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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惯用伎俩

赵奕恒接到密信后,便匆匆从朝堂上回来了,才回府便看到了原本应该告假在家的楚秉松。

赵奕恒觉得讽刺,楚秉松应该知道自己想杀了他才对,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相爷可有要事?”赵奕恒记挂着那封密信,密信上盖着明月的印记,说有要事相商,所以他才这么着急回来。

楚秉松察觉他的杀意,忙笑着上前:“五皇子,这次过来,臣是想送五皇子一份大礼。”

“大礼?”赵奕恒笑起来,冷冷看着他:“是送我流放还是送我下大牢?这礼几年前我已经收到过一份了,很是满意,相爷大可不必再来一份。”

面对赵奕恒的讽刺,楚秉松面色有些尴尬,却忙道:“五皇子去见了便知。”

赵奕恒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打理他,外头又传来一封密信,同样盖着一样的信戳。

楚秉松以为他要离开,忙道:“五皇子,就在东城街巷,您去了便知道。”

他的话才说完,赵奕恒便冷冷回头,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是你安排的东城街巷?”

楚秉松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愣怔的点点头:“算是吧,若是不去可就来不及了。”楚秉松这话简化了,他的意思是,再不去,就没法将侯府的人人赃并获了,但赵奕恒却一把将他推开,想起明月来信上的地址,竟也是东城街巷,想来是楚秉松抓住了明月。

“相爷真是好本事,居然连她也查到了。”赵奕恒的话带着威胁,楚秉松不解:“五皇子这是何意,臣只是”

还不等他话说完,赵奕恒已经让左右的人直接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了:“既如此,那相爷就随我一道过去看看吧!”

赵奕恒带着楚秉松赶到所谓的街巷时,这里除了一排排被利剑刺穿了胸膛的人以外,便再无其他人了。

“你的人办的?”赵奕恒寒声问道,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楚秉松安排这戏到底是要做什么。

楚秉松从马车里出来,看着地上一个个被扒干净了外袍的人,怔住:“他们的衣裳呢?”

赵奕恒皱眉,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前方不远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一个死了的女人。

赵奕恒闻言,匆匆赶过去,却发现里面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楚秉松,你耍我?”赵奕恒寒声问着。

楚秉松忙跑过来,看了看马车里的人,死的的确是二夫人没错,可是按照计划,楚秀秀不也应该死了吗?

正在楚秉松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一大波人忽然靠近,赵奕恒才回头,便看到了领头跑来的护城将军和京兆尹韩敏。

“楚家三小姐说有人当街杀人,想不到竟是五皇子下的毒手。”韩敏从马车里出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再看着剑拔弩张的皇子府侍卫。沉声道。

赵奕恒见着他们,冷笑着看着楚秉松:“楚相爷,这就是你送给本皇子的礼物?”

“这我”楚秉松怔住,后面跟来的马车里却跑出来个女子,那女子一过来便站在韩敏身边:“韩大人,就是这些人杀了逍遥王府的侍卫,还杀了我二婶婶,要不是我侥幸跑出来,只怕连我也”

“秀秀!”楚秉松惊愕的看着面前用白纱缠着头的女子,这不是楚秀秀是谁!她怎么跑到韩敏身边去了!

赵奕恒见此,更加确信是楚秉松在算计他,不由冷笑:“楚丞相,这是你第二次算计我了,怎么,以为本皇子很蠢吗?”

楚秉松忙转过头看着他:“不是的,五皇子,臣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赵奕恒看着不远处的尸首,道:“你去翻翻,那些人身边,定能搜出五皇子府的腰牌。”这都是诬陷的常用伎俩了。不过看着楚秉松慌张的样子,只怕是他打算算计别人,却没想到被别人反算计了。

韩敏看了看身边的衙役,衙役上前搜寻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属于五皇子府的侍卫腰牌。

韩敏见此,又让人在周围搜寻了一番,却都似乎是从这些侍卫身上被扒下来的血衣。

韩敏走上前来看着赵奕恒:“五皇子,处理起这些死人来很麻烦吧,是不是臣等来迟一步,这些人就都被扔到乱葬岗去了?”

赵奕恒冷冷勾起嘴角:“韩大人别急,还有人没到,我们再等等。”

韩敏皱眉:“五皇子此话何意?”

