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刚下过春雨,天气还有些寒凉,这两日难得的出了太阳,驱散了一些春日的湿气。
林诗茵抓着儿子的小手小脚一顿乱摸,把他逗得嘴角控制不住的诞出口水,奶娘铺好了床,见他们两个人玩的开心,就自己退到一边去了。
林诗茵逗完了孩子,看着他黒亮亮的眼睛,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的眼睛很像你父亲呢,都是亮晶晶的很大很好看的样子。”
说着,她轻轻扯开孩子的衣服,手探进去摸了下,待发现孩子皮肤依旧细嫩,身上也没有出太多汗才将衣服拢上,看了一旁的奶娘一眼,交代道:“最近天气变化太快,你要注意给小少爷加衣服不要让他着凉,也要注意不要让他热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及时汇报给我。”
奶娘恭敬的点头。
林诗茵再次俯身在孩子的小脸蛋上左右各亲了一下,然后走出厢房。
封乐兰在正院的花厅里,看到林诗茵走过来了,连忙将银叉子放下,把随手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绣品拿过来,低头做认真绣花的样子。
林诗茵看她一眼,又看了眼放着腌渍蜜桔的小碟子,摇摇头,“嫂子知道你爱吃这东西,可也要控制量。”
封乐兰乖巧点头,举着绣品给林诗茵看,上面的牡丹花开被绣的很是逼真,雍容华贵、富贵端方,封乐兰话语中带着解脱,“等把这个手帕绣完,就都完成了,这阵子绣花绣的我眼睛发疼。”
林诗茵看她一眼,有些心疼,“倒也不用这么费神,现在才春末,时间上来得及。”
封乐兰性子就是比较谨慎的那种,闻言对林诗茵笑笑,然后趁机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腌渍蜜桔。
林诗茵想了下,招手让芍药去取了封乐兰的嫁妆清单,然后皱了下眉,严肃问道:“乐兰,你现在身边只有一个陪嫁大丫鬟,是不是再提一个丫鬟上来?还有你的陪房,大嫂送来的人不够,回头我让你二哥再给你拨点人当陪房。”
初春的时候,京都封府送来了封乐兰的嫁妆,除了保护财物的护卫和镖师之外,还有一户五个下人给封乐兰做陪房。
封寒笙在晚上回来见到那些人之后却气的脸色阴沉。只因封大嫂送来的那户人不过五人,其中那对年纪大的夫妻一贯是倚老卖老偷懒耍滑的,他们的儿子、儿媳还有女儿,也被养的心大了。但因为他们从前在已逝的辅国大将军夫妻跟前伺候过,不好打发掉,府上只能供养着。
如今封大嫂借着封乐兰成婚的机会将这些人赶出来倒是眼前清净了,却没想过封乐兰只有这几个不靠谱的陪房,婚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封乐兰一想到大哥大嫂的态度,眼圈一红,蹭到林诗茵身旁抱住她还有些丰腴的腰,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都听哥哥和嫂子的。”
林诗茵点点头,拍拍她的小脑袋,“回头我与你二哥说说这事。”
这时,芍药也将嫁妆单子取来了,林诗茵对着单子一个一个跟封乐兰说,最后又道:“……除了嫁妆单子上面这些的,还会给你留两千两银票的私房钱,你收好了,若是以后遇到个什么急事,也可以用。”
封乐兰忍不住抱着林诗茵感动道:“哥哥和嫂子对我真好。”
林诗茵笑了下,“也是赶上了好时候。天冷那会,咱们台州的蜜桔被商户人家特意来此收购了许多,然后姜家又收购了些优质的腌渍着卖,刚巧入了京都贵妇人的眼,咱们的桔子山也赚了一笔银子。”
如果不是卖蜜桔赚了一笔钱,林诗茵也不会愿意给封乐兰出这么一笔压箱底的私房钱。
虽说她跟封乐兰相处的极好,但是如今孩子也生出来了,也要为自己的小家考虑。家里的产业赚下的银钱怎么用她没什么意见,但绝不会挪用自己的嫁妆银给封乐兰压箱底。
封乐兰眨了眨眼,“也是哥哥有先见之明,如今台州很多路都修缮的不那么颠簸了,等台州的水果有了名气,各地商贩自然会前来购买,到时候台州的税收更多了,哥哥的功绩也必定能评上优。”
……
虽然义德帝因为六皇子意外的大功劳和二皇子主动请战前往西南而有些改变立储君的心,但是之前定下来的加开恩科却没有取消,而是如期进行着。
范明到底不是读书的料,单单是学会用毛笔写出跟原身一摸一样的字就用了他几乎全部心神了,而那些生涩难懂的书籍对他来说更是天书。再加上书房里被六皇子殿下赐下的知情识趣的美人的红袖添香,到了春闱的那一个月,他果断地利用发达的网络找寻到几篇文改编了糊弄上去。
这样的投机取巧之下,想考中进士那是在痴人说梦。
但是,范明本来还以为就算这次没考中进士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却没想到六皇子对他的态度会变的这么快。
辰时末,他正与近来宠爱的一个女子坐在桌子旁用早膳呢,六皇子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被下人们恭敬的引了进来。
还不等范明问候,大太监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尖锐刺耳的问道:“范举人近来有没有什么新的有趣的发明?”
