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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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生气。

嗯。

哥哥没什么话想说吗?

对不住。

然后呢?宁逾抬眸看他,像是有些失望,如果今日没有遇见那只兔子,我可能会死。

沈浮桥闻言怔了怔,手都冷了几分。

我知道。他缓过神,哑声开口,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尽快回到海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果然不该让宁逾留在他身边。

如果好好走原剧情,宁逾也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原剧情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沈岚将宁逾刮鳞后,鳞片流出,被一位猎奇的商人溯源找到。沈岚贪得无厌,在得知宁逾无法长出新鳞之后便把他贱卖给了那个商人,最后宁逾在那个商人的帮助下恢复元气,重返大海。

所以现在要让宁逾重获力量,得先找到那位商人才是。

然而偌大的书中世界,沈浮桥体力和寿命受限,无法满世界到处去找,更何况他后面没有细看,很多细节也记不太清,除了商人这个身份,根本不知道任何有效信息。

为今之计,只有引他亲自前来。而引他前来的关键是宁逾的鲛鳞。

宁逾快要被沈浮桥气死了。

回到海里的事不着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却突然发现沈浮桥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双腿,那两圈淡蓝色鲛鳞纹上面。

宁逾的呼吸都慢了一拍:哥哥,你在往哪儿看?

沈浮桥猛然回过神来,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了一大跳,连忙直起身远离宁逾,靠着落窗微重地喘息。

哥哥?

沈浮桥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抱歉。沈浮桥哑声回应,你先睡,这些事明日再说。

宁逾沉了沉眉,盯着沈浮桥看了半晌,放软了声线:哥哥今晚上可以陪我睡吗?我有些害怕。

沈浮桥有些难以理解:你该害怕的不该是我吗?

宁逾噎了噎,和沈浮桥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哥哥陪我睡。

沈浮桥如今心乱如麻,对宁逾亏欠在先,又不愿多与他起不必要的口舌之争,无奈之下点了点头,叹声道:且睡罢,我陪你便是了。

宁逾满意了,顺着榻沿躺下去,沈浮桥替他掖了掖被子,盖好之后却迟迟不动,枯坐在榻边,望眼看向窗外阴沉的夜空,像是一尊陈年的雕像。

他在纠结。

宁逾的态度,明显是不愿意回海里的至少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况且他们的关系只能算尚浅,向他讨要珍贵的鲛鳞,他不一定会给。

但他也不能不顾宁逾的意愿强行刮他的鳞,否则他与那沈岚又有什么区别?

刮鳞一定很疼,宁逾这么娇气,平日里磕着碰着就要撒好久的娇,那般痛楚怎么能受得了?他今晚上已经伤过宁逾一次了,虽然说非他本心,但毕竟就是伤害了。

到底该怎么办

还没待沈浮桥想出两全之策,那支茫远的曲子又在卧室里悠悠地响起。歌声里是海水腾越翻涌的浪潮,似乎还夹杂着徐徐吹拂的海风,和光下微波粼粼的明镜。

白鸥时而逐浪而飞,时而在绵软的云层中栖息。高亢嘹亮的鸣叫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障碍,听起来有些低闷。

沈浮桥在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刻,用力回头看了一眼,心想那应该是宁逾的故乡,他该回去的地方。

宁逾适时坐了起来,接住了沈浮桥倒下的躯体,抱着他看了半晌,抬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比以往身居王位坐拥江海的时候兴奋多了。

宁逾心口像是滋滋地冒出蜜来,甜到他整个人都腻得发晕。他感受着沈浮桥微热的体温,唇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掠过沈浮桥微凉的薄唇,轻轻按了按:哥哥这张嘴说不出什么让我高兴的东西,还是不说话的时候讨我喜欢。

沈岚沈浮桥。他喟叹似的低声道,哥哥居然看我的鲛鳞纹,莫非那蠢货的魂魄还在这具身体里残存?