赵奕恒并不理他,只淡淡负手站着,看着周围的打斗痕迹,想来来做这陷阱的,一定是个高手吧,但是明月的那信戳是怎么回事呢?

赵奕恒唯独这里想不通,楚秉松打算再说些什么,逍遥王府的人却也到了。

领头的是逍遥王的贴身侍卫,侍卫上前:“我家王爷听说二夫人被杀,便赶忙使我等过来了。”

韩敏看向赵奕恒:“不知五皇子是何原由过来的?”

赵奕恒扭头看了看楚秉松,看着他满面灰白,眼珠子不停乱转的样子,轻笑:“楚大人,不如你来说说,你一定要本皇子过来,是何原因?”

楚秉松心里在不断的思考对策,可想来想去,已经没有两全之法了,心里狠了狠,这才看向韩敏:“老臣是被五皇子胁迫来此,他素来跟逍遥王和我有仇,这次得知逍遥王的人送我的弟媳跟女儿去府衙之后,半路便起了杀心,还威胁我,让我一定要过来,然后污蔑逍遥王,说这些都是逍遥王自导自演的”

韩敏闻言,面色更冷了些,皇子间的这些厮杀本就是他最最厌恶的。如今却在自己面前上演了。

“五皇子,这件事”

“你只是京兆尹,就算要审问本皇子,也是大理寺的事,韩大人,可不要越权啊,污蔑皇族,可是诛九族的罪。”赵奕恒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看起来似乎是赵训炎,难道是为了报自己昨日抢了杨国公之仇?还真是小心眼,难成大器。

楚秉松闻言,怔住,但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忙道:“韩大人,那里死的可是我的弟媳,虽然她只是一介小官之妻,但也没有让人滥杀了的道理”

“我知道了。”韩敏沉声:“但这件事并不归我管。”韩敏手心攥紧,他可还记得上次玉娘之事,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再害了无辜的性命,这些皇子们之间的厮杀,最喜欢的就是利用旁人的性命来做伐。

赵奕恒满意的笑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韩敏。还是当年那张脸,固执而黑沉,一身洗的老旧的官袍在身,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忠臣的意思。

“韩大人是清官,本皇子自不会为难你,我会立刻进皇宫,请求父皇彻查此事的,也好还死去的人一个公道。”说罢,转头看着楚秉松,笑道:“也能还楚丞相一个公道。”说罢,便哈哈笑着,转身离开,便是王府的人也没敢将他拦住,只赶忙回去报信了。

韩敏跟护城将军自然也离开了,韩敏是随着进宫,那护城将官则是去办自己的事,只留下楚秉松跟楚秀秀。

楚秀秀一脸懵逼,她当时脑袋发晕,听了林傅的话,赶忙去找了人来抓坏人,可到场才看到自己父亲。

“爹爹,我们也先回去吧”楚秀秀小声道。

楚秉松气得恨不得现在掐死她,看着她被纱布缠着的脸,恨得咬牙切齿:“你当初怎么没被火直接给烫死!”说罢,这才愤愤然离开。

楚秀秀闻言,手心死死攥紧,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楚府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二婶婶的尸体带回去!”

她看着楚秉松离开的背影,心里同样恨得滴血,自己的脸毁成这样子,不都是他纵容楚蓁蓁造成的么!

等到这里所有人都离开了,附近某处院内才走出两人来。

楚姒站在院中,见外面的动静远了,这才扭头看着林傅:“回去吧,现在只等清愚的了。”

“是。”林傅颔首,看了看楚秀秀方才离开的方向,她看到了自己的脸,但愿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朝堂这头,马御史正说的义愤填膺,想起昨晚那腌臜的画面,他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而朝堂上的众大臣则是低下头不说话,毕竟这样的事情拿到朝堂上来讨论,实在是有辱斯文。

马御史可不管有没有有辱斯文,皇帝也是听得一阵头疼,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太子,道:“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赵煊逸走出来,面色更黑了:“杨国公素来好女色,坊间更是有不少不堪的传闻,依儿臣之见,父皇应当加以惩戒,也好消了这歪风邪气。”

皇帝听这话,摇摇头:“朕是问你,马御史所说的,逍遥王妃的事,你怎么看。”

赵煊逸也为难起来,这等有辱皇家尊严的事,他身为太子,不管怎么说都是错,只转头看着马御史:“马大人,你可真正看清楚了,那女子确实是逍遥王妃,而不是跟逍遥王妃长得有些相像的女子?”

