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楼。
定康城最繁华之地。
这一日,城中豪商、高官在此汇聚,天色已暗,此地依旧灯火通明。
酒楼内,知府陆叔盘端坐首位,正自举杯邀饮。
同桌十余人,除了通判吴邴等人外,皆是城中的豪商。
定康城七大家,尽数在此。
另有其他商贾、官吏,坐于四下各处,足有数十人济济一堂。
“巧得很,几位同时相邀,奈何陆某分身乏力,只能在此一同请了。”
陆知府放下酒盅,笑眯眯的开口:“不过,以后这等事大可不必!”
“大人客气了。”
众豪商纷纷恭维:“多亏有大人在,定康城才得以安宁,我等才有这安稳日子。”
“此恩若是不报,我等还有何脸面见人,大人万望别那么客气。”
“哈哈……”
陆知府大笑。
这时,一个小吏快步走上前来,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哦!”
陆知府双眉一挑,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免得在诸位父老面前失了分寸。”
“是!”
小吏躬身应是。
“大人。”
豪商郑老爷侧身问道:“是谁来了?可是大人的晚辈故交?那我等可要结识一二。”
“不错,不错。”
众人纷纷点头。
“此人,你们就别攀交情了,一个不好惹恼了他,就算是我的话也不好使。”
陆知府摇了摇头,道:“此人是个武将莽夫,刚才去了府衙,应是没找到人,这是追到这里来了!”
“武将?”
一人试探着道:“可是那位从北边而来,奉命平叛的刘将军?”
“不错。”
陆知府点头。
“看样子,他已经去过养望屯了。”
通判吴大人冷冷一笑,道:“不过一介莽夫,真以为行军打仗力气大就行了?没钱没粮,我看他用什么打仗。”
“哼!”
“没有我等为其统御,他什么都不是!”
“好大的口气!”
突然,一个冷肃之声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位壮硕大汉身着劲装,大踏步出现在晓月楼庭院之中,径自朝此地行来。
来人自是郭凡!
在他左右,莫玲珑、公孙允一如既往的跟随,却不见其他人。
来到近前,郭凡双眼低垂,看向吴通判:“我没记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此地通判吧?”
“不错!”
吴通判面颊绷紧,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是我吴邴,你想干什么?”
他虽嘴上硬气,但在对方气势压迫下双股颤颤,显然是底气不足。
“哼!”
郭凡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滚开!”
“你……”
吴通判张口欲言,已被公孙允一把抓住肩头,猛的甩出屋外。
“咣当……”
“哎呦!”
些许嘈杂声响起,也让屋内显得越发沉闷。
“刘将军。”
陆知府嘴角抽动,僵在座位上强笑:“何必如此,既然来了,先坐下再说。”
“来人!”
他轻击双掌,喝道:“再换一座酒菜,把那坛兴茂好酒拿出来,我要与刘将军同饮。”
“不必了!”
郭凡大马金刀的坐下,手一挥,道:“陆大人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
陆知府表情收敛。
“要东西!”
郭凡双眼微眯,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要人、要粮、要饷!”
“呵呵……”
陆知府闻言轻笑,摇头道:“刘将军,非是我不给你,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今朝局艰难,数州之地连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兵丁匮乏,赈灾、平叛更是处处要钱。”
“国库,空虚啊!”
“是吗?”
郭凡扫眼桌上的吃食。
胭脂鹅脯、酒酿清蒸鸭、盘锦酥鱼、虾丸鸡皮汤等等数十大件……
更有脸盆大的螃蟹、四边之地的时令鲜果、惹人垂诞的飘香酒酿。
只是这一桌酒菜,怕就价值不菲!
“陆大人好口福!”
“哎!”
好似没有听出郭凡口中的讥讽,陆知府摇头叹道:“实不相瞒,陆某已经退了今年的奉银,只求能为朝廷、为百姓尽一份心。”
“不过,既然将军缺银缺粮,陆某自然会尽力筹集。”
“哦!”
郭凡眼神一动,道:“不知大人有何办法?”
“这样。”
陆知府起身站起,从面前端起酒盅,朝着场中众人团团一礼。
“诸位。”
“刘将军奉命前来平叛剿匪,奈何军饷两缺,现今朝廷又国库空虚,无力拨调。”
“今日陆某就舍了这个脸面,恳求诸位看在朝廷、看在百姓的份上,还望解囊相助!”
郭凡眉峰挑动,不发一言。
“既然是陆大人开口,我等自然尽力。”
郑老爷拱手问道:“却不知,刘将军还缺多少银两,我等看看能否筹集?”