真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弄得他连吻哥哥都有些迟疑。

宁逾眸色微冷,抱着沈浮桥的腰将他慢慢拖上了榻,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就在他的怀里靠了一会儿。

熟悉的草药味莫名给了他安全感。

宁逾舒服地眯了眯眸,但并没有多做留恋,待了一会儿便起身披上了外衫,学着沈浮桥的手法笨拙地系上了衣带。

他得去找那只死兔子算账。

鲛人天生五感灵通,顺着阮白留下的气味便很容易找到他的老窝。

兔子喜欢打地洞,阮白也不例外。

宁逾拨开落叶层破开结界的时候,恰逢阮白在地宫里熬制明天一早雏兔要吃的奶羹。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阮白像是并不意外似的,放下手中的木勺,解开围裙便朝宁逾走过来。

少废话。宁逾不耐地皱了皱眉,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接近沈浮桥,不要说多余的话,你若是能做到,今夜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沈浮桥么?阮白轻轻念了念这几个字,神色隐在晦暗的地宫灯下,有些看不分明,阁下是出于什么身份对我发出这样的警告呢?

恕我直言,这山中之事,还轮不到南海鲛人来管吧。阮白笑了笑,淡声道,后生未免太过狂妄,管得太宽。

宁逾见这兔子不识好歹,彻底失去了耐心,抬手刺出尖甲,血色的妖力便破空直指阮白所在之地。

阮白反应极快,侧身便闪避而过,抬指飞出数枚草针,直取宁逾面门,被蜿蜒的血海藤挡在了外面,化成了一滩剧毒的污水。

好歹毒的兔子。

阁下也不赖。

宁逾是海妖,在陆地使用妖力本来就有削弱,加之实力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一半,大失血之后又给沈浮桥唱了海眠曲,在数次交手中竟隐隐落为下风。

两人又打了数个回合,阮白有些着急,担心这不小的动静会吵醒熟睡的雏兔,一分神便露了破绽,被宁逾的妖力直逼喉结。

血海藤停在他喉结外一寸的地方,张牙舞爪地,像是在挑衅。

小孩子心性。

不过这身妖力倒是可用。

阮白笑了笑,很干脆地认了输:不靠近便不靠近罢,不说多余的话也行,只是阁下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拿下沈兄么?

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宁逾收回血海藤,转身欲走,却又听见身后阮白轻声开口:沈兄很不解风情,对么?阁下又不愿意先说喜欢,是因为高傲娇矜,怕落了下风但其实一开始动情,便已然落了下风。

宁逾没搭理他。

我知道阁下有自信,但退一万步说,能少走些弯路,尽快将沈兄俘获,早一些与他花前月下,共赴巫山,不也是美事一件吗?

阮白表面温和地劝道,实则内心已经为沈浮桥点上了两根蜡。

对不住了,沈兄。

宁逾没忍住停了脚步,沉声道:所以呢?

我可以帮你。

说条件。

阮白轻轻笑了声,在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温柔:阁下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说了我需要你用妖力定期滋养山中灵物。

宁逾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死兔子,却不得不承认他提出的交换十分令鱼心动。

哥哥我为了追你真的亏死了。

先试试看罢,如果可行,我自然会有所回报。宁逾烦躁地开口,额边的暗红碎发都不受控地炸了起来,像是一点就会爆。

也好。阮白点了点头,垂眸略一思忖了片刻,给出了第一个方案。

沈兄看起来性情温和,实则不好接近。阁下越是步步紧逼,越容易适得其反。

这一点宁逾已经亲自体会过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选择继续听了下去。

其实这时候阁下不妨矜持一些,有了难处不要轻易向沈兄求助,而要让他自己不经意发现才好。而这不经意的度就得由阁下亲自把握了。

第18章 是否相爱

翌日,雨霖山。

温柔的秋光从木质镂窗外洒漏下来,不远处鸣鸟高飞,风声轻微。

沈浮桥觉得怀里有些热,抬手摸了摸,却被长发给缠住了。

他睫毛轻轻地颤了下,惺忪着睁开了眼。掀开被子,宁逾的脸埋在他胸前,双手抓着他的内衫襟口,好看的眉头舒展着,薄唇轻抿,脸颊因为熟睡而微微透着绯色。

他又睡着了。

还和宁逾睡到了一张床上离得这么近。

沈浮桥潜意识里还残存着半分昨夜渺远的歌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很好听,如果是这把嗓子唱出来也不奇怪。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宁逾突出的喉结上,那枚精致小巧的软骨比羊脂玉还要漂亮,很脆弱,一捏就会碎的样子。

宁逾他会唱歌吗?

