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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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中午,幺妹睡下午觉后,黄柔来到楼底下,看见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向前。

虽然国庆节已经过了半个月,可“秋老虎”威力不减,小伙子热得满头大汗,手背一抹全是湿漉漉的。

“小刘也是,早让你上楼去喝点水,你偏这么客气。”

“黄姐来啦,我没事儿,您甭客气。”人家孤儿寡母的他不好上去,况且,他那机灵的脑袋瓜已经隐约感觉到,黄柔这次是有求于他。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可是有原则的倒爷,不能被她收买。

“那行,我就长话短说。这次麻烦你来,是想问问你那批军绿色棉布用完没?”

刘向前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仍嬉皮笑脸的:“姐要干啥?如果是做衣服的话这种颜色不好看,我给姐搞点亮色的。”

不说有没有,先问她要干啥,这都是赤裸裸的试探。

黄柔心里不由的点头,怪不得年纪小小就能走南闯北,这油嘴滑舌的劲儿,这八窍玲珑心,他不发财谁发财?索性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我想自个儿做包,你要还有这样的布,能不能卖一点儿给我?”

刘向前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哎呀黄姐您不早说,这批布已经转给我一朋友了,他答应帮我做双肩书包,这不……您要早说,我肯定给您,哪还轮得到他呀?”

黄柔笑着骂他,“臭小子油嘴滑舌,当我不知道呢?”还把做包的生意给收回去了,肯定是他那“朋友”手工费更便宜呗?

反正包包版式他们已经拿到了,只要有台缝纫机,谁都会做。

这就是“纺织厂女工”只能辛辛苦苦挣血汗钱的原因,因为她们的工作可替代性太高了呗!

要说不气那是假的,黄柔有种被卸磨杀驴的感觉,“行啊你,八毛钱的包,你给你朋友多少手工费?”

刘向前嘿嘿一乐,“没多少没多少,就二毛八。”少了两分钱。

“你那包真只卖八毛?”

“可不嘛,我倒是想多卖点儿,可实在是没销路啊,我这身份姐你也知道,尴尬着呢,本地的不鸟我,我都是去外省跑的销路,求爷爷告奶奶……”

黄柔听不下去了,普通人没门路,可能还真信了他这套说辞,可顾学章都跟她说得明明白白,就卖县供销社,一块八一个呢,他还外省,还八毛,毛个鬼呢!

“行行行,那辛苦你跑一趟了,真不上去喝点水?”

“不了不了,姐您快忙吧,我还赶着回家一趟,以后咱们再联系哈。”

黄柔憋得脸红红的,想发火吧,不知道冲谁发,人家的原材料和销路都是自个儿求爷爷告奶奶跑出来的,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拱手相送,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可不气吧,一面是熬瞎了眼的廉价“女工”,一面是转手就赚一块的小“资本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顺着楼梯往上,慢慢的走,打开门,看见脸蛋白嫩嫩的闺女,一条腿压在薄被上,她终于想明白了。她气的不是刘向前,是气自个儿呢!

枉她自诩是燕大学生,可在比她小,比她没见识没文化的刘向前面前,居然是个挣不了钱也搞不来生意的家庭妇女。黄柔是被这种对比给刺激到了,这一刻她清醒的意识到,在牛屎沟这几年她彻底把自己给荒废了。

变得不求上进,变得目光短浅!

这样的她,反而被激起斗志,刘向前能做倒爷发财,她也能!虽然不能像他那样明目张胆的四处乱跑,可她能带着几个妯娌干啊!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女人也能!

于是,下午放学后,幺妹跟着妈妈回牛屎沟了。

在踏上村口那一步的一瞬间,她高兴得飞跑起来,老槐树爷爷一定超级想她了吧?还有家里的狗尾草翡翠牛卵树兰大土豆大花生,好多好多植物呢!

村口早有一群放学的孩子玩耍上了,看见黄柔的一瞬间,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黄老师好。”

“李宝柱。”黄柔叫出大男孩名字,又指着他的书包问:“还没回家吗?”

