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瞥了刘桐一眼,无奈道:“才夸了你沉稳,怎么又这样了?”
刘桐却顾不得,盯着瑞王道:“五哥既这般说,定然是太子那边有所动作……太子做什么了?”
瑞王失笑摇头:“他这会儿正忙着四处拉拢人心,哪儿有心思害我?我也不过就这么一说罢了。”
瑞王又笑了笑:“再说,他不是还烦恼着另一件事儿吗?”
瑞王用口型比了“宇文”二字,刘桐长吐口气。
兄弟俩一时都沉默了下来,刘桐斟酌了会儿,方才开口道:“之前本想着太子最近势头足,退避三舍也好,但退得太多,会不会……得不偿失?虽说韬光养晦很好,但太低调,难免就泯然众人了。”
刘桐问瑞王:“五哥可有什么想法?”
瑞王手轻轻敲着桌案,一下一下,和着他自己的心跳声。
半晌后,他道:“先发制人不一定就能赢,后发制人,说不定更能一击即中。”
刘桐迟疑道:“五哥是想等太子先下手再反击?可若是……太子不下手呢?”
“他会的。”瑞王莞尔一笑:“我了解他,他一定会的。”
这也是瑞王来此的目的——先与刘桐通个气,让他有思想准备,免得太子真的动手的时候,让他猝不及防。
与瑞王一番谈话后,刘桐虽然忐忑,倒还算能稳得住气。
他相信瑞王的判断,也相信瑞王有后发制人的手段。
再加上常润之临盆在即,刘桐也少不得先将瑞王的事搁在一边,全心全意伺候着即将“卸货”的常润之。
说来也巧,李承学和常沁之夫妻抵达京城那日,刚好是常润之的预产期。
常润之当日凌晨开始阵痛,肚子里的孩子也真是个规矩的,不早不晚,就在这日正午时分,脱离母体出生。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让守在门外的刘桐当即长吐了口气。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眼巴巴地等着产房门打开。
接生嬷嬷喜气洋洋地对刘桐恭喜道:“九殿下大喜,皇子妃诞下了小皇孙!”
刘桐连连点头,倒是没先问孩子的情况,只顾着问:“皇子妃怎么样了?”
“皇子妃好着呢,生下小皇孙也没有耗尽力气晕厥过去,这会儿正抱着小皇孙呢。”
刘桐忙要进去看,接生嬷嬷道:“这会儿九殿下可不好乱闯,得等下人把屋子里清理好了再进。”
刘桐便急促催道:“那你们快点儿啊。”
后边儿的岳氏忍不住上前道:“那我可以进去瞧瞧吗?”
皇家媳妇儿生产时也有明确规矩规定,岳氏不能进产房,只能在产房外祈祷,如今听到女儿母子平安,心里当然挂念,恨不得立时就出现在女儿身边。
接生嬷嬷也不拦着,请了岳氏进去。
屋内,常润之正抱着红皮猴子一样的儿子,和一旁已嫁为人妇的魏紫嘀咕:“是不是很丑?你说九殿下会不会嫌弃?”
魏紫好笑道:“姑娘真是的,哪有说自己儿子丑的。”
“你不懂,这会儿说他丑,等他长开了,他才会好看。”常润之一本正经道,眼前一闪,见到岳氏正快步朝她走过来,不由笑道:“姨娘,你来啦。”
岳氏连连点头,先凑近看了看常润之的脸色,道:“三姑娘脸色瞧着白了点儿,月子里可要好好养养……”
说着,岳氏忍不住喜极而泣,鼻头霎时就红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头婚遭了罪,岳氏生怕女儿这辈子的日子无望了,哪怕后来女儿又嫁了人,岳氏也担忧着她身子亏了怀不上孩子,等女儿怀了孩子,她又担惊受怕,唯恐女儿跨不过生孩子这一关……
好在,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女儿生了儿子,今后无论如何都算是有个保障了。
岳氏揩了揩眼角,视线便投注到了她的外孙脸上。
“称了重了吗?”岳氏问道。
姚黄见岳氏没哭了,忙接过话笑道:“称了呢,正好六斤六两。”
魏紫也道:“接生嬷嬷说,小少爷骨头重,手脚长,今后一定能长得高,就像咱们九殿下一样。”
岳氏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产房清理干净后,刘桐迫不及待就钻了进来,看到常润之安好地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软软小小的一团,不知怎么的,眼睛就红了。
“哎,我姨娘都只是红了眼睛没哭呢,你可别哭啊……”常润之轻笑了一声,刘桐有些手足无措地靠近她,坐在她床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润之,你辛苦了……”
“我还好,孩子不闹腾。”常润之微微一笑,鬓角还有些湿意,她把襁褓往刘桐那边侧了侧:“你看看孩子。”
刘桐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正恬淡睡着,茂密的胎发露出了些来,小脸红红的。
刘桐不觉得这孩子丑,在他眼里,这是阿维斯塔给他和常润之最好的礼物。
刘桐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对常润之道:“孩子正午出生,我想,之前选定的名儿里,就挑阳字好了。”
“刘景阳……阳阳?”常润之莞尔一笑:“嗯,好名字。”
刘桐也兴奋起来:“那就这么定了,我也好上折子进宫去报喜。”
顿了顿,刘桐小得意地对常润之轻声道:“这样,也不用再劳烦父皇操心我后院儿之事了。”
常润之抿唇轻笑:“听说后宫新晋的两位娘娘有孕了,陛下子孙繁盛,不愁香火的。”
刘桐跟着笑了起来。
九皇子府添了嫡长子,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不管如何说,这终究是一件喜事儿,元武帝发了赏赐,贵妃娘娘领头,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或多或少送了礼,太子等人跟着也要送礼祝贺。
常润之娘家人那边儿自然也不会落下,小韩氏在常润之生产当日便来了,走时留下岳氏,让她在九皇子府帮忙照顾常润之月子,并约好了过几日,让常润之的两个姐姐常沐之、常沁之一同来九皇子府看她。
常润之生刘景阳的确没受太大罪,这孩子会疼人,最折磨常润之的,也不过就是生产的那几个时辰。
她孩子生得顺畅,恢复的便也不错,再加上有岳氏从旁精心照顾着,坐月子不过几天,常润之就明显感觉到身子舒爽了。
而刘景阳呢,也终于睁眼了。
常润之细细看,刘景阳的眼珠子比刘桐的更蓝得纯粹,就像是一面宁静的蓝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