沈浮桥靠得近了,才发现这鲛人的呼吸确实是很微弱的,应当是天生就不需要太多氧气就能活。他听感在变弱,离这么近都只是听得隐约,唯有从襟口滑进去的热气和手里的温度,昭示着这个人的鲜活存在。

哥哥,我好看吗?

宁逾冷不丁出声,嗓音微哑,但已然是毫无睡意。

沈浮桥若无其事地撤开手:我怎么睡着了?

哥哥为什么会睡着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哥哥肚子里的蛔虫,莫非哥哥觉得是我把你打晕放在床上的?

宁逾半眯着蓝色的双眸,在沈浮桥身上不着痕迹地蹭了几下,沈浮桥垂眸看下去,只能看见一个可爱的发旋。

别胡闹。沈浮桥一大早上就被蹭得心浮气躁,呼吸明显乱了几拍,却不好说是宁逾有意为之。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在这时候有什么反应都不奇怪。

沈浮桥匆忙起身的样子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他背对着宁逾穿衣衫,背后却幽幽响起宁逾微冷的语调。

用我时抱我如温香软玉,厌我时便弃我如残羹冷炙,哥哥,好生无情。

沈浮桥被一顶渣男的大帽子给扣死了,愣在原地简直哭笑不得。外衫是穿好了,但某些反应依旧明显,又懒得跟这傻鱼说扯不清,索性不加反驳,径直出了卧室门。

宁逾还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夜里阮白的提醒,忿忿然闭了嘴,只朝着沈浮桥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沈浮桥一边走一边叹气,大清晨的冲了个冷水澡。此时的山泉已经颇有冰冷刺骨的势头了,更何况沈浮桥病入膏肓,身体本来就虚弱,寒气一入体,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衰颓了下去。

他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闷闷地咳,一个呼吸没有换上,便控制不住地变得剧烈,喉间居然漫延上一股浓重的腥甜。

是血。

沈浮桥艰难地咽下那股血锈味,略微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望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宁逾。

面色阴云密布,难看至极是自己的咳嗽声吵到他了吗?

他正要开口说话,宁逾就沉着脸走了过来,圆润粉白的指甲变得狰狞而尖锐,狠狠刺破了自己的后颈。

沈浮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冲着他哑声吼道:宁逾?!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大早上的洗冷水澡你是不是有病?!宁逾不甘示弱地吼回来,眼圈却倏然红了,沈浮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你死了谁来还我?

他哽咽了一下,话风一转,语气软了下来。

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原谅你。哥哥,你听话一点,把血舔掉,你舔干净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笔勾销,我再也不闹了我再也不闹了,好不好?

沈浮桥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看着宁逾鲜血直流的后颈,太阳穴便突突地跳:宁逾,你发什么神经?!

他想去暗格里拿自制的止血绷带和白纱布,没留意便被宁逾扯住了手腕。宁逾体格小,但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弱,直直地拉住沈浮桥不让他走。

哥哥,我的血很珍贵的,别人求都求不到。现在算我求你行吗?我伤口刺得不深,你亲自舔舐和用止血绷带效果差不多,还不浪费,到底有什么不好?

还是说哥哥有什么难言之隐,连我的后颈都不敢靠近

没等宁逾说完,沈浮桥便抬手掐住了他的下颔,将他猛地扯进了怀里。随后他便埋首在宁逾的颈间,拨开他如藻的长发,从蜿蜒着血液的棘突开始,有些粗暴地向上舔/吸。

嗯宁逾被弄得有些疼,却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攥着沈浮桥的衣袖,小声小声地抽着气。

伤口确实不深,看着可怕而已,再加上鲛人出色的自愈能力,没过多久便被舔得起了薄薄的一层痂,疼痛逐渐被酥痒替代,沈浮桥听宁逾的喘息变了调,便立刻撤开了身。

疼吗?

宁逾对着沈浮桥下意识想说疼,却发现他眼神有些阴郁,不太对劲的样子,语气也很奇怪,跟平日里和煦温柔的声线大不相同。

宁逾背脊莫名有点发凉:不、不疼。

怪不得前世自己的智囊团都说清理海底古老族系世家,在长老们的配偶身上花些心思就行。自己当时没有采纳这个意见,大抵是走了弯路。

也许鲛人族祖传的惧内吧。

不疼?沈浮桥轻声重复了一遍,微微沾血的唇间溢出一声嗤笑,宁逾,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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