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是真的怒了,原本作为重生者,具有五十岁心理年龄的他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可听着王剑一会一个‘你们中国人愚昧无知’一会一个‘你们中国人固执己见’,周铭是真的忍不了了,不仅周铭忍不了,相信不管任何一个只要带把的爷们都忍不了。
作为大学生,周铭也懂英语,不用翻译他也能听懂王剑对诺德里曼说的那些话。
如果是一个外国人这么说还能接受,毕竟别人是外国人,总会有一些民族偏见的,顶多就是骄傲自大。但你王剑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也是一双黑色的眼黄色的脸吗?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中国人一样。
周铭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一些国外的华人对国内情况的极不认同,但却没有想到这个王剑居然这么极端。周铭真的很难理解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想法,难不成只要在外国人面前肆意贬低自己民族的人,外国人就会高看他一眼,就会拿他当自己人对待了吗?为什么明明只要凭本事直着腰,外国人就会高看你一眼,可有些人偏偏不愿意,非要跪下来叫外国人爸爸,他们心里才高兴呢?
“你说什么?我要你为你刚才的话向我道歉。”王剑阴沉着一张脸说。
“我道歉你一脸!”周铭骂道,“我说你怎么好好的人不当偏偏选择去当一条狗,还是那种不需要给骨头就会摇尾巴的贱狗!你以为你贬低我们国内的人去跪舔洋人,他们就会接纳你把你当自己人吗?别逗了,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就是拿你当一条狗罢了!”
周铭的话显然刺到了王剑心里的痛处,毕竟像他这样极端崇洋媚外的人,通常虚荣心会很强,内心会很脆弱,被周铭这么一刺,他马上就暴跳如雷。
“真是太野蛮太没有素质了!”王剑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周铭说,“你看看我有没有说错一点,你们中国人就是一群人渣无赖,一旦被人揭穿了就只会骂人!”
“骂你?老子骂的就是你,老子不但要骂你,老子还想打死你这种背宗忘祖的杂种!我们的民族为什么多灾多难,为什么发展困难?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数典忘祖的败类!”周铭大骂道。
周铭这是有感而发的,还记得在后世的络上,总有那么一群人,吃着中国的饭,还骂着中国的娘,就好像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国家什么都是差的,国外什么都是好的,哪怕就连外国人放个屁都觉得是香的,仿佛只要贬低了自己国家自己同胞,他的灵魂就能得到升华,成为洋鬼子一样。
可这些人却浑然不知有多少外国人来了中国以后觉得中国很好,待在这里不想走了的。
这些东西周铭每次看到就来气,毕竟什么事情都要理智的去看,国内是有很多东西有问题,但也不能一味的谩骂,尤其现在看王剑这个跪舔国外的贱样子,周铭就没法忍受。
诺德里曼的随行翻译一直在给他做翻译,因此周铭和王剑的话他都知道,这时他站出来对周铭说:“嘿!我说年轻的先生,我知道王剑刚才的话对你的民族和国家很不尊重,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认为他有一点还是没有说错的,你们毕竟是一个集权**的国家,从来没有过自由经济,也没有相关的一系列法律,就在港城考察了一些时日回来就要搞证券市场,确实有些儿戏了。”
华人的事情搞到最后居然是一个外国人出面道歉,这不能不让人感觉可笑,但事情就是这么戏剧化。
面对诺德里曼,周铭摇头对他说:“诺德里曼先生,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站在了你的那个高度在思考,你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你不了解我们的情况。”
“你们已经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了,你也一向是为美国财政部和美联储提供政策理论的,因此你习惯于一切准备就绪了再做,但我们这里不一样,”周铭说,“我的祖国已经贫穷太久了,每个人都渴望富裕和幸福的生活,而现在全世界就即将面临再一次的高速发展,我们不能再错过这趟列车了。”
“如果等到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完全了以后再做,那我们就错过了机会,更不用说证券市场也不可能准备完全。”周铭说。
“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做事方式吗?”诺德里曼说,“先做再想的确是一种很务实的方法,也很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或许也就是这样的方式,你们才让南江有了这样让人惊叹的发展。”
诺德里曼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有一点,你们这样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不是会给投机分子很大的机会吗?”
