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一夜也没太睡实诚,虽然明天的主角是齐萌萌,但是我这个司仪兼领路师父比她还紧张。既怕写错字,又怕一着急就磕巴。
一大早五点钟,我就被齐萌萌打电话的声音给吵醒了。发现她的仙家们已经整齐列队,屋里的是赤丰年领着各位教主管事。其余的,从楼道里一直排到了单元门外面。
屋子正中间七星坛已经摆好,供桌上放着一应物事。供桌正对面也放着一张桌子,正好摆在客厅中间,上面是纸桥纸马纸城池,城池中间一个金黄色的铜盆,内装五色米,上插五色旗。
墙边的供桌上一共三个香炉碗,龛里摆着一个令牌,香炉前是一把宝剑,赤丰年手持大印,铜盆五色旗中间有一杆令旗。正好是齐萌萌堂营的令旗剑印,与我当初不同,竟然都是直接显化出来的,凡人也能看得见。
赤丰年手持大印站在供桌前方,供桌左右两边各有一把老黄檀的太师椅,我师父与金花教主一身喜气打扮,坐在两张椅子上。
我见都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我立马冲进了洗手间,飞快的洗漱完毕,等待出马仪式的开始。
此时齐萌萌还在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只听她对电话那头说:“对,就是四号楼,你们把楼下的井盖全都贴上,该准备的准备好,然后在楼下等着就行,不用上来。”
我听出了个大概,好像是礼仪公司的。眼见齐萌萌撂下了电话,我凑上去问她:“妹子,是礼仪公司的不?咱们这是出马又不是结婚,贴井盖干啥啊?是不是没雇司仪啊,我有没有讲话的稿子啥的啊?”
齐萌萌看起来不慌不忙的,笑着跟我说:“天赐哥你命格不同,所以你当初仪式简略的多。出马和结婚差不多,都是人生中的大事儿。下水井是污秽聚集之处,就算上水井只要是井,都是阴气流转之地,贴上井盖是为了防止冲煞。”
“天赐哥你应该给人破过关吧?应该知道,每个人的劫数都与五行相关,但除了五行之外,还有红白二煞。红不仅是结婚,所有喜事儿都算红事儿,喜极生悲,红煞又被称为凶煞。而白煞一般是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咽下去了痛快的到地府报道,咽不下去,被离得近的人引出来,这就称为殃。以前说的遭殃就是这个意思,被死人没咽下去的那口气给打了一下,轻则重病,重则要命。”
“奥。关我还真破过,这些我也知道些,我就是问问,哈哈。”我尽量平复着不稳定的心跳,打着哈哈说道。
没想到我的不安被她给察觉到了,她苦笑了一声:“天赐哥,我咋看你比我还紧张呢?不需要什么稿子,临场发挥就行。其实仪式不仪式的就是过场,你就当过过主持人的瘾就行。”
听她这么一说,我一想也是。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啥都不懂,万一哪里犯了忌讳,再对她不好啥的。但是经她一说,我想起她没出马前和出马也没啥区别,她本身就是天人转世,她的仙家们也都能跟着她办事儿。
也就是说,她当时出马文殊没下来的时候,她的老仙儿就能跟她去阿修罗界了。现在这也就是意思意思,相当于证领了,孩子都有了,就是补办个婚礼的意思。
想到这里,我心情确实平静了不少,要说一点儿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比刚才可强多了。
“天赐啊,时候差不多了,快给堂子披红挂绿。”我师父坐在供桌旁边,喜气洋洋的提醒了我一句。
“奥。”我答应了一声,立马奔着供桌上的两批布走了过去。
屋里除了齐萌萌和我没有普通人,见我拿起绿布,齐萌萌的几位仙家纷纷伸手一指,供桌上摆放的东西立马飘了起来,给我腾出了地方。
这里要说一点,所谓披红挂绿,实际上挂绿在前披红在后。有的堂子挂绿就是意思意思,尤其是佛堂,一般动用黄布垫供桌,然后挂一条绿就行了。
齐萌萌家的堂子讲究多,昨天裁这绿布的时候我也在场,长宽都是三尺三见方,一点不多一点儿不少。
我一边把绿布角对角的往桌子上铺,一边学着司仪的腔调唱喜嗑:“绿布三尺三,请仙儿下了山,红尘积功德,证果十方天。”
我唱完的同时,四个角也全都叠完了。我师父一脸好笑的看了看我,齐萌萌的仙家们倒是显得很高兴,重新把香炉等东西放回了供桌上。
我赶忙又拿起了红布,折成条状,中间扎了个大红花,然后挂在了龛上,两边系成了流苏的样子,一边披红一边唱:“红布五尺五,降龙又伏虎,地马大功德,愿度娑婆苦。”
这一番喜嗑其实我都准备两天了,仙家们又是喜气洋洋的一阵喝彩。
“哈哈,天赐哥以后给人当司仪都饿不死,你这不挺厉害的嘛。”我闻言转头,发现齐萌萌换了身衣服,全身白纱,头发也用白纱高高束起,打扮的跟观世音菩萨似的。
我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别说,好像还真找到了那么点儿感觉,蛮过瘾的。下面来电话说全都准备好了,我当先捧着准备好的箱子走在前面,齐萌萌紧跟我身后下了楼。