“这”马御史犹豫起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万一真是相像的人呢:“这臣当时也没跟她说话,杨国公只给了她银子便让人抬走了,不过当时五皇子也在,五皇子年轻,眼神也比老臣的好,定然看清楚了!”

“五皇子?”赵煊逸眸光微亮,转头看着皇帝:“父皇若是想查清楚,可叫五弟来问。”

皇帝一听是五皇子,面色冷了些,咳嗽了起来,看了看朝堂上的人。道:“五皇子人呢?”

“五皇子突然身体不适”有人本想提醒下皇帝五皇子离开了,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殿外便急急走进来个人,在皇帝耳边耳语几句,皇帝面色顿时青了。

“退朝,太子、清愚、马御史都随朕到养心殿来!”皇帝面色不善,说罢,便扶着高公公的手离开了。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敢胡乱猜测,林清愚却淡淡抬头,瞧见赵煊逸看过来,轻笑:“太子请。”

赵煊逸待人散开以后,这才道:“这些事是你”

“不是。”林清愚弯起狐狸眼:“都是他们自己做的,我只是帮了他们眼见为实而已。”

赵煊逸了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头跟着去了养心殿。

皇帝坐在养心殿里,外头的消息一桩桩传来,让他头越发疼了。

“皇上,逍遥王来了。”高公公小声提醒着合着眼睛倚靠在暖榻上的皇帝。

皇帝这才睁开眼睛来,淡淡看了眼来人,道:“那些消息你可都听说了?”

“听说了。”赵训炎淡淡道。

皇帝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道:“那外面的事情,都是谣言了?”

马御史激动的站出来,赵训炎冷冷扫了他一眼,道:“王妃昨日好生在王府,根本没出去过,不知马御史是年纪大眼花了,还是见本王如今势微,也想来踩一脚?”

“你----!”马御史气得胡子直抖,抬手便指着他:“我乃言官,从不会迎高踩低,所说之话,句句为实!”

“是吗?”赵训炎淡淡看他:“那我王妃好生在府中,这话又怎么说?”

“这”马御史犹豫起来:“要么京城能找出一个跟王妃长得极为相像的女子,要么就是王爷在撒谎。”

赵训炎面对马御史的指责,一点也不生气,只淡淡朝皇帝拱拱手:“回禀皇上,王府这几日风波不断,就在今晨,我手下最得力越最受人敬重的幕僚焦先生被人刺杀。昨晚还有人妄图来府中绑架我的王妃,王妃如今身受重伤躺在床上,若是皇上不信,可去王府一一查问。”

“焦先生死了?”马御史很是震惊,毕竟焦先生的学问德行在不少官员中都是备受推崇的。

赵训炎声音寒了一些:“被人刺杀身亡,王府现在正在追查凶手。”

皇帝看了看赵训炎,微微合起的眼睛中精光毕现,不多时,五皇子赵奕恒也到了,韩敏紧随其后,如今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了赵奕恒,毕竟他跟赵训炎有仇,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楚姒回到侯府以后,便看到了早早在等着的楚黛儿。

她有些讶异楚黛儿会来,楚黛儿却不惊奇她才从外面回来,因为从楚秀秀去搬救兵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计划黄了。

看着楚姒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头发简单的辩着辫子挽在身后,一副无忧无虑少女的模样。她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

“大姐姐回来了。”楚黛儿起身笑道。

楚姒看着她竟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来迎接自己,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径直在首座上坐下,小福儿赶紧捧了茶过来:“四妹妹怎么来了?”

楚黛儿看了看左右,不见绿檀,只是林傅跟着,轻笑:“就是过来看看大姐姐,毕竟才出了柔儿的事,怕大姐姐心里觉得愧疚。”

楚姒莞尔,也耐心跟她坐在一旁,笑道:“听说现在还有不少南疆人在京城。”楚姒捧着茶喝了一口:“就在同福巷,便有不少,四妹妹可知道?”

楚黛儿的手明显一僵,旋即笑开:“这我倒是不知道,我现在一心忙着自己的事儿,哪里还有心思管旁的。”

楚姒淡淡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模样,倒真是佩服她的心性。自己是重活一世才有这样的隐忍,那她呢?

