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开到一边,项菲仪雪白的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鼻子上,脸上,都是刺目的血色。
“呸……”像是嫌厌似的一把吐掉嘴里的耳朵,项菲仪的手里拿着先前那个黑衣人的狼牙棒,朝着他们一顿乱甩,最终狠狠的砸在就近的那个黑衣人身上,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着,身后是一眼望去不见底的深渊。
她看着那四个黑衣人,一个个的都眼露凶光,似乎她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她不仅难逃的是一个字,现加难逃的是一个生不如死!
“今日,我项菲仪若是没死,他日,我定要你们听到项菲仪这三个字便心惊胆颤,噩梦连连!我项菲仪对天发誓,无论是你们,还是派你们来的狗杂碎,只要我项菲仪尸骨尚存,他日,就算是化作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充满着愤恨狠决的一句话落,在那四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之际,纵身一跃,项菲仪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操,他、娘的臭婊、子!”那声音粗犷的黑衣人见着项菲仪竟然跳了崖,忍不住一声碎骂,耳朵上传来的疼痛却又让他一阵呲牙裂嘴。
“现在怎么办?”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问着先前那个出声阻制那个拿狼牙棒打项菲仪的黑衣人的黑衣人。
“从一线天跳下去的,从来没有谁能够再活下来的,那底下深不见底,传说又有毒雾,还有很多的毒蛇,估计她跳下去不一会儿就会被那些毒蛇分食了。”说着,他站在崖边往下看了一眼,除了一层层的烟雾,根本见不到底:“走吧,回去交差。”
而在另一边,得知了至今还未能接到项菲仪,唯恐其会出事的临夏早早的便从宴会上退了出来,一离开皇宫便吩咐人手准备,快马加鞭的往他先前按排的地方赶。
好不容易赶到了事发地点,他见到的却是一辆支离破碎的马车,还有那个车夫的尸体。
“人呢?”昔日温润的声音如今却透着森冽的寒气,临夏冷声质问着身后站在的那一排手下:“人到哪里去了?”
“禀主子,我们先前在那里等待着接应,等了许久未来属下便派人过来查看,过来看到的便是这个情况,当下便派人去通知您了。”
“主子,主子……”就在临夏脸上的戾气越聚越多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从马上下来,急急的喊着临夏:“主子,属下在前方四百来米处发现了一匹死马,是此次拉马车的其中一匹。”
“走。”走之一字落下,一抹藏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而看时,原地哪里还有临夏的身影。
一旁的众位属下不敢怠慢,施展轻功的施展轻功,其他的飞速上马,也不敢过多停留,连忙追了上去。
临夏顺着先前那个属下手指的方向飞出好远,直到远远的看到那雪地里一滩血红这才停下来,伸手摸去,马匹的身体已经凉透,不余下任何温度,临夏眼眸一暗,看着地上那些脚印,项菲仪狼狈逃跑,那些追杀的人如何步步紧迫的一幕幕就在眼前浮显,他一步一步的寻着那些脚印,看着那一深一浅,仿佛能看到她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跑,想要躲避那些追杀她的人。
“主子……”
身后的下属微喘着气站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此刻的样子,心里如同打鼓般不安的七上八下。
跟随在主子身后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般冷戾,这般乌云照顶,风雨欲来的样子。
“查,给我去查!到底是谁干的!”不是震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似乎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都低着头,全身皆因为临夏这句话而紧绷。
“是。”
“还有,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给我调动起来,就算是把这个一线天翻个地朝天,我也要把人找出来……”
听着临夏的话,那个属下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一线天:“主子,一线天深不见底,从这里跳下去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无人知道一线天的入口,底下也是毒雾缠绕,恐怕……”
“不知道不会去找吗?!”也不知道是他的不顺从惹怒了临夏,还是那句‘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惹怒了临夏,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深不见底的一线天。
他自然听说过关于一线天的传言,自然知道从这里掉下去的人无论是飞禽还是人,都没有能够从这里走出来的过。
这遍树林树木盛,风景极好,可是无论是秋天还是春天,都没有鸟兽从这里飞过走过,甚至是一些拥有武功之人,不高强之辈在深夜都不敢轻易在这里乱转,一般平常百姓对这里更是避之不极,可是,他宁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奇迹会出现,也不愿去相信,去相信先前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跟他点头擦肩而过,说他是她最好的哥哥,最最知心,最最能够依赖的朋友的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不在了。
