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桐命宫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宫中,无人敢怠慢,便是驱车只正午稍过就回到了宫中。
众太医为锦贵人会诊,却因陆亦桐一句话,只用人参吊着锦贵人的命,用药汤尽力止住她的血,再无其他。
事发紧急,但因皇嗣出了大事,便是人人担惊受怕,容妃便命人亦是尽快赶回宫中,众人皆不知此事会变成什么局面,便是进了永安城就各回了各人的府邸,生怕触怒龙颜。
歧王恐华美人说出什么不应言说之语,便与容妃一道回了宫中。
“锦贵人如何了?”容妃刚回到宫中便急忙到了流音轩中,匆忙给陆亦桐行了个礼,便问道。
陆亦桐沉声叹了口气,皱眉问道“华美人和铃兰在何处?”
玉竹紧随其后进了流音轩。
“皇上。”玉竹行礼道,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此时已魂不守舍的华美人。
华美人见到陆亦桐连行礼都忘了,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痕刚刚吹干,便又新挂了泪珠。
“皇上,皇上……”华美人抽泣道“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华美人本就破了他的计策,心气不顺的陆亦桐烦躁的摆摆手“铃兰呢?让她进来。”
容妃已经坐在陆亦桐身边的位子,她向菘蓝点点头,菘蓝便从门外将那名叫铃兰的宫女领了进来。
钰贵人原本守在锦贵人床榻,又怕那华美人再折腾出什么乱子,便听到厅中响动,就赶忙走了进去,将锦贵人留给常山和众太医照看。
钰贵人走进去,便正巧看到铃兰由菘蓝领着进了厅中,她由南易扶着缓缓坐下,身子由于紧张而略显微颤,抬眸,便撞上沙华充满恐惧的眼眸。
“奴婢铃兰,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皇上万福,娘娘金安。”铃兰似乎已经将在谷围关时的情绪抛却,此时她语气已经十分平缓,面容上,却是布满哀怨。
“你今日在谷围关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亦桐问的直截了当。
铃兰虽是小小宫女,胆识却是过人,被陆亦桐这样问的直接,却并未惧怕,反而更加淡然。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奴婢曾亲眼看到,华美人欲毒弑锦贵人,”铃兰说罢,又重重扣了个头“求皇上为锦贵人做主。”
“你……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污蔑我?!”华美人说着就要欺身上前,想要抬手打铃兰。
却在这时,玄芝一把将华美人的手腕在空中一把抓住。
“华美人,你应该想想怎样解释,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以为你……哑口无言。”玄芝说罢,这才将华美人的手腕松了。
华美人身形有些颓然,神情却更加无辜与哀愁。
“臣妾从北原孤身来到岚国,在宫中本就孤苦无依,就连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想要污蔑臣妾,臣妾能说什么呢?”华美人苦笑着,绝美的脸庞滑落泪珠“若是皇上相信她所言,便让臣妾以死以证清白!”
“奴婢并未虚言!”铃兰见华美人示弱来博取同情,便连忙恳求的说道“皇上,上次锦贵人胎相不稳,就是华美人所为!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后宫众嫔妃皆是哑然,但也不敢说任何的话,生怕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你胡说!”华美人手指着铃兰厉声道“我与锦贵人情同姐妹,又同住在流音轩中,我怎会害她?!”
“皇上!那日若不是钰贵人,锦贵人恐怕……恐怕早就遭了毒手!”铃兰似是又回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泪珠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铃兰一事发生的甚是突然,便只能随机应变,钰贵人听铃兰如此说,心里似乎有了底,身形渐渐松缓下来,她抬头看了看陆亦桐,又看了看歧王,想着他们心中定同自己一样稍稍定了神。
“你将那日的事细细说来!”陆亦桐装作暴怒的样子拍了手边的矮桌“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给孤说来!”
听铃兰将那日锦贵人同钰贵人和华美人散步,而锦贵人忽然胎相不稳的事说了,陆亦桐眉心便是越皱越紧。
“锦贵人当时站都站不住,便只能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我们都吓坏了,锦贵人让秦深去找轿辇,让潆若去请常太医,我们就在那里守着,”铃兰接着说道“当时我挨得近,就看到华美人故意绕到锦贵人身后,手中当时拿了什么东西。”
铃兰看看华美人“幸好秦深及时赶到,这才没让华美人得了下手的机会。”
“钰贵人,”陆亦桐转首问道“你向来乖巧,从不会欺瞒孤,你告诉孤,可确有此事?”
“这……”钰贵人犹豫道“那日锦贵人忽然胎相异动,臣妾吓坏了,便一直在一旁安抚照看着,确实没注意到什么……”
陆亦桐点点头,而后又对铃兰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看到了此事?”他面色沉了下来“你要知道,污蔑后妃是个什么罪名?”
“奴婢知道,”铃兰不卑不亢“但铃兰是锦贵人的人,奴婢见主子受了冤屈,定不能坐视不管的,便是拼了这条命去,也要为小主讨一分公道!”说着,她又将身子低低的伏在了地上“求皇上明鉴!”
“华美人,”陆亦桐垂了垂眼,淡淡道“你可有什么话解释?”
“皇上,嫔妾……嫔妾没有,要解释什么?”华美人莹莹垂泪,看得人不免心生怜惜之情,只是她的脸美则美矣,却与灵芝太过相似,让人又不得不生出半分嫌隙。
然而此事至此,一个只说自己亲眼所见却没了别的证据,另一个说自己没有而死死不肯松口,事情在这里不免陷入了僵局。
短暂而冷寂的沉静,让春风都裹上了浓浓的寒意,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事情会发生什么转机,或者是,转变。
现在,一句话便牵动着无数条人命。
钰贵人抬眼看看歧王,歧王见此事僵住,便多了分气定神闲。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与陆亦桐所想有些许差异,为了不让这个差异越来越大,她便抬首向陆亦桐浅浅点了点头。
陆亦桐也觉此时时机正好,刚想将华美人打发回自己宫里去反省,却只见角落里又跑出个小丫头来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也看见了……”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一时间,华美人眼中的失意,已经化作深深的绝望,歧王的手不由重重扣了下桌角。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拿一把刀来,一点一点割掉华美人的舌头,这样,或许她才能保守住他们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