楚黛儿察觉到她的探寻,笑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差点忘了正事,这是烟雪姨娘让我带给姐姐的,姐姐看看吧。”

在她盒子拿出来的一瞬间,林傅便紧张了起来,因为从这个盒子里,他嗅到了血腥味。

楚姒察觉到林傅的眼神,抬眼看着楚黛儿:“四妹妹最近还有去皇宫吗?”楚姒不理这盒子,淡淡问道。

楚黛儿微微挑眉,笑看着她:“时常去,皇后娘娘一个人在深宫寂寞,时常让人寻我进去,跟她说说话解解闷子,知道三姐姐的脸受伤了不能进去以后,还觉得可惜呢。所以我想,回头大姐姐有时间了,也可以一起进去。”

“我就不去了。”楚姒笑道;“想来皇后娘娘不喜欢我告诉她,四妹妹是南疆人之事的。”皇后定然知道楚黛儿之前的事,但绝不会希望她现在还跟南疆人有联系。南疆人在皇帝眼里,便是敌人,里通敌国。可不是一个‘废后’的罪名就能解决的,而且这个消息,想来苏贵妃等人应该很乐意知道。

楚黛儿的面色果然变了变,却也不跟楚姒绕弯子了:“大姐姐这是在威胁我?”

“你不也威胁我了吗?”楚姒看了看那木盒子。

楚黛儿笑出声来:“不过,你一直没有跟太子和苏贵妃说,是因为手里没证据吧,污蔑皇后,可也是大罪呢。”

“会有的。”楚姒不咸不淡的说着,楚黛儿看着她眼中的敌意,笑起来:“父亲知道你恨他,但一定不知道你居然想毁掉整个楚府,若是他知道了,你猜会怎么样?就算是鱼死网破,安平侯府怕也讨不到好吧。”

林傅听着这番威胁,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楚姒,却没想到她还是坐的稳稳的。

“那四妹妹不如试试,看看父亲知道了,你也想毁掉整个楚府,你跟你身后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楚姒淡淡道。

楚黛儿死死抓着手里的茶杯。几乎要将这茶杯捏碎了一般:“楚姒,你以为你这次就赢了吗,我告诉你,你选错人了,五皇子是皇帝选中的人,你以为皇上会对她怎么样吗?”

看着终于忍不住了的楚黛儿,楚姒这才抬起头笑了起来:“五皇子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四妹妹这话我听不明白。”

“楚姒,你不要再演戏了,就是你,察觉到了我的计划,所以才”

“计划?四妹妹的什么计划?”楚姒反问道。

楚黛儿气得咬牙切齿,可楚姒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楚姒,你方才从外面回来,便是最好的证据?”

“证据?”楚姒浅笑,看了看林傅,林傅拍拍手,不一会儿便来了十来人,手里捧着大大小小几十个锦盒。

为首的人道:“世子妃,您挑选的礼物我们都已经给您打包好送来了。”

“好,拿去库房放着。”楚姒应了声,转头看着楚黛儿:“我去挑选了明日回门的礼物,怎么,有什么不妥?”

楚黛儿见她已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想来她从昨晚便开始准备了吧。

楚黛儿见此,反倒不恼了:“这一局,算我输了,但是我即便输了,也还是要送些礼物给大姐姐的,大姐姐既然明日回门,那便明日再收吧。”说罢,浅浅行了礼,走之前似乎想起什么,转身笑道:“大姐姐口口声声说我是南疆人,可大姐姐别忘了,你身边那个,可比十个我都重要呢。”说罢,见楚姒神色微动,这才满意离开。

待她走了,小福儿才气得不行,可一动便扯到了伤口,疼得直抽凉气:“这个四小姐,一过来就要见绿檀,春枝姐姐顶不住,好歹奴婢给拦住了。”

“辛苦你了。”楚姒笑看着她:“你的伤还没好,回去歇会儿吧。”

小福儿点点头,看了看楚黛儿拿来的锦盒:“这个锦盒奴婢也给您收回去吧。”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林傅忙想拦住,可跟小福儿手臂一交错,那锦盒便被打翻了,里面滚落出一只断手来。

小福儿吓得面色煞白,怔怔看了眼林傅,两眼一翻便直直晕了过去。

好在林傅及时接住,楚姒看了看那手掌,应当不是烟雪的,但应该是她昨晚派过来传消息的那丫环的,算是对烟雪的警告,也算是对自己的警告。

“烟雪”楚姒微微皱眉,她现在根本没法护住烟雪,烟雪在楚府,是楚秉松的姨娘,他们要是下起手来,也不会讲究什么名正言顺,不过他们既然知道烟雪能威胁自己,想来不会轻易动她。

楚姒这般想过以后,稍稍放心了些,转头却听到二老爷楚侃从八宝阁跳下来自尽的消息。

“怎么死的?”

