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挥出一剑,斩下对方一条手臂。
冉少棠知他心性,也不再与他多言,抖出袖中的弩箭瞄向为首之人。
然而终九畴正与敌人打斗,辗转腾挪,行踪不定,她始终无法瞄准。
索性逮到哪个是哪个,人、狼不分,逮到机会便是一箭。
一时之间,倒有两头狼与三个人倒在她的箭矢下。
“干得漂亮。”终九畴忍不住夸讲少棠。
少棠的箭矢上萃了剧毒,即便没有射中要害部位,也会见血封喉。
局势随着少棠一箭又一箭渐渐好转。
她向来善于未雨绸缪。
早命人做了两个箭囊随身带着,每个箭囊里备了十支箭。弩箭也特制了两把。
左右袖中各有一把。每把弩箭上都装着一支箭矢,二十二支箭矢全部萃好了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她射出七只箭矢,五只命中,两只打偏不知射向何处。
剩下的十五只箭矢只要箭无虚发,他们便能反败为胜。
终九畴显然已经看清局势,再与对方搏杀时,顾及少棠也要杀人,出招的角度上留了余地,正好给少棠发挥的机会。
两人完美配合下,敌方又有三狼四人做了箭下亡魂。
“杀那个背后使暗器的小子。”敌首大声指挥着,口中发出尖利的唿哨声,狼群是他们从南允专门训练好带过来的。
听到命令,立即把全部力量对准了终九畴怀里的冉少棠。
暗卫死伤的只剩下三人。
十几名蒙面敌人把三人围困在一起,轮番上阵。
剩下的十几头狼密密实实的向终九畴与冉少棠聚拢。
雪越下越大,暗夜来袭。
绿幽幽的狼眼如黑暗中的幽冥之火,闪着死亡之光。
“这样腹背受敌不行,咱们必须找个掩体。不然就成这帮畜生的晚餐了。”终九畴调侃着又是一剑刺穿狼腹。
那头狼像吃了什么补剂,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竟然不惜让剑身穿透身体,仍旧向终九畴与冉少棠二人扑来。
终九畴的剑一时拔不出来,其他狼趁机扑咬。冉少棠抬起左手射出一箭,右手又是一箭。
凶狼倒地想要再爬起来,抽搐了两下再无动静。
而那只腹部穿透的垂死大狼伴随着一声尖厉的唿哨,突然昂起了头颅,双目赤红,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冉少棠。
冉少棠正躲在终九畴的臂弯里上弩箭,听到声音不对,抬起头瞧见危险已至,弩箭还未搭好,她本能的出腿踹向凶狼的喉部。
终九畴左支右绌,抱住冉少棠的那条胳膊已经被咬了两口,看到发了疯的凶狼,他顾不得再拔剑,一拳接一拳狠狠捣在狼的下颌,嗷的一声,凶狼终于倒地。
终九畴抽出莫邪,带着少棠向后边一处崖壁退去。
“少棠,搭好箭矢,瞄准吹唿哨的那个敌首,这些狼全受他控制。杀了他咱们才有机会冲出去。”
少棠也明白这个道理,三两下搭好弩箭,对准了狼群外傲然独立的那个家伙。
“他好像发现了,一直在躲。”少棠眉头紧蹙,伺机寻找着下手的最佳角度。
狼群得到指示,排成一行,挡到了敌首的前面。
终九畴道:“也好,咱们趁机退到安全地方。”他向暗卫那边看了一眼,还有两人在坚持厮杀。
他带着冉少棠退到崖壁处,两人背靠着崖壁,与狼群面对面。
在无法形成围攻的情况下,狼群面对终九畴的莫邪剑讨不到丝毫便宜。
冉少棠推开他:“你专心应对,我有弩箭对付畜生没问题。”
终九畴揽住她的胳膊已经受伤,衣服最撕破,皮肤裸露出来,鲜血淋漓。
若不是如此,冉少棠也不会轻易就把他推开。
他望了一眼面前的狼群,本能的护冉少棠于身后,霎那间,剑花与雪花齐飞,热血四溅,皑皑白雪上盛开出朵朵红梅。
冉少棠冷静地观察着夜色中的动静,手臂缓缓抬起。
突然,一枚暗器从侧面飞来,毫无征兆的命中冉少棠的手臂。
剧痛下,弩箭掉落到地上,埋进雪里。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身体向后退去,紧紧贴到崖壁上。
“少棠,你没事吧?”
