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恼羞:“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她夺过寒光,正欲发力吓唬吓唬玉无双:“快说,你……啊……”
佳容挡在玉无双身前,扣住无一手腕:“姑娘能施浮游散,难道不知世上还有种毒,叫相思。”
无一犟嘴:“你所说,我从未听闻。”
“你别着急,怕相思,已相思。”玉无双笑道:“知你滑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说吧。我已经派人去过周山,若有半句假话,可没人帮得了你。”玉无双拍了拍短笛和桌上画像。
无一愤恨的看着他,想到中了浮游散的人死之惨状,又联想到自己,什么相思,奇奇怪怪,想来难缠,不行,我不要死,她越想越慌张、害怕,又很是生气。
想来定是自己常往来清风楼,才让玉无双有机可趁,好啊,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我杀了你们。
无一摸出琉华便朝玉无双而去,无一身有相思之毒,气力绵软,琉华被佳容一脚踢落:“姑娘好生狠毒。”
玉无双暗叹,幸好谨慎,给她施了毒,不然真是凶险。
无一在打架上哪里被人这样羞辱过,很是气恼,和佳容打斗起来,不想玉无双忽而奋起,扼住无一脖子,无一拼命挣扎,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脸色渐紫,心生惧意,人家早早设了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女子能屈能伸,活命要紧。
只听无一虚弱的吐出几个字:“我说,我说。”
无一将来处一一交代,继而面露委屈,眸中蓄满泪水:“你把解药给我,你看,我的秘密也都告诉你了。”
无一所中相思之毒,是北歧密宫毒药,罗先生也曾是北歧密宫之人,只是人各有志,早早投了崇阿府,白雪音很是诟病于他此为,这么多年,始终是不信他。
这种毒药不会当即要命,只是慢慢入腑侵骨,绵绵近月,才痛苦死去。初识便是叫人无力绵软,咳嗽不止,形容憔悴,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又十分痛苦,正如相思,缠缠绕绕,剪不断理还短,魂不在身,身不由己,至死方绝。
无一最是惜命,尤其享了这些年的太平日子。就算死,也不能这般死去,无一好生惶恐,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这相思分明是叫人等死,没什么比等死更可怕的了,痛快死去倒也无妨,这般等死,实在可怖,日日生留恋,日日又离死亡越来越近,实在可恶。
玉无双笑道:“此药珍贵,解药自然更为珍贵,我若把你交给慎岛主,倒也划算,听闻闽沙岛这几年找你找的很是辛苦。”
“别,那老头子真会杀了我的,你想要什么。”无一急急求他。
“莫杞子,藏金图之事,你可知?”玉无双问道。
无一不屑:“那东西不过是以讹传讹,藏金图,藏的根本不是金子。”
玉无双自是不信。无一百般讨好:“你若想要金子,我让我二哥给你,他有许多。如今落鬼山也追杀我,我不过小小姑娘家,已经这般可怜,你还欺负我。小宋菱成日说大仙人心善,佳容姐姐貌美,怎么对我便这般残忍,呜呜!”
佳容看着玉无双,想来她确实不知情,她的二哥,兴许还能帮得上忙,还是先留着她吧,会有用处的。
无一也满是无辜的望着玉无双,解决眼下的痛苦才是紧要的,反正那些东西家里多的是,二哥,对不住了。
你们两个,等我拿了解药,我便让你也尝尝浮游散的厉害。
玉无双似是能看透她:“无一,这断笛是我花重金买来,我若没记错,应是小宋菱的,她待你一直很好,今日看来,你也算有情义,尹凤客,我也会帮你摆脱,你可莫要恩将仇报。”玉无双拿出解药,捏在指间。
无一红了脸,又惊又怕:“那是自然,以后一定报此大恩。”
佳容谨慎:“你那浮游散在何处,交出来。”无一无奈,将发间那支鎏金簪子取下:“这簪子淬了毒,不过已见了血,毒性弱了许多,你还是要慎用,只此一支。“
此物倒与那两人身上伤口暗合,只是,刚才那暗器?佳容拿着那支琉华生疑,无一一把拿过,在小指上划了一下:“这是琉华飞雪,落鬼山的东西,没毒。”
佳容与玉无双这才放下心来。
无一从清风楼回去便很是无精打采,这会已是深夜,她悄悄进屋,鱼奴正是瞌睡,见她回来,面露不悦:“又哪里去了?你还病着呢!今日尹凤客来看念念,若是他见你这般深夜在外游荡,定然起疑。”
见她还忧虑无一身世之事。无一很是感动,继而嬉笑:“放心,只管去,我就不信他能查出什么来。”玉无双果真是深谋远虑啊,在周山为自己找了爹娘,尹凤客的事他也会帮着解决,只是无一实在气不过。此事全因尹凤客而起。她越想越是生气,不小心碰到断指:“啊!”无一痛呼。
鱼奴这才发现,她身上血迹,打开她遮挡,见她小指被连根削去,血还在往外冒着,触目惊心。
鱼奴心惊肉跳的为她包扎,问她何故断指,她只说无意间被寒光所斩。见她不信,无一便扔出那两截短笛,鱼奴当即呆住,原是自己害的无一断指,没想到无一竟私闯衙门盗取证物,这不是又闯大祸吗?