从楼道到单元门全都是齐萌萌的仙家,但是她们一点儿没有我当初出马时那种杀伐气息,加之全是女仙儿,闹闹哄哄的真跟参加婚礼似的。
我们来到楼下以后,下面的音响礼炮全准备好了,附近的井盖上全都是红纸。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摊,一直通向单元门。除了礼仪公司的,还有很多围观的居民。
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聚在一起少说几十号的一群人,其中就有昨天的那位大妈和大姐,我猜大概是齐萌萌给看过病的,也就是那个病友群里的人。
独独没有看见林东的身影,不知道这哥们儿是不是昨天被鳌举上身后,回家被吓着了。
礼仪公司过来一哥们儿问我是不是领路师父,我说是,这家伙二话没说直接把话筒递给了我。我傻呵呵的问齐萌萌,先从哪一步开始。
齐萌萌跟我说,直接开马拌断马锁加上拜七星一起来。我四周看了看,发现管事的一个都没下来,我问她:“这活哪位仙家干啊,把名字告诉我。”
没想到齐萌萌微微一笑,跟我说:“我自己来就行。”
我当时就傻眼了,头一次听说地马自己能踢开马绊,踩断马锁的。但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干脆从箱子里拿出了超大号的香炉,然后点燃一把一百零八只香插在里面。
齐萌萌对我点了点头,我抄起麦克风开始白话起来:“梅花香自苦寒来,保剑锋从磨砺出。齐萌萌女士天人转世,发愿普度众生,历经磨难今天终于出马。相信从今天开始,她将给我们带来吉祥,将会福泽一方,下面开马拌断马锁仪式,开始!”
伴随着我的话语,音响师放起了大悲咒。我有些好奇,齐萌萌是天人道转世,她咋还放上佛家音乐了呢。
正想着,只见齐萌萌站在香炉前,伸手一招。浓浓的香雾瞬间凝聚在一起,组成了锁链的样子,一圈圈的把她锁了起来。这神器的一幕,旁边看热闹的竟然没一个惊讶,全都双手合十朝向齐萌萌。
看来何富礼当初说的没错,齐萌萌家里有别墅,她从来不去住,而是在老房子这边治病救人,看来这些邻居都知道她的神奇。
我好奇的看着齐萌萌,想看看她自己怎么能把马绊挣开,接下来的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齐萌萌再次点头,香雾又幻化出一把大锁,咔嚓一声把铁链子给锁住了。
这是要马绊马锁一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因果业力凝聚的,不靠仙家帮忙打开基本没可能,她这么托大,万一掉链子了,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还没等我寻思完呢,齐萌萌动都没动,轻轻一吹,“咔咔”之声响起。马锁碎裂成无数碎片,重新化作烟雾。紧接着她又展了一下肩膀,马锁就跟头发丝那么不结实,直接挣断也消失了。
我此时才反应过来,齐萌萌是天人转世,我是苦界重新凝聚魂魄。我俩都属于没什么业力的,这马绊马索都只有其形而无其实,怪不得她说她要自己来呢。
此时我再没有丝毫犹豫,朗声开口:“齐萌萌女士天人福德,菩萨心肠,因并无业力,所以能自断马锁。人间四时春为首,福泽降临需感恩,下面请地马拜七星,焚表文。”
齐萌萌闻言,从旁边礼仪公司的手里接过一把香,然后开始各个方向参拜。每一拜,放在瓷盘中的称杆子就转一圈,开了慧眼的我见到各色光芒打在称杆子上,这是诸天仙佛分身予以认可。
拜完之后,齐萌萌把香插进香炉中,然后手中展开表文诵念道:“今有地马齐萌萌,禀九天司命真君。先天豁落灵君。文昌梓潼帝君座前,伏以,神恩广大无感不通。圣泽巍峨有求皆应。稽查善恶之权。主司功过之柄·······”
徐徐的念诵了好半天后,口中默念了几句,表文从两边开始燃烧,用的竟然不是灵火。表文燃烧后没有灰烬,肉眼可见的化成令牌状的烟雾直冲云霄。
周遭观礼的再次合掌拜了拜,齐萌萌此时接过我手中的话筒,笑着说道:“感谢大家观礼,老仙儿有吩咐,其余步骤不宜外人观看,大家请回吧。天规有云不许对凡人显法,然今天种种异象,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恩德。观后当思世间确有因果,以后大家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阳间不律己,阴司苦无边。”
听了齐萌萌的教诲,这些本就受过她救度的人纷纷合掌,然后依依不舍的散了。还有些舍不得离去的,也没有跟上来看,在楼下相互聊着天。
我和齐萌萌上楼时,礼仪公司点燃了两挂鞭炮,同时礼炮也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一共九九八十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