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桐这样一解释,常润之便明白了。
兖州在秋收时发生暴乱,暴乱虽然没有扩大,可兖州同知被刺伤这么重要的事,直到如今才传到京城。
从兖州到京城的距离算,除非传信的人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否则这消息无论如何不会那么晚才传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阻隔消息了。
谁能做到这一点?
兖州那三大族的人,嫌疑最大。
而既然他们想要阻隔消息,那说明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事。
瑞王去查案,查的便是他们要隐瞒的东西……如何能不危险?
常润之见刘桐连喝粥都有些食不下咽,不由安慰道:“瑞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是王爷之尊,他们不敢对瑞王下手的。”
刘桐动了动唇。
他当然也不想去想糟糕的那一面,可心却一直悬着。
当晚刘桐睡觉都不安稳,辗转反侧的。
常润之白日清点贺礼倒是有些累着了,睡得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到身边一轻。
她顿时惊醒了过来,半坐起来。
一旁正要趿鞋的刘桐回头歉意道:“吵醒你了?”
“你干嘛去?”常润之一时心下慌张,伸手拽住刘桐的袖子:“做什么去?”
刘桐转过身道:“不做什么,起夜而已。”
常润之心下还有些惶惶,刘桐见她神情不安,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常润之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做梦,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她只是……
她只是怕刘桐因为担心着瑞王,便跟了去兖州,就连睡觉也下意识地担心着……
刘桐顿了顿,见常润之还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无奈道:“润之,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常润之微微红了脸,这才将手放开。
很快,刘桐就回了内室,钻进被窝。
常润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刘桐难以入眠,索性也环抱着常润之的肩,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圆润的肩头。
在这样似安抚的动作里,常润之渐渐入眠。
第二日醒来时,刘桐还没醒,闭着的眼下有一圈不明显的青黑。
常润之轻手轻脚地起身,给他盖好被子便出了内室。
洗漱梳妆完毕后,她招来华泽道:“爷还睡着,今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若是没有,那就让爷多睡儿。”
华泽应道:“旁的事倒是没有,就是……瑞王爷身边的炎青一早过来,说是瑞王吩咐了他有事要禀报爷。”
“炎青?”常润之不知道此人。
华泽便解释道:“良朋和炎青,是瑞王爷身边的人。”
常润之一点便透:“就如你和华浩之于你们家爷一样?”
华泽点头。
这炎青,便应当是瑞王的心腹了。
常润之不敢拦着,又有些心疼刘桐昨夜没睡好,遂问华泽道:“那炎青说事情紧急吗?”
“这……小的瞧着他一早便过来,应当是很急吧。”华泽禀道。
那就没办法了。
常润之便让华泽带人去外厅里候着,她则进了内室,轻声唤刘桐。
刘桐正睡得迷糊,听到常润之说“瑞王”,顿时惊醒,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刘桐瞪大眼睛望着常润之:“五哥出事了?”
常润之摇头道:“阿桐,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自己吓自己。”
刘桐长呼了口气,道:“没出事儿就好……”
他又要躺下去,常润之忙拉着他,道:“瑞王身边的炎青一早就过来了,说瑞王吩咐了他要禀报你一些事儿。我瞧着他一早便来,事情应当比较急……”
常润之话还没说完,刘桐便迅速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趿鞋、穿衣,一气呵成。
他也等不及梳冠,接过常润之递来的巾帕随意抹了把脸,便跨门出去,一边走一边问常润之:“人在哪儿?”
“外厅。”常润之应了一句,小跑着才能追上刘桐的步子。
还没进外厅,刘桐便喊道:“炎青!五哥有什么事要你禀报我?”
“九殿下。”
等候在外厅的炎青赶紧上前,迅速行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刘桐,一边道:“这是王爷昨夜歇住驿站时写的,命小的连夜赶回来,将信交给九殿下。”
刘桐赶紧接过信撕了漆口,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
常润之注意着刘桐的脸色,见他神情不算焦躁,便稍微放了点儿心。
看完信,刘桐将信笺又塞回到了信封里,看向炎青道:“五哥让你留在京城听候我吩咐,你行了一路,想必也累了,先回王府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华泽去找你。”
炎青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问刘桐道:“九殿下,王爷此行……”
刘桐顿了顿,道:“五哥有分寸,不会有事。”
炎青点点头,刘桐又道:“王府里若是有什么不妥,你也只管来找我。”
“是。”
炎青差事办完,便也离开了九皇子府。
常润之道:“既然起来了,不如用了早膳再回去补眠?”
刘桐点了点头,看了看日头道:“时辰还早着吧?天儿都没大亮。”
“嗯,我瞧你正睡得熟,本还想让你多睡会儿。”常润之一边走着一边道:“这下也好,吃过了再睡,也省得被饿醒。”
刘桐不禁笑了:“我就那么禁不住饿?一顿不吃也没什么。”
“那不行,既要我管你一日三顿,缺一顿岂不是我失职?”常润之眨眨眼睛。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了房,厨房上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早膳。
刘桐对常润之道:“等会儿我眯一会儿,下晌我要出门去办事。”
常润之手上一顿:“是替瑞王办事吧?”
“嗯。”刘桐颔首:“五哥去兖州,是掩饰了身份去的,走得急是因为想要微服先去那边先摸清楚情况,免得兖州那头的人知道了他的行程,做样子糊弄他。所以兖州的一些基本情况,还得我帮他查问查问,到时候写了信,让炎青带去兖州给五哥。”
刘桐洗漱好,迅速用过了早膳,交代了常润之两句便回了内室。
常润之追上去,亲自给他放了遮光的帘子,免得天亮堂起来,光线太刺眼,打扰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