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芝?!这不可能!”曼珠听到歧王带回的消息后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他?!”
“我以她一族为要挟,此事查明并非难事,她不会骗我。”歧王亦是神色凝重“但我确实同是想不出是他的理由。”
“若玄芝是黑无常,那皇上便是视律法于不顾,黑白无常本不应相互有何关联的。”曼珠一边说着,呼吸忽然变得略微急促,她虽在故作镇定,眼中却也显得慌乱起来。
歧王在听过容妃之言后本对曼珠有了一丝疑虑,却在此时变得渐渐淡薄。
毕竟,若玄芝真是黑无常,那么曼珠便定会知晓此事,但她却从未提起过,要么,曼珠一开始就存有异心,要么,就是皇上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
“我们说过黑无常的事,常出入宫闱,身手不凡,又能近皇上的身,拿除了方海不就剩了决明?”曼珠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一事,眼睛一抬“何况还有那次猎捕黑无常一事,宫中侍卫禁军皆是由他管辖,那日我记得,禁军未动,侍卫也都如常,视那黑无常如无物,那不是决明的手笔,还能是什么?”
“容妃说,灯下黑,”歧王淡淡叹了口气“说不定,玄芝一早就在瞒你。”他说着,还微微抬头看了看曼珠的神情。
“呵,”曼珠轻笑一声“若是如此,那便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算计我了。”
曼珠的声音十分轻,只觉与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响混在一起,含糊不清,那双眸子缓缓抬起,漆黑的眼珠与雪白泛青色的眼白分明,其中包含大片晶莹,一颤,那晶莹便落下,摔碎在锦被上。
歧王慢慢伸出手去,将挂在面颊上的痕迹拭去“知你心里难过,但你放心,不管是决明,还是玄芝,我都会去查清楚。”
“还有容妃,”曼珠的眼睛冷冷的,嘴唇有些发颤“若黑无常并非玄芝,那么,就表示容妃其心有异。”
“如此说来,查此事,还能验出卿家是否真的忠心,便是费时费力也值了。”歧王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我最讨厌的,就是无用功,如此一来,便是有了意义。”
“怎能说是无用功?”曼珠瞪了瞪眼睛“与黑无常有关,便皆是紧要。”
“话虽如此,”歧王却是摇摇头“可是,若黑无常当真是决明,那么谁敢去动他?玉竹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便能看出能做无常主司的人是何其了得的,更别说是玄芝。”
歧王忽然叹了口气,觉得身子受着外头吹过的风有些凉意,起身将那窗子缓缓关了“而玄芝隐瞒如此之久却并没有被玉竹发现,且还在他们眼气皮子底下与宫内宫外联络,如此……是更加深不可测之人。”
“等等,”曼珠忽然开口“你方才提到玄芝瞒着玉竹,我却觉得,会不会是……玉竹早就知道,只是故意不言不语?”
“怎么可能,”歧王笑着将曼珠耳边碎发拨到一旁“无常律法,他不敢不守。”
“歧王殿下仔细想想,从第一次黑无常现身,到猎捕黑无常的行动,再到我们得到的消息,每次与黑无常牵扯到的,全部与无常司有关,且就像是……”曼珠的眉紧紧锁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无法不讲那句话说出口“就像是与无常司配合好一般。”
“黑无常调遣皆听命于皇上,无常司行事亦是要请示于皇上,如此,只要皇上在他们之间权衡便是,”歧王对曼珠笑笑“你多心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曼珠抬眼看着歧王“真的很奇怪,我在无常司时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自你出事以后,宫中剧变,无常司亦是换了主人,有些事情变了也是十分自然。”歧王觉四周寒冷,便拿了杯热茶予曼珠。
曼珠神色仍是凝重,手执着杯子却不往口中送去“有些事,却总是不会变的,而且,这一切衔接的也太过巧妙,太过缜密,简直不像是常人所为。”
歧王亦看出了曼珠的紧张,他于是也敛了笑容“皇上身旁有玉竹与玄芝常与其议事,又有各部各司掌管朝中事物,便是思索的谨慎些也是正常,我们这边不也是将事情进行得极好吗?”
“我们?”曼珠的手一抖,杯中茶汤忽然颤抖“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曼珠说着,眼睛却剧烈的颤抖起来“怪就怪在,我们的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
“顺利了不好吗?”歧王将曼珠手中的杯子接过“难不成,非要崎岖才是正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们设下的局,布下的陷阱,皇上与无常司皆悉数踏入,但是,最后伤的却是我们的人,”曼珠喃喃“繁缕,凌霄,雪见,锦贵人,沙华……都是我们的人。”
“解决繁缕与凌霄时,无常司亦是伤亡惨重。”歧王说到这里,曼珠却接着开了口。
“但当时遇到了第一次黑无常现身。”曼珠眼中的神采熄了大半“还折了雪见。”
“雪见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我们,”歧王抚了抚曼珠的肩膀“锦贵人亦是自作自受,而沙华,也是由自己的私心所致,皆不是我们所想,别忘了,我们先前的计划并非如此,而是被华美人打破。”
听到这里,曼珠忽然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来,是我太过多疑了。”
“多想些并不是坏事,只是现在你身子还未好全,放心将事情交给我吧,”歧王沉声说道“先前怕你忧心,遂已经交代北原与屿国将事情办妥,接下来,就等我们的令,他们可来信求援,此后,便可让北原与屿国随我们的军马入城,取代我那弟弟的位置。”
“对于北原,歧王殿下不得不防,”曼珠轻咳了一声“他们向来狡诈,对于屿国我们尚且有钰贵人,而北原于我们,并没有什么能握在手中的。”
“握在手中?何需握在手中?”歧王轻笑一声“只要他们取了我那弟弟的首级,我就有了平了北原最好的理由。”
“王爷!王爷!”忽然有一携剑之人匆匆跑入殿中,隔着屏风跪地对歧王行了个礼。
歧王抚了抚袖子“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刚传来消息,说玄芝被无常司拘了起来。”
那人声音掷地有声,随着每个字入耳,曼珠的手指忽然紧紧一扣,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