影。
“陈遇来了。”齐博扬找好借口就打算撤，“那晚姐你们继续聊，我先去训练了。”
“好。”姜晚应完这一声，回过头。
南大今天这场和第一场打z大时一样，穿的是主场的红球衣，从通道垂头走进来的男生也和第一场时一样，在球衣上套了件黑色的训练服。
只是现在时间还早，观众几乎都还没入场，少了点那次的喧哗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陈遇忽然抬起头。
姜晚目光撞进男生幽深黑眸中，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般想起了他昨晚像是贴在她耳边叫出来的那一声“姐姐”。
“晚姐。”有人叫了她一声。
姜晚回过神，看见空荡荡的观众席上，翟少宁蹦蹦跳跳跑下来。
“你今天也这么早到了啊。”翟少宁说。
姜晚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你和陈遇一起来的？他今天怎么来这么迟？”
“下课的时候，老师刚好找他问了点事，我们吃饭吃晚了。”翟少宁说着皱了下眉，“而且他好像有点感冒了。”
姜晚一愣。
郁愿这时接了一句：“阿遇感冒了？”
翟少宁点点头：“像是感冒，他嗓子不太舒服。”
姜晚想起他昨天穿着那件单薄的夹克站在风中。
她回了回头，男生也没过来他们这边，也暂时还没进场训练，只顺手拿了瓶水，然后在球队席坐了下来。
“我过去看看他。”
姜晚走回球队席，站在陈遇面前。
男生懒懒往椅背上一靠，仰头看她。
“少宁说你感冒了？”姜晚问他。
陈遇：“嗯？”
因为嗓音压得低，有点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姜晚一时也没听出他嗓子哑没哑。
“就只是嗓子哑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晚问。
陈遇：“没有。”
姜晚这次听清了，他嗓子确实有点哑。
“没发烧吧？”姜晚问。
陈遇：“应该没吧。”
姜晚有点不太放心，现在时间还早，医生也还没过来。
“你抬手摸摸额头，看热不热？”
陈遇抬头看着她，也没说话，他一手只还拿着瓶水，另一只空着的手慢吞吞抬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手背随意在额头上贴了贴，又放下来。
姜晚：“怎么样？”
陈遇：“不知道。”
姜晚眨眨眼：“什么叫不知道？”
“我手是热的，摸不出来。”陈遇稍稍垂眼，目光在她垂落在一侧的细白手指上停了一瞬。
隔了两秒，他重新抬头：“姐姐帮我摸一下？”
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