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利落的将托盘里的人参茶和两盘子糕点放到桌子上,然后看了眼拉下来的床帐,对封寒笙小声的说:“爷,您的人参茶已经备好了,白大夫交代了一定要趁热用。然后这两盘糕点是夫人昨日念叨的龙井糕和山药马蹄糕,等夫人醒了可以用。”
封寒笙手下温柔的给林诗茵按摩小脖子,闻言问道:“上午不要忘记去买些百果糕回来,静姐儿昨晚一直在念叨呢。”
红梅应下,将放了一夜的茶壶放到托盘上,想起还在门外的那位王姑娘,迟疑了下,道:“爷,今日来送药的是王大夫的侄女王姑娘。王姑娘说王大夫有话要她转达给您,此时正在门口等着见您呢。”
封寒笙皱了下眉,“这些日子惯常来送药的那位药童呢?”
红梅:“今日只有王姑娘一人前来,刚才奴婢在厨房问过王有根了,这位姑娘是王大夫的侄女没错。”
封寒笙尤在皱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动了动,甚至撑着床直起身来,他看向长发披散,睡眼朦胧的小妻子,“不睡了?”
林诗茵皱皱鼻子,“不睡了,再睡下去相公都要被人抢走了!”
说着,她娇俏的瞪了封寒笙一眼,“都怪你,一天天的尽在那招蜂引蝶。”
封寒笙失笑,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没忍住的捏了下她的鼻子,然后被她拿开了手,越过他爬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上。
自那日林诗茵给封寒笙擦身之后,他似乎掌握到了欺负人的诀窍,这几日很是有些过分,让惯来不喜欢穿衣裳睡觉的林诗茵这几日都裹上了中衣才敢上床。
她晃了晃小脚丫,招呼红梅帮她梳洗一下,“相公腿上有伤,不方便挪动,夫妻一体,王姑娘便由我这个夫人来接待吧。”
红梅帮她将头发挽起来,擦了擦脸,换上前一日准备好的浅紫色衫裙和镶嵌了珍珠的鞋子。穿戴整齐后林诗茵走到放置在角落的铜镜前转了两圈,满意点头,“红梅去请那位王姑娘到堂屋休息片刻,我等等就来。”
等红梅出去了,林诗茵先是用干净的温水沾湿帕子给封寒笙擦脸,然后又取了净牙、漱口的东西给他洗漱,最后才倒一盏人参茶塞到他手里,哄小孩似的,“你乖乖的喝了这盏人参茶,我去会会那位王姑娘就回来。”
人参茶本就带着药味,白芨这几日特意调配的更是,封寒笙虽然很抗拒喝这个东西,但看着林诗茵哄静姐儿似的对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林诗茵心中并没有太把那位王姑娘当一回事,连口脂都没用一点,照顾好封寒笙,又嘱咐了守在门口的护卫几句,就往堂屋走去。
王姑娘被晾在堂屋半天,心中忐忑,不上不下的根本落不到实地。
林诗茵进来后目光淡淡的打量了这位王姑娘一眼,见她的手指一直在搓着衣角,面上就稳不住,心中不禁摇头,扬声问道:“请问可是王姑娘?”
王姑娘回过神来,向林诗茵看去,只一眼,心就落进了谷底。
林诗茵长的不说美若天仙,但也是很好看、舒服的长相。
嫁给封寒笙的这些年来,她生活顺遂,受丈夫的宠爱,被孩子们尊敬。也就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祖母过去而着实憔悴过一阵子,这些日子陪着封寒笙好好吃饭休息,气色绝佳,虽不如十几岁时那般稚嫩,但是属于她的风情也逐渐显露出来了。
王姑娘不死心的问道:“请问您是?”
林诗茵扬眉一笑,“王姑娘不是说王大夫有话要王姑娘你转达给我的夫君吗?夫君因为腿伤不能过来接待王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不好请姑娘进房间询问。好在我们二人夫妻一体,王姑娘直接转达给我就行了。”
她说话直接,态度强硬,王姑娘煞白着脸,静默了许久才呐呐的说:“这……”
她本就是拿这个做借口想见一面那位大人,见到人之后如何勾引,如何让他愿意纳自己为妾,如何跟他的正妻斗,如何生下儿子巩固地位这些都想好了,偏偏没有想过被拆穿之后自己怎么圆回来。
到底只是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小丫头,没什么急智,在林诗茵强大的气场下,搅着衣角琢磨了半天,才小声道:“二叔担心大人一不小心再次伤到,交代我要再三嘱咐大人小心不要移动伤腿,若是感觉到疼痛及时让人去请他,日常需注意饮食……”
她绞尽脑汁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病人需要忌口的一些事情一股脑说出来,也不管前言后语搭不搭,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让她窘迫的地方。
林诗茵也没想多为难她,毕竟还要看在王大夫的面子上,等到她说的没话了,就放她离开了。
等王姑娘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脸上的烧红才褪去,她十分懊恼的道:“怎么就被那个夫人吓住了呢!”
懊恼完了,她重新激起了一些斗志,站起来在屋子里绕圈圈,小小声着说:“我今年都十六岁了,二叔医术是好,但是为人太过古板,给我寻的那些亲事简直没一个能拿得出手。二婶是个虚伪的,向来只做表面功夫,前些日子还假惺惺的劝二叔将我送回乡下父母身边呢,说是让我娘亲给我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以后嫁了也受不到委屈。”
说到这,她嗤笑了一声,“知根知底的不都是庄户人家,每年就指望着地里那几亩地过日子,还能有个什么盼头。二婶自己运道好,嫁了二叔这个有能耐的丈夫,却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却是个什么道理?”
她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将仅有的三盒胭脂水粉一一打开,轻轻沾上一点往脸上涂匀,看着镜子里眉眼如画,不比那位夫人差多少的美貌,摇头感叹,“家里的这些个长辈没一个能指望的上,想要过好日子还要靠我自己啊!”
……
另一边,如封寒笙所预料的,他的折子终于被送到了京都。而比他的折子先一步到的,却是松平县的走马监察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