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杜卡杜卡阁下到！”
随着侍卫的呼喊，已经排队等了好几个小时的卡杜卡杜卡终于得到了召见，他比大部分自己同阶的法师都要多等了起码一个小时。
这也是没办法的，正在走进候补达尼路库斯办公室的卡杜卡杜卡是一个地精。
在伍德所知的所有社会中，这都是一个完全不受尊重的种族，“无火熔炉”也是如此，别说“阁下”了，就连名字都不是每个地精都有。
和大部分其他位面的同类一行，“无火熔炉”的地精们也只能从事最卑贱的职业，得到最可悲的薪资。
之所以不用薪水，是因为在这个将死世界的所有地精，都只能从比较湿润的粪便里获得水分。
大部分地精们的一生都没有见过一滴净水。
卡杜卡杜卡不是一个例外，同时也是一个例外，说不例外是因为他也出生在粪便中，出生不到十天，就跟着妈妈一起搬运粪便，榨取水分。
不到两个月，他的妈妈就消失了，不知道死了，还是去了另一片粪坑，能和妈妈相处两个月已经不算短了，这就是地精们的生活。
卡杜卡杜卡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但是后面就是例外的部分了，他的生活和一般的地精就完全不同。
在某个绝望漆黑的加班夜，他的生活被点亮了。
他从一个粪池中找到了一本法术笔记和一张卷轴，然后通过这张卷轴学会了一个魔法，一个能让他驱赶库查虫的魔法，这种虫子是个水循环利用中很不小的麻烦，经常有法师的法阵被这种虫子破坏。
接下来他在挑粪这个行当里干了超过五十年，“卡杜卡杜卡驱虫术”也发展了三阶，最初的那个是初级，然后有普通和高级版本，这三个1级、3级和5级魔法证明了他是一个强大的施法者，除此之外，他还以“寒冰射线”和“酸雾术”闻名于世，他曾经用前者杀死了一只非常强大的人类游荡者，后者则有摧毁了一个库查虫集群的战绩，证明了自己作为核心法师中佼佼者的地位。
这些魔法和其他一些机缘让他也从一个挑粪地精，最重成为了一方巨头。
他同时代的地精们早就已经成了粪便，就连大部分地精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都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现在那些给他工作的地精至少都是那些老伙计的曾孙了，然而他却还活着，拥有庞大的事业。
“卡杜卡杜卡参见陛下。”
“起来吧，请坐。”
即使见到候补达尼路库斯，他也是有一个座位的，更不会有什么吓唬人的戏码给他，反而会推心置腹好好跟他说话。
当然在卡杜卡杜卡的接见名单上，他依然是核心位阶的最后一位，不仅是人类施法者，就连战士也都在他这个实力很强的法师前面，没办法，地精种族还是太不给力了，人类法师才是他主要拉拢和稳定的目标。
最近几天“无火熔炉”上的气氛非常紧张，当然不是因为将军被伍德杀死了，将军是无敌的，不会被杀的。
只是大将军和候补达尼路库斯为了取悦古老尊主，临时增加了一些税收，而且包括舒拉斯城在内的好几座城市都被毁灭，而帕尔帕家族完全没有带着大家求恩的意思，坚决拒绝了好几个法师的提议。
他们俩落座之后，稍微寒暄几句，候补达尼路库斯就说正事了：“卡杜卡杜卡你是跟着我们帕尔帕家族多年的老人了，我也就和你开门见山地说了，最近有些谣言，说大将军临时增加贡品是因为有将军吃了败仗，甚至战死了，这事你千万别相信，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我找你来当然也不是说这种没影的事的，实际上是古老尊主的将军在和灵性之水的战争中，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所以需要我们抓紧这个机会给予支援...你也知道的，每次赐名仪式前，咱们总得额外表一表忠心，也不适合这个时候和大将军把关系搞得很僵，所以这个求恩的事情不能急。”
“候补达尼路库斯的难处我我明白。”卡杜卡杜卡眯着衰老的眼睛，观察着候补达尼路库斯，这位年轻人的表情威严而镇定，即使是卡杜卡杜卡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法师，他也无法看出什么来，他的父亲为此准备了超过三十年，他的家族对此更是有数百年的经验。
还有一点对他有利的是，将军们并没有告诉他卡拉卡斯的确切死讯，反而一再告诉他卡拉卡斯没事，虽然他心底不是没有一点疑惑，但和知道死讯的那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候补达尼路库斯继续说道：“最近好几座城市都已经衰退，其中也会有不少地精来到帕尔帕廷，我想请你引导一部分，在完全自愿的前提下，把自己献给古老尊主，数量不宜低于一万。”
