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大军离开丹阳,顺江河而下,直奔江陵。丹阳多水,士卒大多会游泳,也大多坐过船,所以少有晕船者。田齐对于这次募兵的结果十分满意。四千壮勇,一半出身良家子,一半出身山匪囚徒,都是敢死之士。而最令他高兴的,莫过于意外得到魏延和沮授两员大将相助。
想到此处,田齐连忙叫过田虎,询问他道:“我让你派人去寻魏延,结果如何?”
田虎答道:“暂无消息。”
“沮从事在忙什么?”
“沮从事在房中独自饮酒。”田虎答道。
田齐心中一动,轻声笑道:“冒充我文吏,插队吃霸王餐,倒也是一个嘴馋之人,与刘英有得一拼。我去给他弄几个下酒的小菜。”
田齐端了一盘清煮毛豆和一盘拍黄瓜,拎了一壶酒,来到沮授的房间。田齐敲了敲门,得沮授允许,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沮授半卧在榻案上,一手执酒壶,一手执书卷,榻案上只摆着半盘炒蚕豆。
见田齐端了餐盘进来,沮授坐起身,含笑说道:“久闻赛易牙厨艺,不知拿了什么佳肴来佐酒啊?”
秦汉时代,民风淳朴,愚忠愚孝思想并不严重。君可择臣,臣亦可择君。沮授故意装作潇洒不羁,以朋友的身份对待田齐,想以此试探田齐性格为人和对他的态度。
田齐来自后世,不在意世俗礼仪,也没有什么官本位思想,平时习惯和属下以朋友相交。两人相处下来,只感觉性情相投,相见恨晚。
“一盘豆,一盘胡瓜(黄瓜),佳肴算不上,倒正可拿来下酒。”田齐把餐盘放在桌案上,和沮授隔案对坐。
沮授举筷尝了尝毛豆和胡瓜,喝了口酒,伸出姆指称赞道:“化简为奇,返璞归真,不愧赛易牙之名。”
田齐笑道:“曹孟德曾提醒过我,易牙之名不吉。”
沮授轻声一笑:“主公若居身于朝堂,为天子近臣,此名号确实不吉。但主公建私军于海上,这名号反倒有助于主公行事。”
“所以我没有理会孟德兄的好意。”田齐很满意沮授的回答,帮沮授添酒。
沮授知道田齐今天过来,并不仅是陪他喝酒的,而是来试探他的才能。他想了想措词,轻声对田齐说道:“主公对于当前时局如何看?”
田齐在后世参加过很多次面试,也主持过很多次面试,此时不免有些触景生情,暗自好笑。
田齐端起酒杯,润了润喉,毫不讳言的说道:“太平道不过癣疥之疾,不足为患。张角虽然颇有智计,谋划深远,但托言鬼神,愚弄百姓,自绝于士大夫,断然没有成事之可能。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汉天下,危机四伏,久病缠身,只怕这癣疥之疾,最终引发心腹大患。”
沮授轻声一叹,接着田齐的话说道:“天子肆意妄为,卖官贩爵;朝堂之上,党争日益激烈,三公九卿满身铜臭,正人君子无地容身。郡县豪强林立,强取豪夺,百姓已无立锥之地。西北边陲,羌人、鲜卑、丁零等族不断南侵,边军遭逢大败,只得退守边塞,无力出击。北方数郡大旱,州郡不予赈济,百万生民无以为生,逃离家园。这大汉天下,确实危机四伏,久病缠身。敢问主公,可有医治之策?”
田齐黯然不语。他的灵魂来自于后世,对于大汉皇族,对于满朝权贵,没有丝毫的敬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田齐只想为父兄报仇,想退居自己封地,为亲友营建一处塞外桃园。他不想理会天子与贵族们的死活,不想参与到三国各方势力的相互倾轧之间。
沮授见田齐犹豫不决,没有急于提出自己的建议,而是继续替他分析当前的时局:“正如主公所言,太平道以鬼神之说愚弄百姓,不得人心,也不足为惧。但张角诸弟子传教四方十余载,教众近百万,一但为乱,必然声势非小。
虽然我没有实据,但我相信,天子不允许州郡赈济灾民,其背后必有太平道的阴谋。数百万生民,背井离乡,衣食无着,而且对朝庭充满了怨恨。太平道一但作乱,只怕这数百万灾民,悉数从贼矣。
朝庭南北两军精锐数万,各州郡郡兵百万,即使缺乏训练,但装备却是精良,平定太平道之乱,易如反掌。但战乱易平,人心难收。大汉天下,必然烽烟四起,内乱不休,只怕重现王莽篡汉之乱世。主公以为然否。”
田齐轻轻点头。他心中对沮授的才能充满了敬佩之情。沮授不愧为三国时代最顶尖的谋士。他不知后世的历史,仅仅凭借一些蛛丝马迹,就做出了和田齐一样的判断:乱世将临,群雄并起,大汉天下面临倾覆之忧。
沮授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田齐问道:“主公有何打算?您觉得这大汉天下可还有救?”
沮授连连逼问田齐心中打算,是想知道田齐有无叛汉之心。因为沮授觉得,田齐目光长远,早知乱世将临。田齐买通天子,得任两千石将军,自建一军,独立于朝堂之外。一但乱世来临,田齐手握兵权,又有亿万家财,十数万属民,已然有了割据一方的实力。
田齐心中有些烦乱。他想置身事外,想远远逃离无止的纷争和战乱。但跟随在他身边这些勇士和属民却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大家付出鲜血和生命,搏杀出来的利益和权力,绝不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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