“听说是才赶回来,便听说了妻女身亡的消息,一个人去八宝阁买醉,结果喝多了,便从阁上跳下来了。”来人回禀道。

楚侃算是一个比较窝囊的人,寻常都是二夫人拿主意,如今一夕之间,老婆孩子全死了,杀人的还是当今五皇子,想来他既觉得伤心,又觉得得罪了五皇子,死也是迟早的事,便借着酒劲自杀了,不过他死了倒清净,只是让楚秉松又要郁闷了,这罪楚秉松要是不给他们一家子找回来,怕就算夺过了五皇子的手段,也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他回来的倒刚好是时候。”楚姒除了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楚侃这一死,五皇子很楚秉松之间的嫌隙想来更深,楚秉松打算抱住五皇子这棵大树的愿望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实现了。

“世子妃,属下想”林傅在一旁道,楚姒微微颔首:“你去见绿檀吧。”绿檀的身份现在既然瞒不住,那就要想一个两全之策了。

林傅颔首,急急离开,楚姒这才疲惫的坐在一旁,看着外面灰暗的天色,神色沉沉。

林清愚是临近半夜才回来,楚姒没睡,似锦院的一众下人们也都没睡。

林清愚回来便直接进了房间,楚姒已经吩咐下人去热饭菜了。

“结果如何?”楚姒起身,替他解下身上的披风。

林清愚拉着她在一旁坐下,让下人们都退下了。这才道;“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楚姒不解,林清愚轻笑道:“这件事皇上交给了大理寺,想来是查不出个什么了,但好歹要照顾丞相爷的体面,也要给死去的楚侃一家和百姓们一个交代,五皇子暂时不会接管京中任何职务,除了能出府以外,现在跟逍遥王一样了,至于逍遥王府的事情,也被人算在了五皇子的头上,认为是他才回京便急着报复,先是跟杨国公联合污蔑了逍遥王妃,又杀了逍遥王手底下最得力的幕僚,回头又杀了楚相爷的弟媳,打算栽赃给逍遥王。”

“总之就是,五皇子才回京,便被楚秉松弄成了一条咸鱼。”楚姒道。

林清愚弯起眼睛来:“接下来楚丞相怕是有罪受了。”

楚姒莞尔:“他该受的。”

林清愚将她揽在怀里:“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赵奕恒肯定会猜到侯府也参与其中的。”

“我知道。”楚姒轻笑:“他要是出手,这拳头我定让他都打在逍遥王身上。”楚姒想想林清愚今日的话,纵然赵奕恒棋差一招,但赵训炎也没好到哪里去,知道了楚秉松的险恶用心,跟才回京的五皇子立马就怼了起来,想来一定浑身不对劲吧。不过这才刚刚从神坛落下来了,还没跌落到尘埃,等到他真正变成万人足下之灰尘时,她再告诉他,他前世可是凭借着手段踏上了他梦想中的皇位,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楚姒嘴角冷冷勾起,现在他若是回府,跟楚蓁蓁一定十分‘相爱’吧。

此时的逍遥王府中,楚蓁蓁还在水牢里,等听到门口有动静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王爷,饶了蓁蓁吧,蓁蓁是真心爱你的”

“爱?”淡漠的声音传来,楚蓁蓁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沉,根本分不清来人是谁,她点点头:“爱,王爷,蓁蓁是”

下巴被人死死掐住,楚蓁蓁吃疼的抬起头,好容易看清面前的人,却将方才的爱意全部收起,讽刺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焦思邈阴鸷的盯着她:“赵训炎只把你当做一颗弃子,你还爱他吗!”

“我不爱他我爱谁?我嫁给他了,只有他能给我荣华富贵,我自然爱他!”楚蓁蓁想着,她要成为人上人,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尊敬她,不敢再欺辱她!

