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上!”群臣听闻常山所言,便皆跪地贺道。
陆亦桐抚掌大笑“好!”他说道“怪不得那消食之药并无作用,想来或许是那些太医年事已高了。”
锦贵人头微微垂着,面容带笑,却又有些娇羞之态。
陆亦桐一见,便忍不住笑容更甚“都要做额娘的人了,怎还这般小女子之态?”
“皇上……”锦贵人娇嗔道,她抿嘴笑着,头却更低了。
“常山,锦贵人身子娇弱,这冬日里天寒,她又吃不下东西去,你便开些药来吧,你的医术,孤还是信得过的。”陆亦桐转首对常山颔首道。
常山领了命,便退了下去。
“皇上……”锦贵人缓和了下,柔声说道“臣妾恐扰了诸位大臣的兴致,便先行告退了。”
“嗯,”陆亦桐眼中满是担忧“待晚宴结束,孤便去看你。”
锦贵人行了礼后,就由贴身的侍女搀扶着,也退了下去。
“锦贵人回宫歇息,大家宴饮便是。”陆亦桐举杯对众人笑道。
虽说是宴饮,但有了锦贵人之事,众臣便皆开始寻词祝酒,殿中一片祥和,玉竹环顾,佐丞因是锦贵人生父,故亦是面红欣喜,却只见歧王虽装了副愉悦的面容,在喝酒的一瞬间,眼神中仍可见狠绝。
钰贵人和华美人倒是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时时笑着耳语几句,就连旁侧的其他妃嫔也时不时的与钰贵人说上几句话,吃上几杯酒。
即便是她们往日与锦贵人并不和睦,此时与钰贵人之间却是看不出本分生疏。
玉竹这才明白为何皇上与歧王皆看重钰贵人这颗棋子,单单笼络人心这条,便是后宫众嫔妃所不能及的。
容妃虽说也是可亲之人,但其心中淡薄,并不与宫内争宠跋扈,因此,这宫中妃嫔对容妃有尊有敬,却没有亲亲热热的熟络之感。
玉竹这么想着,却见歧王在宴饮片刻后起身离去,不用猜,便知他是去做什么。
“需要我去跟着吗?”玄芝亦是看见歧王的动作。
“不必。”玉竹沉声道。
且不说这殿中之人众多,便是有太多的眼睛盯着自己,此时他们二人不论是谁出了这殿,也不论到底是做什么事去,皆是会被认为是跟踪歧王。
就单单看方才歧王的神态,就知道方才锦贵人的动作已经大大出乎期望的预料,即便歧王装作镇定,却也仍是无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抬首去看陆亦桐,他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由此便可知,关于此事的一切已尽在掌握。
而其中最关键的人物,便是那他们曾没有引起过分注意的钰贵人。
花园后的假山周围草木葱郁,即便是在寒冬,花叶凋零,其中错落的枝干亦是形成天然屏障一般将此处隔离。
灯火昏暗,锦贵人一袭华服却恰好掩映其中。
她在等一个人。
却是忽然,有黑影自她身后快步走来,她还未反应,一只有力的手就已钳住她娇嫩的脖颈,她的后背被迫抵上石头的冰冷,满头珠翠碰撞,还以为是冰封的湖面遇春风化水,粼粼作响。
“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什么?!”歧王可以将声音压低,却抑制不住其中的怒气。
锦贵人喉咙被紧锁,她胸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双手便不由用力抓住歧王的手腕,她挣扎着,歧王的手并不放松,而是越来越用力。
片刻,锦贵人的面色已经被憋得通红,歧王这才松了手去,即便锦贵人怀有身孕,期望也并未搀扶半分,而是任由她倚靠在冰冷的石面,而后缓缓滑落跌坐在地面上。
锦贵人左手捂着小腹,右手抚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的眼中亦是有了深深的血丝。
歧王在一旁冷眼看着锦贵人,他缓缓蹲下,与锦贵人视线平齐,而后伸手挑起锦贵人的下巴,看着这张美艳精致的脸,面容慢慢布满厌恶。
“愚蠢!”他沉声说道“你知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吗?”
锦贵人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她气还没有喘匀,只得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歧王。
“我虽然允了你先前的提议,却并未让你做的如此张扬!”歧王说道“你想要高位,凭你肚子里的孩子便可顺理成章,何必今夜画蛇添足?”
“你怕了?”锦贵人将气息喘匀,便直视着歧王,轻笑着说道“原来歧王殿下也有怕的时候?”
“怕?”歧王冷笑道“怕什么?有身孕的是你,在宫里成为众矢之的的也是你,若是东窗事发,第一个死的还是你,你说我怕什么?”
“若东窗事发,我自然不会让你独善其身。”锦贵人的声音发着狠劲,却看着歧王淡漠的眸子,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歧王闻言却是笑了“你倒是威胁起我来了?”
“沙华留在宫中,我本就有了威胁,如今,歧王又出如此之言,妾身也不得不替自己打算。”锦贵人说道。
“原来……是因为沙华吗?”歧王的神色转为怜爱之意“若是因为她,你为何不同我说?”
“她本就是歧王殿下授意进宫的,我能说什么?”锦贵人语气有些哀怨,眼睛里汪了一湖水“我便只得用这腹中的孩儿来搏一搏歧王殿下的情罢了。”
“你大不必担心的,”歧王叹了口气“沙华是北原硬塞进来的,我现在必须与北原结盟,便是要承了他们的情,这才将沙华放进宫来,不想却让你误会了。”
说着,歧王轻柔的将锦贵人扶了起来“近来忙着查事,便也没同你多说,不想竟让你误会至此。”
锦贵人由歧王扶着缓缓站起,手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说道“那歧王让沙华入宫后,是有何打算?”
“只不过是你先前气焰太盛,想让她替你挡一挡那些后宫里的明枪暗箭,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便不用留了,”歧王一脸宠溺的看着锦贵人“随你处置便好。”
“只是……”歧王顿了顿,将手缓缓放在锦贵人的小腹之上,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你同我说便是,要打要骂都随你,只可不准再拿孩子与我置气。”
“妾身知道了。”锦贵人说着,将身子倚靠在了歧王怀中。
夜色映照下,他们二人此时爱意浓浓,亲密缠绵,却细细看去,两人却已是神色各异,心怀异梦。
原本就各怀鬼胎,如今,便更想尽快将对方往地狱的门里推上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