“哼,混蛋东西,就你会使暗器吗?老子也会。”有人在暗夜里阴冷的笑出声来。
冉少棠来不及查看是何暗器,就被扑来的狼按住了肩头。
终九畴回手一剑扎向狼的脊背,冉少棠被这股力道挤压,想到撑在崖壁上把凶狼踹开,左手不知摸到何物,只听耳边咔嚓咔嚓几声,她只觉背后一空,整个人向后仰去。
“少棠。”终九畴听到动静,看到冉少棠身后的崖壁突然消失,而她像被一张巨大的黑乎乎的嘴吸了进去。
没有丝毫犹豫,终九畴飞身扑向冉少棠,紧紧把她抱在了自己怀里。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阴冷刺骨的寒气紧紧包围过来。
终九畴手中的剑胡乱挥舞着,想找寻借力。
冉少棠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到刚刚跌进来的洞口缓缓合上,唯一一点光亮也消失在眼前。
黑暗中的坠落,成为二人紧紧相拥的最佳理由。
头顶传来终九畴坚定又温暖的声音:“别怕,若死,我陪你。”
第229章 差了辈分
终九畴先醒过来。
他掏出火折子,靠着微弱的光,双目适应了半天才慢慢看清所处的位置。
他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伸手探探冉少棠的鼻息。
所幸,她还活着。
终九畴把她抱起来用大氅裹好,四下打量。
两人如同蜘蛛的猎物,坠入一张大网中。
这张网兜在半空,由于四周一片黑暗,他也看不清这张网到底有多长多大。只觉得似乎无边无际。自己如蚊虫藐小。
空气中有腥臭的味道,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有节奏的响在远处。
“少棠,少棠。”他轻声唤她,不能再昏睡下去,这种温度很容易再也醒不过来。
他一边唤她,一边给她号脉。
还好,他们跌进来时,他始终护着她,她并没有再受伤。只是内息紊乱。
终九畴从怀里掏出随身的雪蝉丸,喂了一颗给少棠,自己也吃了一颗,疼痛感瞬间消失。
又等了片刻,冉少棠终于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
她动了动身子,整张网瞬间晃了起来。
在这种晃动下,冉少棠本能的抓住了守在旁边的终九畴。
终九畴无奈地叹息:“应该是在长寿山的腹内。”
他们是从长寿山跌进来的,落到半空被网接住,也不知山是如何被掏空,网是何人所下。
“这里太冷了,得想办法出去。”冉少棠裹紧大氅,看了眼穿得单薄的终九畴,犹豫了一下,把大氅披到他身上,两人共裹一个,紧紧挨在一起。
她想,反正他也不知自己是女的。
终九畴骤然温暖,鼻端嗅到冉少棠发丝上的一缕清香,脸莫名发烫。
幸好是黑暗中,冉少棠看不到他的异样。
他往旁边挪了挪,两人分开了一点距离。
虽然刚才与人打斗时,他始终把她抱在怀里,心中并无杂想。一门心思只想护她周全。
现在,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他与她两个人,他反而情不自禁的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事。
冉少棠不知他在胡思乱想,奇怪地又往他身边挪了挪:“你不怕冻死?过来点。”
终九畴想了想,纯洁的思想斗争了半天,默默且听话的向冉少棠这边靠了过去。
他想,她不知道他知道她是女子。
冉少棠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身下的黑暗是一方土地,还是万丈深渊,直到眼睛发酸,她也辨不出结果。
终九畴劝道:“别想了。先凝神静气,养一下心神。你的内伤还未好。我们现在不能冒险。”
冉少棠点点头,想起他的胳膊受了伤,不由担心起来。
“你把火折子靠近些,我帮你包扎下伤口。等咱们两个都休息好了,再想出去的办法也不迟。”反正外面不是恶狼就是亡命凶徒,出去怕也是一死。不如先躲在这儿喘口气。
终九畴没有拒绝,伸出受伤的胳膊,另一只手举着火折子照明。
冉少棠看他这条胳膊上伤痕累累,旧伤加新伤,血肉翻飞,幸好没伤到筋骨,不由得叹口气,掏出随身的金创药,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他。
“龙渊剑就有这么大魅力,值得你冒险。你看今日想杀咱们的人也说了,问你要龙渊剑的下落,看来,你不把剑交出来,以后麻烦多着呢。不是修罗宫少主吗?夺把剑而已,还非要你亲自出马。你家宫主不管你死活吗?”
要搁在以往,冉少棠这般唠叨,终九畴一定怼回去。
今日,听她数落自己,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心情愉悦。
他忍着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少棠为自己包扎伤口,心中溢出无法言说的美好。
冉少棠见他不说话,觉得不对劲,瞥他一眼,讥讽道:“小师叔,你怎么哑巴了?平时不是挺能说的?”
终九畴听到“小师叔”三字觉得格外刺耳,不满地提醒她:“以后不必叫我小师叔。而且还叫得阴阳怪气的。听着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