焦思邈满面讽刺:“你跟我走,我让你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呸”楚蓁蓁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我是丞相府嫡女,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是当今逍遥王的王妃!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王爷跟前一条下作的摇尾乞怜的狗罢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楚蓁蓁话还没说完,焦思邈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然后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泡在污水里的身体,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当一条被男人亵玩的畜生,那我成全你。”说罢,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楚蓁蓁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她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水牢已经将她折磨的快脱了形,可是她仍旧幻想,赵训炎会良心发现,会察觉到自己的爱意,会放她出去,然后好好宠爱她。

焦思邈完事以后,本打算再狠狠羞辱一番楚蓁蓁,地牢门口却传来掌声:“好,很好,本王没想到,她这样人尽可夫的贱人,居然还能得你如此真心。”

焦思邈怔住,忙跪下:“王爷”

“你放心,本王不会怪你。”赵训炎笑道。

焦思邈震惊的看着他,他却只是淡淡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

楚蓁蓁忙道:“王爷,是他强迫我的,你快杀了他,杀了他!”

“不,本王很欣赏他。”赵训炎寒声笑道,看了看一脸惶恐的焦思邈,道:“本王若是把她赐给你,你敢不敢不要自己这条命?”

焦思邈猛然抬头,但他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应,都是一死,逃不掉的:“请王爷吩咐。”

“很好。”赵训炎越发满意起来:“本王要你,替我去杀了杨国公!”

焦思邈怔了一下,本以为是要杀五皇子亦或是楚秉松,却没想到居然是杨国公。

赵训炎莞尔:“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很好,楚蓁蓁你带回去吧,好好享用。三日后是杨国公大寿,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失手了。”赵训炎说罢,扔下钥匙,看楚蓁蓁如同看一块破布般,转头离开。

他脑海中有画面,有自己一身龙袍。牵着楚蓁蓁登上皇位的画面,可是看着这样的楚蓁蓁,他想,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让她做自己的皇后,配坐在他身边跟他共拥江山的,只有楚姒!

第二天一大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着皇家秘闻,但五皇子似乎根本不在意,带着人惬意的出入京华楼,跟世家公子们一道喝茶赏花赏美人,好不快活,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对于大理寺的调查更是不屑一顾。

跟他这般惬意相对而言的,是楚秉松的惊慌,他从昨日回府以后,便真正开始生病了,躺在床上冷汗不止。

楚黛儿一早就过来了,看着躺在床上的他,端了汤过来:“父亲”

“你滚出去,都是你的馊主意害的!蠢货,蠢货!”楚秉松大声呵斥,楚黛儿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气,笑着将汤放在一侧:“既然父亲不想喝汤,那便算了,只是一会儿大姐姐回门,父亲可要去见见?”

“她什么时候过来?”楚秉松道。

“一会儿就来了。”楚黛儿笑着将他扶起来:“宫里也传来了消息,皇后娘娘说了,沛县那边很快就安置妥当了,皇上一定会同意选秀的,到时候父亲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楚秉松闻言,狠狠抓着她的手臂:“真的?”

“自然是真的,杨家祖孙在沛县忙活着,皇后娘娘的人也没闲着。”楚黛儿笑道。

楚秉松看着她,担心道:“那咱们的人”

“您放心,这次我们的一人一个也没过去,全是皇后的人,就算要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楚黛儿笑道。

“那好,这件事你千万别让楚姒发现了”

“可是咱们府里有一个楚姒的眼线。想让她不察觉出蛛丝马迹,怕也很难”楚黛儿有些为难道。

“眼线?谁?”

楚黛儿抬眼看着她,张张嘴,一副万分不想说的样子:“父亲,这次事情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有人早早把消息听了去,又泄露了,不是父亲与我,还会有谁?”

楚秉松想起什么,面色一沉:“她怎么会”

“黛儿本不打算告诉父亲的,可前些天还查出烟雪姨娘原来一直与府中的王贵暗通款曲,而后王贵一死,她便开始憎恨父亲,以为是父亲发现了并杀死了王贵”

楚秉松听着这话,惊愕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宠的姨娘居然跟别人男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吃。

“你可有证据?”楚秉松不敢置信,楚黛儿道:“父亲可以去看看王贵的卖身契,他与烟雪姨娘乃是青梅竹马”

“好了!”楚秉松寒声打断她的话,哪个做父亲的都不想被女儿揭穿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

两人正说着,外面便来了消息。说楚姒已经到了。

楚秉松让人扶着起身穿了衣裳,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在出门之前还是停下脚步,看了眼跟在身侧的管家,道:“你去办这件事,就说烟雪想追随大夫人去地下伺候,已经跳湖自尽了。”

“是。”管家颔首,转头便出门匆匆往烟雪的院子而去。

楚黛儿跟在楚秉松身侧,看着院子里规整冷肃的景色,嘴角勾起,楚姒,你一定以为我不敢杀她吧!

