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堂上的“太子之争”,竟然鬼使神差被“皇太弟”给平息了。
圣上赢得了时间,太皇太后也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宫内王守澄的亲卫,几乎一瞬之间被早有准备的柳青替换掉,这一年多来发展的神策军下级军官,等的就是这一天。
早就写在李凛小本本上那些史墨白的人,也趁此机会, 划入“王守澄亲信名单”一并清理。
就像夏日一场瓢泼大雨般畅快淋漓,世界被清洗得干净透明,连青石板路都闪着让你不忍踩上去的纯情。
皇太弟李奏出了大明宫,他的马车缓缓朝着藩邸齐王府走去,他却上了元枫的马车,朝着崇义坊的将军府而去。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奏现在什么都不想谈, 只想和她谈恋爱。
第一句话说什么?第一个笑容用多大的力?
分别小半年, 那个傻瓜会变成什么样?
当马车进了苏府前院,李奏紧张得有些忘了如何呼吸,抬眼望去,他的那个傻瓜正光彩照人的站在门廊下。
鹅黄窄袖小衫,倩碧纱罗长裙,一条盈盈的轻纱帔子坠到地上,粉粉嫩嫩的摇曳在李奏似火的眸子里。
两人都愣住了。
原以为自己会嘻嘻哈哈走过去唤一声“六表兄”,可这时看到他一身皮甲戎装,雄姿英发的站在自己面前,洛泱憋在心里的相思泛滥而来。
从来不知道会这样爱一个人。
“傻了还是不认识了?”元枫被他俩整不会了,平时多机灵的人,一下变成木头。。
李奏缓缓张开双臂,午后的阳光,让皮甲上每一颗铆钉都闪闪发光,他的笑容胶着在飞奔而来的洛泱脸上。
我不管了!
洛泱扑进李奏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好想你。”
李奏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的拥着她,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两人相视傻傻的笑起来。他牵起她的手,握得有些用力:“走吧,到堂姑母跟前去请个安。”
“你就没有一点想我?”洛泱噘着嘴。
“没有特别去想,因为你已融在我每一次呼吸里,忘不了、躲不掉。”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
“谢谢你跑过来抱住我,让我有勇气面对我的心。
我很小就没了亲娘,就很羡慕那些亲娘还在的兄弟姊妹,哪怕娘身份地位不高,但她给你的感情是最真的。
在东都遇见了前世从未谋面的你,原以为吸引我的是你的聪明漂亮,后来才知道,我们还拥有共同的秘密,这秘密就像相通的血脉,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分开了会怎样?”洛泱两只手环握着他的大手,故意问道。
“血脉断裂,只能流血而亡。”
“呸!我不信。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女人......”
“你不喜欢就没有。”
“那我不是成了妒妇?”洛泱嘻嘻笑道:“等那些老夫子骂我是狐狸精妖媚惑主的时候,你可要帮我骂回去!”
谷螕
李奏再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迅速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点头应道:
“好。”
“今天宫里还顺利吧?”
“顺利,连让仇公武他们准备的词都不用说,颍王抢在前面下手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刘弘逸会替颍王说话。”
两人牵着手往后院走。洛泱想起秋儿的话,提醒道:
“仇公武是個骑墙的,林美人曾经见到圣上偷吃丹药,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对他留意些。他急着代替刘弘逸,你倒不如明确给他这个念想,让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以免他另寻出路。”
原来圣上背过去吃的是丹药。
李奏想起今天初入延英殿,刘弘逸朝圣上奔过来,仇公武是圣上的人,却转身护着太皇太后。
他还真是不嫌自己主子多。
“好,我会留意。曹福广托我给你带了一袋子占城稻米,现在几个边镇都开了屯田,有粮食慢慢就有人了......你猜,阿奴跑到我军帐里说了什么?”
洛泱歪头想想:“说我在大园庙等你跟你幽会?”
“虽不对,但地点已经很近了。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她找的理由没你的好。若她这么说,我必定受不了诱惑,打死都要跟她走一遭。”
洛泱捂着嘴笑起来。
五月的阳光真好啊,一连几天京城里到处透着除恶务尽的凌厉,原来跟王守澄勾结在一起,甚至靠着他才升官的官员们提心吊胆,生怕牵连到自己。
但这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现在李奏最需要的是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李奏坐在龙椅左下方临时摆放的一张椅子上,听马存亮、柳青回报清理神策军的情况:
“启禀齐王殿下,鱼弘志、王茂才等七十五人全部诛于城外,另亲卫八百三十七人分散到神策军外驻各营,现神策军将士情绪稳定,准备进入夏秋练兵。”
“好!这十几万大军已经好些年未离京畿了,他们大概已经快忘了战场是怎么一回事。左右神策军分别练兵半年,年底进行军武比拼,输了的可不要怪朝廷克扣你们军饷。”
既然乱世将至,神策军就需要重新提高战斗力。
神策军管理松散、耀武扬威,还能领高薪水,不知比边军强了多少倍。李奏就是要让他们吃苦,苦到那些官家士族子弟,再不想到神策军来混日子为止。
马存亮感激李奏没有忘了他,下旨召回次日他就回到了京城。
柳青原来算是王守澄亲卫当中的一员,从他被灌醉带上船开始,就转投了李奏,后来也一直为他们传信做事,这次还了他个大回报。
刘弘逸照例上朝,还是站在龙椅旁边,他虽不说话,但谁都知道,他会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报告圣上。
虽然大家对齐王都不陌生,但让他代理朝政,大家都各怀心思。
李宗闵上前禀道:“启禀齐王,武宁牙将杀死李听亲吏,要求朝廷立为留后,此事一直未给答复。臣以为,当前大唐内部以和为贵,再说留后又不是节度使,先满足他们的要求,将来再徐徐图之。”
“吾听闻鱼游釜中,不抽薪柴,旦夕危至。牙将杀官员而得留后,只会使反正纷纷效仿,迟早悍如河朔。吾以为,此风断不可长。”
李奏声调不高,却不容反驳:
“崔群,你可有人选推荐?”
礼部尚书立即回禀:“原忠武节度使高瑀正好换岗卸职,他做节度使多年,老臣以为高瑀可用。”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