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山,古称仙台山、玉女山,位于今陕西省和四川省边境相交之地,西接摩天岭,东连秦岭一系的山脉,是汉江和嘉陵江的分水岭。
米仓山峰峦叠嶂山高林密,万千溪河沟壑纵横,曾经是远古巴人的聚居之地。
当年,这个以白虎和蛇为图腾,挥洒尚武豪情极具传奇色彩的民族沿江溯流而上,开疆拓土,在大巴山脉米仓山一带建立了鼎盛一时的巴国。
如今,在这片古老的巴国土地上,又将迎来一群更加尚武更加豪放的西凉男儿。
沿着米仓道,从南郑出发一路向南,先后经古梁州北段,翻越巴岭山,再穿玉泉、牟阳城、上两、直达南江,马超和他的兄弟马岱、马铁已经在路上行了不止三五日。
这天,马超刚刚离开南疆不久,便见前方探子来报:“启禀将军,再向前南行两百里便是这米仓道的最后一道关卡平昌。兄弟们已打探清楚,因我军立破汉中,刘璋一时惶恐,调了原巴郡太守严颜和中郎将吴懿在此坐镇。
另外,关内的兄弟们也来报,说那严颜虽然已有五六十岁,但是其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武力不下于黄老将军,特别是一柄大刀和长弓打遍益州无敌手,还请将军小心为上!”
严颜?
可是主公口中益州最厉害的两员战将之一?不过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匹夫了,何足挂齿?一帮没有见过世面的臭小子竟然敢小瞧本将军,难道他们还真的以为这世上谁都可以是黄老将军吗?
哼,这帮小子,要不是他们跟随了本将军多年,今日定要揍得他们连爹妈都不认识!
马超冷哼了一声,紧了紧手中失而复得的虎头湛金枪,面沉似水,朝马岱和马铁喝道:“平昌距此也不足两百里,让孩儿们抓紧时间赶路,三日后本将军要拿那欺世盗名的严老匹夫祭枪!”
“诺!”
双马低头一诺,一万铁骑和五万步卒如滚滚春潮一般向前方漫卷过去,盎然的绿色上瞬间就落下了无数的脚印,一道旋风从北至南刮得咔嚓咔嚓直响。
海畔风吹冻泥裂,枯桐叶落枝梢折。横笛闻声不见人,红旗直上天山雪。
第三日,一束阳光撕裂万朵层云从九霄上投射到大地,一股狼烟冲天而起,一望无垠的平昌关前,一杆遒劲的大纛就像是骤然间从虚空中冒出来的一般,六万名铁血儿郎如同一波连着一波的海啸从远处杀奔过来。
巨大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连绵的旌旗流苏让人心惊胆颤。
马超头戴狮盔腰缠兽带、身裹银甲肩披白袍,骑着主公亲赐的宝马透骨龙一骑绝尘纵马而出,于那关前两百米远遥遥站定,虎头湛金枪指着关内高喝怒骂。
“呔,城头上的可是那自号与黄老将军相当的严老匹夫?本将军西凉锦马超是也,奉主公将令,欲借平昌之地往成都一行,识相的速速打开城门自缚双臂,否则惹怒了本将军,定将你项上狗头摘下来饮酒!”
严颜本来就是蜀中名将,虽然年纪不轻,却自视甚高,手中的一柄大刀和黄杨木弓在益州武将中排在前列,平素间与袍泽们往来也常将“廉颇老也,尚能饭否”挂在嘴边。
今日他和吴懿打听到马超从米仓道杀奔而来,本来他还想晾一晾马超,挫一锉马超的锐气,结果却听到了马超在关外的喝骂,甚至还道他不知羞耻竟然自号可与黄汉升旗鼓相当,顿时心中火气冲冠眦裂。
满腔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一脚踢翻身前的案椅,一把抢过亲卫手中的大刀,将腰上的腰带狠狠一束,头盔猛然盖在头顶,不等吴懿劝谏,便已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
“咚咚咚!”
号角冲天,战鼓齐鸣,平昌城头的士兵齐齐一声怒喝,几十吨重的石门怦然吊起,一支利箭从平昌城这头怪物刚刚张开的大嘴中飞驰出来,落在马超的身前。
严颜脚跨战马手执大刀飞跃城下,身后跟着五六千骁勇善战视死如归的铁血将士。
饶是怒火冲天,身为一方主将的严颜也没有立即喊打喊杀,而是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朝马超、马岱和马铁三兄弟扫了一眼,眼角微微一挑,鄙夷的喝道:“是哪个龟儿子打扰了你家爷爷的清净,还不站出来受死?”
见严颜驻马不前,马超还以为这老将稳如泰山不可小觑,突然又想起自己不过是几句话便让他杀奔出来,心中微微一动,这老将军的本领或许不及黄汉升,但是他的那个暴脾气却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马超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双腿轻轻一夹,信马由缰来到阵前。
“只你便是那所谓的严颜?看样子你已经年过花甲快风烛残年了吧?老将军,听马某一句劝,你能够在这乱世中活到现在,勉强也算得上是喜丧了,你还是退下去,换两三个健壮年轻的将领上来吧,免得本将军一不小心就破了你的长寿之道!”
这什么意思?
不但小觑老夫,居然还将老夫和那些嘴巴上毛都没有长齐只会一点花架子的年轻人相比?是可忍孰不可忍,姓马的,老夫今天与你不死不休!
严颜须发倒竖,仰天一阵咆哮,纵马就向马超奔去,仿佛是一道闪电一样骤然出现在两军阵前。
马超轻轻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淡淡杀气,微微一笑,正待挥马激进,马岱忽然拦在他的身前:“兄长,杀鸡焉能用牛刀,你贵为一军主帅不可轻进,这样的小角色小喽啰就交给小弟去办吧?”
说实在的,经过阳平关一役,马超接连受挫,先是抢关后丢失了虎头湛金枪,又在山坳口中伏差点以身殉国,后来又遇见张卫几处伏兵,也全凭黄忠的指挥与搏杀才将联营十九寨连根拔起,心中早已没有了小觑天下英豪的傲慢。
但是,傲慢不可有,傲骨却重生。
在三番五次的失利下,他的骄傲已经凝聚到他的骨髓之中,重重的压迫让他陡然间领悟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不然,今天在这平昌城下他也不会施展出激将的手段。
想着临行时主公的嘱咐,马超双眼一眯,朝马岱颔了颔首:“此人骨头极为硬是,手上的武艺也应该不下于你,你此番前去务必万事小心!”
“兄长尽管放心,小弟定不会辱了我西凉马家的名头!”
马岱抱了抱拳,马头猛然一拨,双腿一夹,战马利箭一般冲向城下,在两军视线中与严颜狠狠的撞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