好不容易逃到帕尔帕廷的人类和地精也并不是就能活下去，他们不仅会死，还会壮大邪魔的力量。
卡杜卡杜卡沉默了许久：“我愿意交十颗宝石，但地精祭品的数量不能超过五千。”
“好，好。”候补达尼路库斯非常满意，这个地精法师果然是最弱的，对于他的漫天开价，只能略微还价，“卡杜卡杜卡你确实是尊主的虔诚信徒。”
跟着伍德暴打了从小欺负自己的坏蛋们的当晚，小巴赞失眠了。
皇宫客房的床是很舒服的，也不是担心妈妈的安神剂质量真的有问题，妈妈这样的好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怕的是有奸臣污蔑自己的妈妈，还伪造证据。
巴赞家族家族虽然历史悠久，他自己虽然对皇室有些贡献，但肯定不能因为有功皇帝就会偏袒啊，皇帝基于错误的证据秉公处置，那他妈妈可就麻烦啦。
担心妈妈的小巴赞一直到午夜过后才勉勉强强睡着，所以他第二天起得不算早。
总归是要到六点多了才起来，这对他和伍德来说都是晚起了。
一觉起来，他就蹦起来洗漱，吃了一顿价值五个塔勒的营养早餐之后，他就在一位侍从的带领下和黑叔一起拿着锤子和盾牌到演武场里了。
演武场里的人很多，一共二三十个人正在互相切磋，还有十来个女士，她们跟着皇后后面。
很自然的，伍德也在。
他正在两个和皇后身边巴赞差不多岁数的年轻小伙子在和伍德讨论，小巴赞认识他们，也是小时候欺负过自己的术士，不过人家是王子，而且他们讨论的议题也让小巴赞感到已经报仇了，他们在说是面对非常强的剑士的时候，术士该怎么保命。
这两位王子昨天听父亲的大管家吹了半天伍德，肯定是不会再来找茬了，都很谦虚地问问题。
安娜公主也在旁边，她比两位兄弟更谦虚一点，完全没有一点颐指气使的样子，不过她的问题是术士该怎么支持伍德这么强的剑士。
然后伍德就和两位王子和他们的两个战士护卫一起练习，两个护卫都是精锐巅峰，据说还是西班牙王国颇有名望的战士，然后伍德、卡拉卡斯和他们四个你来我往，你进我退，花了一分钟都没有把他们打倒。
当然这两个有经验的战士很快明白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因为伍德面对他们始终游刃有余，一点也没有被他们砍中的可能性。
而卡拉卡斯就很奇怪，它身上散布的灰雾确实让人有点精神无法集中，但好像也不会让人昏迷啊。
小巴赞在神思不属地看着，就在这时，博鲁达走到他身边轻轻对小巴赞说了几句。
“嘿嘿嘿，哈哈哈，总算澄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
“哎呀呀，哈哈，我得在信里加上这个！”
小巴赞连蹦带跳地离开了。
“你告诉了他什么?”安娜公主问博鲁达大总管，因为刚刚博鲁达是在公开场合轻声说的，她只是没听清，所以这也不算是干涉大政，不过博鲁达没有大声说她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国家大事就算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已经明白了父亲的高明和国事的艰难，稍微不那么任性了一点。
“一点小事，公主殿下。”博鲁达没有隐瞒的必要，经过博鲁达大总管带领皇室检查机构缜密调查和仔细研究，确认了巴赞夫人出产供应新大陆安神剂的质量非常可靠，卡拉法红衣大主教的指控是建立在完全不可靠的证人和非常不清晰的账本上的，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非常不妥当的。
“呵呵。”听了这话的安娜公主冷笑一声，她看周围人不多，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博鲁达阁下你这次又把证人打得够呛吧？”
“没有，没有，我稍微严厉询问了几句，证人就把原来的证词推翻了。”博鲁达被公主讽刺了一点都没反应，他确实只是威胁要把你做成施法材料，这位法师就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说了。
这次巴赞家族大获全胜，皇帝也捞到了极大的好处，塞维利亚港口的行政体系被他全面刷新，一下子把五分之一的旧贵族都给解除了职务，其中一半还要失去部分爵位和财产，然后都去新大陆。
