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这次带了整整五十名侍卫,再加上太子那边也带了几个人,对付狼群,应该也足够了。
再加上高昌是真的不想再跟太子在这磨蹭下去了,救援紧急,再耽搁下去,可能晚这一会儿,丰亲王那边就大事不好!
高昌只能闷声应下。
桓毓昭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要亲眼看,桓白瑜被撕成碎片!
然而高昌突然勒住马缰,定睛看向林子深处。
起先高昌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最后却变成了一脸狂喜,哑着声就是吼了一嗓子:“是丰亲王殿下!”
桓毓昭脸色变了。
但不管他脸色变不变,山林深处带着马飞驰出来的队伍,为首的那冷漠青年,不是桓白瑜又是谁?
桓毓昭一瞬间,脸都扭曲了一下。
但他随即很是激动的模样,打马上去,声音惊喜:“小叔!”
高昌跟桓毓昭看到了桓白瑜,桓白瑜自然也看见了高昌跟桓毓昭。
他神色冷淡,勒住了马缰。
他身侧的人,也勒住了马缰。
桓毓昭直到这,才发现桓白瑜身侧也跟了个骑马的女子,生得极尽明艳,她披着斗篷,斗篷里似是裹着什么,上头溅了些血。
不是阮明姿又是谁?
桓毓昭眼神微沉,同阮明姿行礼:“小婶婶。”
阮明姿神色淡淡的,坐在马背上,一手虚虚的笼着身前的斗篷,一手勒着马缰。
桓毓昭等阮明姿应声,再跟他行礼。
但等了许久,阮明姿却一直神色淡淡的,看过来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
桓毓昭心里一突。
这场面突然诡异起来。
高昌原本看到丰亲王跟丰亲王妃身上虽说或多或少带了些血迹,但看着脸色红润,应是没什么大碍,他正高兴呢,就等太子殿下跟丰亲王两位寒暄完了,他再上去询问一些情况,好回去跟永安帝汇报。
但就算是他,也感觉到了,现下好似这个氛围,不太对劲啊……
高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阮明姿身前的斗篷却动了动,从中间露出个头来。
小女孩眼睛红肿,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她似是听到了太子的声音,迟疑了好久,这才从斗篷里露出个小脑袋来,怯怯的喊了一声:“父王。”
桓毓昭震惊无比的模样:“安宁?!”
“你怎么在这?!”桓毓昭带着几分责怪,“怎么还能让你叔祖母载着你?快下来!”
安宁小郡主小小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她其实记不得太多事了,就记得新来的乳母,抱着她,说要带她来林子里采花花。
后来,她觉得有些困呢,想回营帐睡觉,但她乳母却跟她说,马上就要到了。
迷迷糊糊的,她似是听到了乳母跟她说:“哎呀,郡主,我们好像迷路了。您先在这坐会儿,奴婢去找路。”
接着,她便被放到了那林中的积石上,她那乳母,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呆呆的在林中坐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被抛下了。
而她的小脑瓜里,也只记得“迷路”两个字。
安宁小郡主愣了好久,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
这会儿脱离了险境,见了她父王,安宁小郡主却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她父王那张亲切的脸,却总觉得有些害怕。
乳母……乳母先前也是待她这般亲切……
安宁小郡主下意识的拽着斗篷,不松手。
头顶传来一道极为温柔的声音:“怎么啦?”
不知道怎么,安宁小郡主听到这声音,却是鼻子一酸,抽了抽鼻子,肩头慢慢耸动,继而大哭起来。
她年纪虽小,却记得,先前遇到了可怕的大灰狼,是这位生得犹如仙女一样的叔祖母,将她护在了斗篷下面,还轻轻的哄她:“安宁不怕啊。”
……
安宁小郡主的崩溃大哭,倒是打破了现场这诡异的气氛。
阮明姿一边轻轻的拍着安宁,一边慢悠悠的同桓毓昭道:“太子殿下,既然小郡主情绪不太稳定,暂时就先让她在我这吧。”
桓毓昭听得阮明姿这语调,无端端的,背后只觉得起了一层白毛汗。
——倒也不只是这会儿才起来的。
当他看到桓白瑜跟阮明姿竟然毫发无损从林子里出来时,他从尾椎骨到头顶,就一阵发麻。
他知道,这次是失败了。
但……
安宁……
桓毓昭皱了皱眉,声音稍稍严厉了些:“安宁,过来!孤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在林子里?!”
安宁小郡主在桓毓昭声音响起时,哭声稍顿,继而崩溃大哭变成了抽抽噎噎控制不了的小哭。
阮明姿抬眼,再看向桓毓昭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冷然:“殿下,安宁还是个孩子。”
气氛一时之间,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高昌只得硬着头皮,强挤出笑来:“丰亲王殿下,先前臣这儿还接了皇命,说是您在林中遭遇狼群,臣奉命前去驰援……眼下看来,这是……”
他原本想说,“没什么大碍”,但这话到了嘴边,他看着就连丰亲王妃的斗篷上都溅上了血迹,其他随从身上就更不必说了。
这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高昌说不出话来,桓毓昭倒是有话说:“是了,小叔你这……”
“到此为止。”桓白瑜突然冷淡出声,“孤的侍卫受了伤,孤要回营找医师给他包扎。太子若有什么事,可稍后再说。”
桓毓昭没想到桓白瑜当着众人面就给他下了脸。
他神色有些僵硬,还未说什么,桓白瑜已经同身侧的阮明姿低声说了句什么话,夫妻俩同时一震马缰,竟是从桓毓昭与高昌一行人身侧绕了过去。
他们身后的侍卫,血迹累累,同样骑马追随而去。
桓毓昭被撂在原地,看着桓白瑜他们策马而去扬起的飞尘,只觉得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
桓毓昭眼神狠戾阴鸷起来。
……
丰亲王跟丰亲王妃完好无损回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永安帝耳里。
永安帝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弓骤然松下一样,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