楚姒进府的时候,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但楚黛儿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把绿檀带来了。

楚黛儿的目光在绿檀身上并未多做停留,只偏过头看着楚姒和林清愚。他们二人穿着同色的衣裳,楚姒一身大红长裙,眸光清寒,端端站着,竟比皇后的仪态更加端庄。而且这尊贵的感觉和让人恨不得低下头的气势,更是比当今皇后的还要足。至于林清愚,他不似初见时的那般温润,多了几分清贵和疏离,狭长的眸中满是清冽的目光,如刀削般精致的五官让人挪不开眼睛,还有他即便是就这样站着,也有让人想要靠近的气息,这个男人,她想要。

林清愚牵着楚姒的手定定站着,眼角都没看站在后面刻意打扮过的楚黛儿。

说是来回门,表面上的功夫自然也要做足了。

楚秉松巴不得跟林清愚套上近乎,上前寒暄几句后,便道:“世子爷,我们去书房说话吧。”

林清愚转头看了看楚姒,楚姒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待林清愚跟楚秉松一走,楚黛儿还没回过神来,绿檀的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问你,烟雪在哪里。”楚姒淡淡问道。

楚黛儿嘴角勾起。艰难的开口:“跟聪明人玩,果然很有意思。”

她话落,绿檀的手更紧了些,楚黛儿的脸瞬间白了起来:“楚姒,你敢在这里杀了我吗?”

“你若是杀了烟雪,我杀了你又何妨?你不过也是人的一颗棋子,没有在最重要的位置,死了,你以为父亲会声讨我吗?顶多学你,找个人来顶罪便是。”楚姒走过来,看了眼吓坏了的丫鬟婆子们:“烟雪姨娘在哪儿?”

婆子们看了看楚黛儿,均是不敢吱声,楚姒却扭头看着楚黛儿:“同福巷七十二号里的人,想来不希望被打搅吧,若是现在有官府的人冲进去,四妹妹,你会受什么样的惩罚?”楚姒淡淡勾起嘴角。

楚黛儿没想到楚姒会这般威胁自己,好容易将绿檀推开,喘了口气后这才道:“你居然敢这般暴露自己,楚姒。烟雪对你真的很重要吧。你知道吗,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软肋真的很多,随便一根,我都能掐死你!”

“你----!”绿檀气得还要动手,楚姒却轻轻拉住她的手,看着楚黛儿,眼睛弯起:“那你试试。”

楚姒转身要走,楚黛儿忙转过身:“楚姒,你别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天底下这么多人,你以为你次次都能好运逃过吗?”

“我从来没有什么好运。”楚姒并没有转过身,但她知道,每一次她是冒了多大的危险才成功了,她从不心存侥幸,时时警惕时时猜想,每做一件事都要把最坏的情况想尽,她不认为这是靠好运气换来的:“但是四妹妹,你的目的分明与我无关,可为何屡次杀我的人。还要致我于死地呢?”

楚黛儿轻笑:“从开始到现在,我杀过大姐姐的人吗?”

楚姒眸光冷漠:“沈妈妈之死,你真的以为我会以为是楚秀秀或是楚蓁蓁杀的?”

“沈妈妈?”楚黛儿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原来是哪个被母亲打断了腿扔在洗衣房的婆子”

楚姒手心微紧,淡淡舒了口气:“我你会让你知道,那个洗衣房的断腿婆子,命有多珍贵。”说罢,提步便往烟雪的院子而去,希望她来的还不算晚。

绿檀在跟着楚姒的脚步离开以前,回头看着楚黛儿,眼神哀怜:“你真可怜。”

“我不需要那你来可怜我!”绿檀的话似乎触痛到了她某根藏在最深处的神经,让她一下子失控。

绿檀轻哼一声,转头离开,楚黛儿却似脱了力坐在座位上,抬起满是红丝的眼睛看着她淡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发狠,楚姒,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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