范明一愣,上元节前,他自己试验成功了香皂、肥皂的配方,然后交给了六皇子。如今京都那个售卖银镜和香水的铺子里又多了添了精油的香皂售卖,因为用过之后香气会在身上停留许久,很受妇人们喜爱,价格一度攀高。
“学生不是才将香皂和肥皂的方子交给殿下了?”他不解的说,坐在他旁边刚才与他你侬我侬的那个女子见状行了一礼悄悄退下去了。
大太监瞥了范明一眼,“殿下体谅范举人之前要准备春闱,没有派在下来催促,如今范举人春闱落榜了,当好好为殿下做事才对。”
范明呼吸一紧,大太监不耐烦与他多说,挥挥手,“罢了,过个十日在下再来府上,期望范举人有了新的发明才好,还请范举人不要忘了殿下对你的赏识之情。”
等人走了,范明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却没了胃口。
他垂头沉思了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他攀上六皇子似乎也不是多么正确的选择。没有考中举人、没有更多筹码的他,在六皇子眼中就是个能发明一些新奇物件的手艺人而已,因为之前东西给的太过痛快,甚至没有一些六皇子的幕僚和下人重要。
……
朝堂上,众多大臣再一次请陛下立储君以稳固江山。
义德帝面无表情的扫过下方跪在地上的大臣的脸,又看向站在一侧的儿子们,沉思许久,问道:“不知爱卿们认为朕的哪位皇子可封为太子?”
众大臣面面相觑,随即就见太傅大人站了出来,他头发花白,身体也颤颤巍巍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礼却行的规规矩矩,“回陛下,老臣以为六皇子的德行能力堪配储君之位。”
义德帝,“哦?”
太傅开始例举六皇子之前发现天花病症治疗与预防的功绩。
义德帝耐心的听着,等太傅说完了话,又看向自己的胞弟,“皇弟也是这么想的?”
祸从天上来的礼亲王简直要气死了,生怕自己的皇兄以为自己因为王妃的原因站了位,连忙跪下推举去往西南的二皇子,“臣弟以为,自古以来立嫡立长,二皇子为了国家愿意亲自赶赴前线,有勇有谋,当的起咱们大楚王朝的储君之位。”
其他大臣各有各的支持,义德帝面色不变的听他们吵完,看向了嘴角微翘的六皇子,说:“皇儿找到了治疗和预防天花的方法,乃是整个国家百姓的福气,朕就交给皇儿一个重任,将种痘方法教给百姓们,务必让百姓们都能预防天花,让天花以后在大楚王朝杜绝。”
六皇子愣了一瞬,待对上自家父皇有些发冷的表情后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跪下领旨。
义德帝眼神淡淡的瞥了眼支持六皇子的太傅,又扫过那些支持六皇子的人,面无表情的与大臣们开始讨论运送到西南支援的军资。
等散朝之后,义德帝坐在椅子上,抿了口热茶,看向伺候自己许久的太监总管,冷声问:“查出来了没有?”
太监总管随即送上来一份奏折。
义德帝认真的翻看完之后,表情似笑非笑,“朕的六儿子有能耐了,竟然能靠着这些手段笼络了这么多的银子,甚至收买了这许多的大臣。”
六皇子自从饶州归来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也就宫贵妃还谨守规矩,让义德帝不那么厌烦。
想了想,义德帝又道:“那个范明范举人的考卷,你去找出来呈上来给朕看看。”
太监总管听命下去了,义德帝看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奏折,眉头紧皱,“可惜了太子,不然如今朝堂上不会这么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