无一却不以为意:“官家惯会遮丑,你放心,不会查到咱们这来的。”
第95章 每逢佳节倍相思
冬至节。
鱼奴过的一点也不开心,初一,是莫七生辰,他不在,还从未与他一起度冬至节,不知道往年他都是如何过的。唉!
师父、师姐也不在、又少了阿越,唉!
无一又闯祸,竟然把主意打到衙门头上,实在是忧心忡忡。唉!
鱼奴紧张的留意着衙门的动静,连着几日过去,很是平静,尹凤客见着她与无一也仿若寻常。
鱼奴便悄悄去寻莹莹试探。
一番旁敲侧击,才知,原来梁州府也遇了贼,说是那贼人便是曾在巷中行凶之人,此人在梁洲多处作案,还曾潜入王相府。
尹大人很是烦恼,府尹华大人成□□着将人捉拿归案呢。
只是这贼人神秘莫测,并无头绪。
闻此言,鱼奴大惊失色,别的不知,入相府的定然不是无一啊,梁州府进了贼,难不成是无一,鱼奴忙问:“那梁州府可有丢失什么。”
莹莹摇头,未曾听闻丢失什么。
鱼奴故作害怕,问道:“竟有此事,那贼人是男是女?是何样貌?咱们也好留意着。”
莹莹悄声道:“姑娘,我只说与你一人,万勿声张,那贼是个男人,听说身形高挑,功夫了得,会吹笛子。”
鱼奴闻言便松了口气,如此!想来尹凤客也不会疑心无一了。
甚好甚好!
莹莹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觉得坊中闹贼说不定也是此人,上次事后,有丫头说瞧见个可疑之人,也是高挑个子。”
“这话你与我说说也便罢了,可不要再和尹大人说起,红情坊开门做生意的,若是传出去,谁还敢来,不要再提起了,坊中又无物丢失,不过是她们几个瞎嚷嚷。”鱼奴叮嘱,神色严肃。莹莹一一应着。
“小宋姑娘。”莹莹说着笑着拿出一小包银子:“姑娘,还请姑娘日后多照拂。”
鱼奴知她何意,莹莹资质尚可,但在红情坊,算不得拔尖,她莫不是想在节庆上露脸,鱼奴将银子还给她:“节庆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你收好。”
莹莹急道:“不是还有明年吗?教坊的人很是看重姑娘呢!任大人这般清高,也只对姑娘另眼相看。”
任大人任职礼部,是管得着教坊,但与自己不过泛泛数面,寥寥数语,上次来也是还了书便走了,哪里谈得上另眼相看。这从何说起?鱼奴很是不解。
一问才知,坊中人人以为教坊的人提起金环,是鱼奴缘故,任大人之故。
鱼奴心知这都是是云双举荐,心生无奈,从前她的确与金环交好,但金环已离开数月,她们竟连这种流言也信!可见明智。
“银子收好,酒香自溢,花开自有芬芳。”鱼奴说着,莹莹便生低落,鱼奴便好奇:“你与尹大人交好,何愁前途。”
提到此,莹莹便很是伤怀,不过是露水情缘,尹凤客有妻室,自己乐籍之人,出身低贱,他待自己也不过和旁人一样,是闲时的消遣,再说他家资寻常,也赎不起自己,不若自己另谋出路。
竟是这样,鱼奴很是感伤,思及念念,自己,忽生缥缈无依之感。
上了楼,念念正看着图纸,鱼奴凑上前去看,只见各式角楼院落,好不美观。
念念见鱼奴来了便说起置宅院的打算。
莫不是念念也要走了,鱼奴心中不安。
见鱼奴不自在,念念笑道:“好了,我不过就是置个宅子,住到哪里都是红情坊的人,到时你来,我便能更好招待你们。”
“念念,你既然有这银子,何不赎身,寻个良人。”鱼奴不忍,不解。
念念玩笑:“我才不把我辛苦得来的银子给了白姑姑。”
那位白先生,出手大方,大把的金银免了念念见客,难道却从无意为念念赎身?
