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飞雪连天,察哈尔人却习以为常,继续在雪夜当中疾驰。
战马护短吐出浓白的气息,马背上面的察哈尔人紧咬牙齿,蜷缩着泵在马背上的身体,硬挺着前行。
他们都是一人双马,补给甲胄武器烈酒都在另外一匹战马之上放着,以加快行军速度。
“前面就是哈密卫,径直穿越,叫城中的明军知道我等的厉害!”
为首的一人停下战马,颤声道。
他并不是因为惧怕而颤抖,而是冬日苦寒,即便他们这些在马背上过了半辈子的察哈尔人也冷的发抖。
“明军?”随他而来的部落勇士叹了口气,慕羡的看了一眼在黑夜下面,轮廓愈发清晰的哈密城,恨不得现在就入城杀掉明人,霸占他们的城池,他们的女人,房屋。
“头领,明年一定要劝说大汗发兵拿下哈密卫。”
他们说着,已经身体发热,血脉膨胀。
“明年,明年一定!”头领看着自己身后不过聊聊百人,也只能说下次一定。
他虽然看不上大明的军队,可百人强攻城池的下场特区是一清二楚。
大明孱弱,可不代表那城墙会在自己面前崩塌,让自己在大明的土地上畅通无阻好的驰骋。
他们从未见过在飞雪之后还会出哈密卫的明军,也不将这一支蜷缩在城中明军放在眼中……
“那是……”
陪着陆绎在城墙上检查城防的秦旭忽的脸色大变,小心翼翼观察着陆绎的脸色变化。
“夜不收回来了?”他心中嘀咕,有些不相信。
风雪这样大,除非有紧急军情,不然也不收拾绝对不会冒着风雪归来。
可哈密卫附近牧民都在过冬地蜷缩,最近三日的入城商旅也不过十余人,都言察哈尔人主力不在王城附近,不知去哪儿了。
直到今天秦旭才知道察哈尔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在打鞑靼人的主意。
这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庆幸自己守护哈密卫贫瘠,没有入察哈尔人的眼,不然哈密卫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察哈尔人的实力,他心知肚明。
数万随时可以征募的骑兵足以摧毁哈密卫的边防。
只是他不明白平海侯怎么平到了哈密卫,难道哈密卫也算重镇?被兵部注意到了。
他心中猜测,黑色的眸子不断转动,讨好着一旁的陆绎。
“侯爷,一定是夜不收回来了,不然此刻哈密卫周遭断然不会有战马驰骋。”
“当真?”陆绎神色不变,依旧看着城外愈发近了的骑兵,瞳孔猛地收缩。
“不对!”他深吸一口气,“夜不收一队不过十人,你哈密卫也没有富庶到一人双马的地步。这来的何止百人!”
有一句话陆绎没有明说,那便是边军虽然是大明当下战斗一等一的部队。但他们最擅长的是守城,而非进攻。
这样奢侈的骑兵配置,他麾下的征南军都没有,更别说因为断绝丝绸之路,朝贡之后,处在穷乡僻壤的哈密卫了。
这里土地贫瘠,黄沙遍地,每年都是靠着西安的补给过活,哪有这么多骑兵。
听到这里,秦旭也是心中一激灵,赶紧跟上陆绎:“侯爷,小人妄言,小人有罪,小人该死……”
“来人!”陆绎目光停留在亲卫身上:“召集备战的夜不收,三百息内要抵达城门口。”
亲卫领命,快步离去。
秦旭咋舌,已经明白陆绎将要出城与路过的察哈尔人交锋。
陆绎却没有胡思乱想,他知道秦旭靠不住,本就准备派出去侦察敌情的夜不收,现在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西北荒凉,这是朝堂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他更知道西北除了慌乱之外,季节的变化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征南军再强,也不是大自然的对手。
想要获胜,就只能不浪费每一秒钟。
为此,陆绎宁愿现在出城夜战,也不想要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发,他等不起!
“侯爷,末将愿意领兵出战!”秦旭犹豫良久,还是想要冒险出战,换取军功,让上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名字,从哈密卫这一个破地方调走。
“你?”陆绎看也不看就知道秦旭心中所想。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若是你要随本将出征的话,那哈密卫的防守本将便派人接管了。”
“末将遵命,原为侯爷誓死效力。”秦旭闻言大喜过望,全然不在乎哈密卫落在陆绎手中之后,自己立马就便成了空头司令。
他舔着嘴唇,只见快马奔驰而来。
足足五百的夜不收被聚集而来,连夜就要出发。
“这等精锐,不愧是征南军。”火把映照之下,他总算看清楚了夜不收的全部装备。
除了甲胄武器之外,征南军人人都穿着崭新的棉衣,这一点就胜过哈密卫不知道什么地方。
“开城门!”
城门缓缓洞开,厚重的声音在黑夜当中清澈透亮,瞬间便传到了数里之外。
城外,察哈尔人陷入呆滞,纷纷勒紧缰绳,放慢了马速。
“城门开了?”首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
哈密卫的城外居然在深更半夜开了,这简直是灵异事件。
“不对,不对!”头领死死地盯着城门,看着放下来的吊桥,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不是幻觉,而是哈密卫的城门真的开了。
“灭火!”陆绎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出城,吩咐灭火。
“侯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秦旭有些不安,觉得陆绎这样做,有些违反常理。
夜袭虽然需要潜行,但骑兵之间的交锋比的是谁的速度更快,而不是火把灭不灭。
何况察哈尔人会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到来?
“五百人战百人,如何冒险了?”陆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秦旭,这个家伙真够胆小的。
“这……”秦旭说不出辩解的话,只觉得这样做十分不妥。
数百步的距离很快就被陆绎越过,他不单单是灭火,现在还要下马,用马靴踩在积雪上面,测步。
百步之内,大明的弓箭火枪都能给察哈尔人致命的打击。
“侯爷,弓弩手已经备好了。”
亲卫送来消息,只等陆绎一声令下。
“事不宜迟,放箭!”陆绎一声低喝,立马箭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