“多多益善。”
郭凡闻言,闷声开口:“不过朝廷欠缺不足的,有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场中众人齐齐变色。
“这么多?”
“狮子大开口!”
“他还真敢要,难怪吴通判不喜此人。”
议论纷纷声相继入耳,也惹得莫玲珑俏面发寒,一双美眸四下扫视。
“将军!”
郑老爷沉着脸开口:“不是我等不愿出钱,而是您要的实在有些多。”
“这些年,我们这里也是闹了灾、出了匪,城外十室九空的场景将军应该也见过。”
“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粮啊!”
“拿不出那么多,就能拿多少拿多少。”
公孙允突然开口,看向一干人的眼神竟是有些怜悯:“你们好好想想,待到匪军破了城,你们不仅丢了银子,妻儿老小也不能保!”
“到时候,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
“这个……”
郑老爷面泛迟疑。
而知府陆大人,则已经面带笑意做了下来,静观场中形势变换。
“将军!”
这时,一位老者闻言颤颤巍巍的起身,并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
“老朽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还望将军收下,早日出兵平叛。”
“一百两。”
郑老爷掏出一张银票,道:“将军,非是在下不愿意给的更多,时是开销大、家底也薄。”
“我出三十两!”
“五十两!”
“我出十两!”
场中众人一人十两、几十两银子纳捐,只看得郭凡面泛冷笑。
“我出五百两!”
突然,一人高声大喝,同时取下手下的玉镯,道:“加上这件玉镯,孟某再捐五车良米,只求将军扫平叛军,还一方百姓安宁。”
“嗯!”
郭凡眼眉一挑:“此人是谁?”
“孟文若,一介书生。”
陆知府轻哼一声,道:“五百两,此人平常节衣缩食,这次倒是豪气!”
郭凡默默点头。
“孟文若,不错。”
“将军。”
公孙允收好银票,道:“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两,另有玉镯一件。”
“一千两。”
郭凡摇头:“杯水车薪。”
“哎!”
陆知府轻叹,道:“定康城也不富裕,府衙那里估计也能拿出一千两。”
“不过将军若是愿意,陆某倒是可以再为筹措,相信起兵平叛不难。”
说话间,他头颅微扬,面泛傲意。
言下之意,自是让郭凡服软,若不然,军饷、钱粮一应俱无!
“不必了!”
谁曾想,郭凡竟是淡然摇头,从座位上缓慢站起。
“陆大人的法子,看样子效果并不如何,倒不如用一用在下的办法。”
“你的办法?”
陆知府一愣:“你有什么办法?”
一介莽夫,打仗兴许还行,论筹集粮草、军饷岂不是惹人发笑?
“不错,我的办法!”
郭凡面泛冷笑,随后抬手轻轻一拍。
掌声不大,却传的极远。
下一刻!
“轰……”
“咣当!”
晓月楼外,突起喧哗,一根根火把把四周照的通明,上百兵丁踹开前后门,手持刀兵一拥而入。
瞬间,呐喊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兵?”
陆知府眼神一慌:“怎么会?你们何时进的城?”
“陆大人。”
郭凡冷笑:“你太看得起定康城的守卫了!”
“来人,除了那个名叫孟文若的书生外,其他人全部给我拿下!”
“喏!”
众兵丁听令,当即猛扑而来。
他们本是罪兵出身,最厌恶的就是官员、豪商,此时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一群人如狼似虎,也让场中鸡飞狗跳。
“你敢!”
陆知府大吼:“刘安,你不过是一介武将,谁给你的权利拿人?”
“你好大的胆子!”
“我敢不敢,无需陆大人操心。”
郭凡一脚踢飞面前的酒桌,凌然而立:“尔等身为大梁官员、豪商,身具高位、手握钱粮,却不思报国,反而趁天灾人祸之际侵吞百姓田亩。”
“百姓穷困流离失所,尔等饮酒作乐钱粮尽收,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这等人,又要之何用?”
“刘安!”
陆知府气的浑身发抖,单手指着他大叫:“你……你这是要造反!”
“造反?”
郭凡双眼一缩,身躯一闪,瞬间出现在陆知府面前。
大手一拍,劲力爆发,直接把陆知府的头颅给打的暴碎开来,血浆四溅。
他满身鲜血,转首看向场中。
“陆叔盘勾结盗匪,私售钱粮,于造反无异,现今被我击杀,尔等有谁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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