而新任命的官员，全部都是皇帝根据这几年对英格兰、丹麦海上冲突中伤残的军官来任命的，有贵族有平民，愿意给国家出力的，自然该得到能捞钱的位置。
老兵也可以补充入缉私队，原本那些跟着贵族吃得满嘴流油的豪门走狗，统统抓进牢里好好拷打一番，不交出一大半财产是过不了关的。
接下来几个月，塞维利亚港绝对人人都要战战兢兢，各种走私和假账都会降低好多。
皇帝不久之后会亲自去塞维利亚港主持这个工作，这绝对是国家大事。
这时候，脸上有一块烟熏痕迹，身上都是汗水的伍德也过来了，他和卡拉卡斯一起花了十分钟才把两位王子和他们的护卫打败，真是辛苦了。
“那卡拉法红衣大主教和他的侄子那不勒斯大主教谁承担责任呢？”伍德继续问道。
“红衣大主教岁数已经大了，这次多少是受了他侄子的误导，不过他认为这事情主要责任是他自己的。”博鲁达说道，“他已经主动承担了新任务，保持红衣的位置去担任秘鲁大主教。”
他这话说得周围的西班牙贵族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新大陆什么都好，但是和伍德这么一冲突，真的让一个红衣大主教去了那个鬼地方了啊。
伍德点点头，卡拉法家族在那不勒斯有特殊的地位，一下子连根拔起会导致那不勒斯不稳，不过伍德已经给巴赞夫人写了信，让她注意下，有没有具有那不勒斯本地血统的家族，适合取代卡拉法家族的地位。
“伍德阁下，这是加利西亚家族和桑特佩多家族为了表达歉意托我转交给你的。”博鲁达递给伍德一个耳环一个戒指。
“两位爵爷客气了。”伍德接过之后没有看就收好了，同样的，在这个场合给自己道歉的礼物，说明了皇帝对自己这个外人的极力支持。
“皮萨罗殿下一直想要一个有能力的助手，这次该满足了。”皇后对伍德的表现很满意，拿了奇物就收好是小事，关键那假打的水平真是高，好几次他真的是差之毫厘就要被砍中了，最后还主动吃了自己长子一发火焰箭弄得脸都黑了，“他们俩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西班牙人都是笑得一塌糊涂。
科尔特斯是敢当面怼皇帝的人，但是比起皮萨罗来说，这位老兄的脾气就算温和了，关于皮萨罗整治马德里过去贵族的事情，可以写本故事集。
“皇帝和真选教皇已经一起颁发了古巴大主教的红衣大主教晋升令，以后他就是古巴红衣大主教了。”皇后又说了一句，“真选教皇还有一个通喻，我刚刚忘了说了，巴赞所长以后同时兼任甘地亚主教。”
这事伍德很容易明白是怎么回事，哈瓦那有了一个巴赞红衣大主教，那给利马也弄一个卡拉法红衣大主教就是一个很好的平衡，新大陆的宗教问题就不至于完全取决于哈瓦那的那位巴赞红衣大主教，一家独大对皇帝总是不行的。
但这对于巴赞红衣大主教是明显的提升，他本来只是新大陆的大人物，对罗马毫无影响力，对马德里政局也可以这么说，但是红衣加身后，哪怕距离罗马和马德里极为遥远，他的意见只要抵达真选教皇或者皇帝案头，那就有些分量，更不要说以后古巴总督可不能随便欺负他了。
而对于卡拉法大主教来说就别提了，好好的教会顶级权贵，如今去了回罗马要半年旅行的地方，他又是那不勒斯贵族，对马德里是完全说不上话的。
在威尼斯逃过伍德的剑，卡拉法红衣大主教想低调，但又不能错过这个打击巴赞家族的好机会。
然后这一下他其实真是没做错什么，只是这次他是同时受到了皇帝和真选教皇的夹击了，在这个世界上，被这两位夹击能撑下来的人不是没有，但他肯定不是。
当然为了平衡，他还是能剩下点权力，但巴赞家族在旧大陆也可谓大获全胜了，新大陆让那位巴赞红衣大主教继续斗就是了，这对巴赞家族真是一次飞跃，他们从此在新大陆完全打开了局面，当然小巴赞完全没意识到就是了。
他写完信就匆匆走了回来，正好听到公主吐槽自己。
“母后，你这说晚了呀，巴赞主教岂不是来不及把这事写在给妈妈的信里？！”安娜公主突然插了一句。
然后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小巴赞心里很恼火。
“巴赞主教确实经常给妈妈写信。”伍德的回答让小巴赞很委屈，他的眼眶一下子湿了，“但是这些信是很必要的。”
小巴赞的精神一振。
伍德的话还在继续：“他在战斗的时候有很好的表现，为自己和上帝赢得了很多尊重和荣耀，没有母亲会嫌弃这样的信太多的，我觉得大家不论多忙都应该尽量多给母亲写这样的信，我相信他一定能当好甘地亚主教的。”
这个答案让全场一下子安静不少，小巴赞悄悄后退几步，一边擦眼泪，一边快点回去给妈妈再写一份报告他成了主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