就这样离开他了。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拳头紧握,那一团雪被他握在手里,很快便溶化成了水,一滴一滴的自手上滑落下来。
“是。”那人闻言,抱拳一握,不再多说。
最后一眼望了那一线天一眼,白雾缠绕,让人莫名的有一种伤感的气息,身影决绝冷冽,疾步如闪电,飞快的消失在一线天崖边。
若是项菲仪还在这里看着,估计在赞叹临夏好功夫的同时,也会要埋怨老天爷太不公平,人家人相貌有相貌,要功夫有功夫,要医术有医术,落她这里,除了捡了一条命,其他的啥也没有。
策马奔腾,雪一片一片飘落,策马的人手中的长鞭却越挥越快,疾如闪电,好似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心中所想所念的地方。
“哼……”一声闷哼,策马跑在最前头的人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银色鬼面,银白素衣襄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难言的优雅和贵气,与那满地的白雪相映衬,好似那从天而降的谪仙。
“尊上!”后头的人追上来,看着夜突然之间停步捂着胸口,都是一脸关心的看着他。
夜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未动。
“尊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身红衣,映衬妖娆的魅看着夜这般样子,策马追上,一脸焦急担心的看着夜寻问着。
“没事。”夜语气淡淡的出声,捂着胸口的手慢慢松开,又缓缓的覆在胸口之上。
刚刚,那突然之间传来的那一股几乎快要让他窒息了一般的疼痛感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刀,生生的在他胸口上剜去了一块肉一般,很疼,难以言会的疼。
“魉,我吩咐你去送东西时,你可有去冷宫去看看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夜抬头看向旁边的魉问着。
“她?”魉一愣,显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自家主子问的她是谁,察觉到周围的气压因此他这一句‘她’而蓦然变低,心头一跳,脸皮一紧,瞬间就想到了能够让自家主子提起,并且这么关心的女人有谁,未等夜再次发问,便连忙道:“回主子,送完东西给老夫人的时候,属下正急着要来接应您,便未能去冷宫……”
他是绝对不会说,他是因为怕再见到项菲仪,再一次把他本就被她打磨得所剩无几的信心再次磨灭得只向剩下一块块碎沫沫了才没敢过去的。
闻言,面具下的脸色当下变得难看了起来:“走!”冷喝一声,二话不说便率先策马飞奔。
刚刚的那一阵疼痛好似又在重显一般,让他焦躁不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变暗,一线天崖底,不知道往下坠落了多久,项菲仪的意识已经由最先初跳下来的时候还算清醒,到现在脑袋已经钻心的疼,冬天的天气原本就冷,而一线天四周又冒着森森寒气,冷风传来,项菲仪只感觉她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一点的被冻僵,甚至能够感觉到面部一点一点的被冻结上了一层层薄霜在上面。
她已经由最初的冷风刺骨,到现在的完全被冻僵得麻木。
砰……
就在项菲仪不知道还要这样往下坠多久,不知道是直接摔成肉酱还是怎么的时候,砰的一声,往下坠的身子终于挨到了地面,意料之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出现,原本就不算干的衣裳在瞬间被打湿,项菲仪整个人往下沉,湖水瞬间涌进她的耳朵,穿透她的衣裳,侵占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没有那种湖水的冰冷刺骨,也不似温泉一般温度宜人,不会太冷,也不太热,好像是一汪死水一般,不带任何生命的气息。
项菲仪任由着身子往下沉,染满了血的衣服在水里,衣服上的血一点一点的与水相溶,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点力气,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点意识,项菲仪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碧绿的湖水,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拼命的往上游。
然而她好似坠落到了湖底的最深处一般,一直往上游,游了好久好久,就在她整个人快要脱力,以为老天爷不过是在玩弄她,让她以为她没有摔死,找到了生存的希望,却又面临活生生被淹死的可能的时候,她终于破水而出,游到了湖面上。
浮在水面上,她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虚脱,可是她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转动着脑袋,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游到岸上去,不然就算她现在能够浮在水面上,等到时间一久,她还是只能被活生生的淹死在这里。
从崖上跳落下来,她的仇还没有报,她绝计不会就这样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