念念笑她痴傻,为何赎身,看花还是要去花园里看,看着好看,便要摘回家,就没了赏花的兴致了!
在这种地方想寻摸良人,不是痴人说梦吗?良人又怎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再说,何为良人?爱我护我之人?想要娶我之人?官家之人最是爱惜羽毛,寻常人有的有心无力,有的图一时名利,真心难觅,我如今这样不是很好,你看,金银钱财,珠钗美玉,锦衣罗绮,如何舍弃?
我也过过无钱备受欺凌的日子,无论何时,都不要与钱财过不去,什么都靠不住,但这些东西绝对靠得住。
鱼奴无奈,莫七呢,又是如何,他曾说起,林江求娶自己,是敢为人所不敢为,他此言,想必是自己不敢吧!我于他又算什么呢?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市侩。”鱼奴笑道。
“市侩是好事!”念念自得道。
“嘭”
外头烟花轰鸣,两人开窗张望。
“这般热闹,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念念道。
无一见鱼奴梳妆换衣,便也要跟着,手上有伤又如何,自生病,闷在坊中好几日了,总该出去透透气了。
鱼奴只觉奇怪,无一这病忽然就大好,不好也好,便带她出去玩玩,没了尹凤客这个麻烦,也值得庆贺。
呼,啾,啪。
梁州城烟火照耀,东西南北,此起彼伏,鱼奴与念念无一沿着梁河追赶赏烟花,难得这样惬意相聚时光,都很是高兴。
勾栏瓦市,宫调、杂技,瓦肆赌档,莫不热闹喧哗,越是热闹鱼奴却越是低落,不知他那里可有这般烟花盛景。
“哇!”身边无一高兴地赞叹着。
她还是头一回在梁州过冬至,很是新奇又高兴,一路上目不暇接,又说又唱,又跑又跳,也只她这般无拘无束,鱼奴与念念也被她带着,暂时忘记许多事,欢笑之声不绝。
三人流连勾栏之中,所到之处,莫不人潮攒动,人声笑声不绝于耳。
今夜梁州城的人莫不是都出来了,无一笑道。
是啊,那么多人,只是能相携共赏此景的只我们三人。
回去的路上,无一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鱼奴不时回应,与她嬉闹,念念大多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无一笑道:“念念大美人,莫不是身怀相思,无药可解。”
念念一时惊慌,鱼奴笑道:“不许欺负念念。”说着要去挠无一,无一躲避不及,碰到往来行人,痛的缩回了手,鱼奴忙护着她,人这般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了红情坊,许娥便拉过鱼奴,说是有人定要见她。
会是谁呢,几人俱是好奇,无一笑道:“肃王莫七回来了?”
鱼奴心中豁然,跑着去了雅舍,却是林江。
鱼奴有些失望,又很是意外,四下张望,只他一人,问道:“金环没与你同来?”
林江只道她故意提起金环:“这里好生喧嚣,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说。”
淡淡月色照着,两人来到梁河边,寻了个僻静处,寒风阵阵,站了一会便满是凉意。
初相遇是在洛水畔,光阴似箭,物是人非,林江走近,鱼奴下意识后退,两手挡在前,十分防备。
“我以为你心中还是有我的,看来你当真不记得我,呵呵。”林江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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