周铭还是摇头说:“诺德里曼先生你又错了,我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的,至少关于你说的公司法、证券法和会计法这些,我们都是有准备的,而且我们这边的情况或许和你们那边不一样,我们这边可以先由政府出台一个临时办法,就可以当做法律,用来规范证券市场,在这个框架下,投机分子不会有很大作为的。”
最后周铭又耸肩补充了一句:“我想就算是诺德里曼先生你来操作,恐怕也不会找到什么好的投机机会。”
诺德里曼微微一笑:“或许吧,但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因为证券市场是一个需要绝对自由的市场,可是你们的国家制度是**的,这不是很奇怪吗?在这样一个制度下,你们如何能够保证证券的自由交易,如何能够保证你们的证券市场不被操纵呢?”
周铭想了想说:“诺德里曼先生,我知道你是西方自由经济的理论大师,但我还是想说,在全世界,真正绝对自由的市场经济都是不可能的存在的,而真正自由的市场经济也未必是好事,否则五十年前你们的总统先生也不会顶着整个资产阶级的巨大压力实施新政了,不是吗?”
诺德里曼说:“的确,就像周先生你说的,那时我们的确违背了初衷干预了经济,可最终实现经济复苏,却还是需要市场自己来做,否则一切都让行政来做,那样只会让市场失去活力,并且**横生。”
“我同意,”周铭说,“不管自由市场多么不完善,但在一个自由市场中,长期来看,获得的利益总和将远远超过失去的利益总和。”
诺德里曼默默点头,很同意周铭的这个观点,但紧接着周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但是诺德里曼先生,请你注意我长期来看这个词,”周铭强调说,“时间正是一个自由市场所缺少的,因为一个完全依靠自我运行的自由市场,一旦出现了任何问题往往会很快趋于崩溃。这个原因很简单,组成自由市场的都是一群谋求自我利益的人。”
“这一点就连你们的自由企业守护神也都认可的,”周铭说,“两百年前,他在国富论当中就写到了同行是冤家,即使是在以娱乐为目的的游戏中,人们也各自心怀鬼胎;而他们相互沟通的目的,往往只是合谋来损害公众的利益,或者设法哄抬价格。”
周铭两手一摊:“这个意思就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一个自由市场完全自我运行没有裁判来监督的话,那么市场的参与者们就会自己毁掉这个市场。你们总会说我们国家的问题是机制存在缺陷,那么同样的,你们的问题就是你们贪得无厌的资本家。”
“当然诺德里曼先生,我这么说可不是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大放厥词,”周铭说,“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如果我了解得没错的话,最初的华尔街就是自由的,那时自由到除了舆论以外完全没有任何监管,就像左邻右舍玩扑克游戏时一样,但是报纸?上帝,如果有人在报纸上写篇文章也能叫监管的话。”
“我想这就是你们最想要的状态了吧?可是结果怎么样呢?”周铭自问自答,“那时的华尔街是历史上最**的时候,投机商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操纵市场,直到后来政府开始介入进来。”
“再说得近一点吧,三个月前的港城股灾相信诺德里曼先生你也一定有所耳闻,港城也一直是西方自由经济在东方的代表,可是结果呢?创造了全世界金融史上的最大跌幅。”
周铭说:“当然,这里面和美国的黑色星期一莫名其妙的股市崩盘有关,但更大的原因在于港城本身,他的金融市场存在巨大泡沫,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个泡沫被戳破,那么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金融海啸,也正是这个原因,现在港城在反省,在策划成立一个叫证监会的机构,为的就是要对市场进行监管。”
最后周铭总结说:“所以诺德里曼先生,不论是华尔街的黑历史,还是刚刚过去的港城股灾,都很好的说明了自由是相对的这一点,我们的证券市场也是一样,他需要有一只大手来勒住他的缰绳,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一种稳定发展的健康态势。”
诺德里曼凝神仔细听着翻译,他的眼睛里神采飞扬,每听一句似乎都在默默点头,直到翻译的最后一个单词说完。
诺德里曼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情不自禁的鼓掌起来,感慨的对周铭说:“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这是我这几年来听到的最精彩的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