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准备隐退了嗎?”
长安城皇宫地下的大阵中心,新皇脸上微微变色。
如来佛祖来袭后,诸多事情不断浮出水面。
这其中也包括了李鸿儒。
相较于道听途说,又有各种猜测,李鸿儒的叙说诚恳而又真实。
李鸿儒能將他一直蒙着,甚至于不告而别。
但李鸿儒選择了叙说详细,并没有將他當成傻子。
當实力不断向前踏行,新皇也看到了唐皇往昔难于掌控下的脱缰。
但他庆幸李鸿儒这個脱缰者并非倾向于仙庭一方。
诸多事情的發生和轉变都發生在十年前。
那一次,是如来佛祖第一次踏入大唐寻求政教统一。
如来佛祖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唐皇死了。
真武宫主姬干荒身體崩溃,至今不知生死。
那時的他哭哭啼啼上位,在东土的圣地中,李鸿儒也是勉强上位。
一個东土大唐的帝王,一個东土圣地的宫主。
那時的他們没有人立稳了自己的地位。
新皇还有人扶着,但在真武宫中,李鸿儒在缝隙中穿插。
十年后,新皇开始勉强站稳跟脚,李鸿儒也有了一定旳底气。
“不算退隐,我們依舊紧密相连”李鸿儒笑道:“何况像我这么求运改命的人,至少也要厚着脸皮撑到苏烈征伐大胜才退出。”
吐浑国战火重燃,但吐浑国并非大唐直接管控的疆域。
这屬于大唐的附庸国,
被吐蕃国擊溃后并不會折损到大唐气运,大唐當前的疆域依舊在扩增。
李鸿儒確实在求运。
他并不避讳自己的追求。
他至少要撑到苏烈战争大胜。
“至于以后……”
赤鸟玄色阵旗是徐茂功送过来的,李鸿儒也要送回去。
李鸿儒不確定徐茂功能不能守住,但他已经不适合掌控这套阵旗。
这是為大唐祭祀获取战争气运的利器,但这种利器和王莽的尸骨一样,若是放在有心人的手中,那會成為一件祸患。
“若我能携手一些人组建势力穿插在大唐和仙庭之間,充當矛盾缓沖和轉移目标,皇上觉得是否可行?”
“组建地朝?”
李鸿儒叙说了仙庭相关,叙说了自己的身份,叙说了仙庭各大势力,叙说了陨落下凡的西王母宫。
當新皇猜测李鸿儒的下場是从朝廷退隐時,李鸿儒提出了另外一条路。
这让他目光放回此前两人的探讨,也瞬間联想到了相关。
不是他记忆力太好,而是他與李鸿儒相互見面的次数只有这么多,想猜测李鸿儒的索求太容易了。
“是”李鸿儒點头道:“地朝當前和仙庭关系很糟糕,地朝这批人不僅僅是从咱們大唐分裂出去,更是从仙庭中分裂出来,这其中充斥的矛盾诸多,皇上對待的态度决定着地朝倾向,也必然影响其中的平衡!”
“你們需要朕封禅時為地朝點火?”
“要么获得仙庭承认,要么获得咱們大唐的承认,總归是需要一方牵引气运承认才能支撑起来”李鸿儒點头道:“若皇上能支持再好不过!”
“你就確信地朝可以针對仙庭替大唐遮挡锋刃?”新皇抬头问道:“若仙庭和地朝齐齐而下压迫大唐呢?”
“怎么可能!”
“你不要忘记,玉帝和西王母都是仙庭的人”新皇道:“不说这一皇一后存在算计的可能,若地朝創建有成后,他們两人相互合作是很正常的可能!”
新皇叙说完,又對着李鸿儒补了一句。
“西王母和玉帝的关系较之與朕好太多了,他們是上千年的交情,朕连她面都不曾見过,在她眼中能算什么?”
李鸿儒奔赴四方不乏為地朝出谋划策,又有出人出力。
随着矛盾不断加深,李鸿儒也確定地朝和仙庭走到了對面。
但世上没有绝對的事情。
顶尖层次中,从来没有永恒的友好。
若真有一天仙庭和地朝相互携手,李鸿儒不能排除相應的可能。
譬如早年婆罗门屡屡针對大隋和大唐,几乎绵延百年的世仇,但到针對佛教時,大唐和婆罗门显然缔結了友好,有了心照不宣的共同出手。
“这是两刃刀,若皇上想用的時候不防考虑一下,免得將地朝推向仙庭!”
新皇没有直接表明拒绝地朝的诞生,但新皇的提醒無疑证明着他不會在泰山封禅承认地朝,為地朝牵运引运做嫁衣。
李鸿儒也只能做善意提醒。
若不能折服大唐的帝王,地朝或许有人會谋求玉帝的承认。
这會让地朝内患重重。
而一旦創建地朝成功,地朝也必然偏向于仙庭,成為大唐的對手。
“倘若你為地朝之主,我必然支持你,但你……”
新皇摇摇头。
他往昔就想过李鸿儒走如来佛祖和玉帝的路,但他很清楚其中的种种困难。
即便李鸿儒可以活两百岁三百岁,这對李鸿儒而言也屬于难于完成的事情,會拥有种种得不偿失,谋求最终只會一場空。
創建地朝者需要具备足够的地位,即便李鸿儒拥有真武宫的超然地位,但远远不够。
这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名正言顺,有足够的资格。
“我當不了地朝之主”李鸿儒摇头道:“我继承的地位只是與灌江口和骊山秘境對等,無法做到折服地仙群體!”
“名不正就會言不顺”新皇道:“你难于成為地朝之主,地朝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到大唐,你我都管控不住这一切!”
“还望皇上給予建議!”
“朕要好好想想才能回復你!”
地朝的营建無疑屬于千年不曾有的变局。
新皇难于直接應下李鸿儒的請求。
最佳的可能自然是坐山观虎斗,在大唐和仙庭之間插入地朝这根搅屎棍后引發内耗。
但这只是理想的状态。
除了这种可能,还有太多無法控制的可能。
李鸿儒無法成為地朝之主,虽然李鸿儒在地朝拥有话语权,但無疑不能左右大多数人的利益。
初期的和和美美,但随着時間过去必然衍生出相應的问题。
这是每一個王朝都有过的事情,地朝也不會例外。
他婉言拒退了李鸿儒,又有李鸿儒守礼的告退。
看着李鸿儒身體一晃从地宫中消失,新皇默然。
往昔的顾命大臣或老或死或淡出朝廷,唐皇留給他的顾命大臣只剩下徐茂功、李淳风、李鸿儒。
前两者已经六旬的年龄,难于再辅助太长久的時間,而李鸿儒年轻又另寻了道路。
这或许是实力拔高到超出朝廷掌控后最佳的退路。
这也可能是卫国公李靖的教训,让李鸿儒在很久以前就有了追求。
新皇能理解李鸿儒的選择,他也尊重这种選择,但他没法容忍一個更难掌控的王朝诞生在大唐境内。
这個地朝或许好,或许坏,谁也不清楚这种事情的后患,谁也不能做出相應的保证。
新皇目光来回浮动。
他从大阵中央走出,直接踏入藏書秘阁中。
“宣钦天监臺正李淳风!”
他摇了摇铃铛,开始宣人进藏書秘阁。
大阵所在的地宫中,武皇后的身體在一處祭坛后显出。
她脸上阴云密布。
武皇后朝着李鸿儒消失的方向看了数眼,又看了新皇所在的藏書秘阁方向数眼。
“我該怎么办?”
半响,武皇后开始问向心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