李宝柱露出一口白牙,“马上就回马上就回,崔春晖已经回去了老师。”友娣春晖春月跟他一个班,都是五年级的大孩子,而且春晖跟他关系特好,俩人都是班上的第一第二名。

“宝柱哥哥!”幺妹甜甜的叫了一声,忽然看见顾家的木门开了,牛高马大的顾老太气冲冲的出来,往道场边上泼了一盆泥浆子水。

“顾奶奶。”

顾老太这才收起脸上不快,“哟,幺妹回来啦,你妈妈呢?”

幺妹指指已经往前走的妈妈,又哒哒哒跑顾家门口去,因为喜欢长腿叔叔,连带着他们家她也喜欢,能瞄一眼是一眼。

院里,顾老二正坐板凳上洗脚,脚底下全是泥巴,腿上也是,不知道哪儿搞的。

“看见你二叔叔这脏人了吧,让他野去,好好的……他……”怎么就找了个寡妇!

本来,她一开始想把黄柔跟他凑一对儿的时候也不是看不上寡妇,可他不要黄柔,偏要那三棍打不出一个冷屁的陈丽华,实在是气死她了!

顾老太人高马大,脾气也风风火火,在牛屎沟生产队是有名的爽快人,最烦的就是陈丽华那样的小媳妇儿,有啥都憋心里,受了委屈不说,吃了苦头不吐……自个儿就是个包子不赖狗跟着!

所以啊,要找媳妇儿,她就得找小黄老师这样的,长得漂亮,活得也漂亮,为人处事工作干活生儿育女哪一样拿不出手?

当时儿子承认娶陈丽华的时候她以为他是想帮她尽快脱离张家,虽然心里气但嘴上没说啥,心想过不了几天他也就给忘了……谁知道没几天他还真让她上陈家提亲!

喜欢谁不行,非得是陈丽华那闷葫芦?真是气死她了!

但对幺妹,顾老太实在是爱极了她这小模样,“进来玩吧,奶奶给你好东西。”看见她的小书包,不免又想起崔老太的话,“听你奶说,你上学前班啦?能听懂不?”

幺妹刚跨进一只脚,又赶紧缩回来,“我回家啦顾奶奶。”

她实在是太太太想奶奶啦,吃饭睡觉上学路上都在想奶奶,可一到大槐树下就给忘了。

崔老太接过黄柔给买的新头巾,暗紫色的不像别的老太太那些,花花绿绿顶头上她看着都别扭,难怪别人说骚里骚气的。

“幺妹呢?”

“在村口玩儿。”

崔老太有点失望,孙女怎么都不想她呀?本来说好每周都回来的,可这个月不巧,每逢周五周六都下雨,山路难走,她也担心母女俩出个意外,所以让崔建军给她们带话,等天气晴的时候再回来,家里没啥急事的。

自从幺妹上了学前班,她这心里就不安宁,一会儿担心小人儿会不会被欺负,一会儿担心老师会不会罚她,最重要的是阿柔中午有没时间给她做饭吃,可别饿瘦了她。

正想着,怀里就撞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奶奶奶奶奶奶,我肥来啦!”

“我好想奶奶呀,奶奶跟我们住吧,我把大床让给奶奶睡。”

“奶奶你喝过大白梨吗?”

……

那小嘴巴,也不需要奶奶回答,她能自说自话一个小时。

“好啦好啦,先让奶奶休息一会儿。”黄柔把她拉开,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珠。

“我不累,一点儿不累,快让我亲亲幺妹。”本来崔老太最近带小彩鱼已经把她累得不行了,白头发都长出来不少,可一看见孙女,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

祖孙俩叨叨开,黄柔进了三房的屋,林巧针不在,春芽一个人躺炕上睡午觉,没有幺妹跟她玩,她的午觉能睡到天黑。

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陪着林巧针踩缝纫机能陪一夜,小孩熬夜熬多了,这不,头发黄黄眼圈发黑,跟个小难民似的。

黄柔摸摸她脑袋,小声道:“芽儿还不起来吗,幺妹回来了哟。”

下一秒,小姑娘倏的睁开眼睛,“幺妹!”

“对,快别睡了,晚上好好睡,啊。”

小丫头“呲溜”跳下床,光着屁股就往外跑,“幺妹,幺妹。”

“春芽姐姐!”

得,又是姐妹情深。

趁这机会,黄柔把婆婆叫进东屋,咬着嘴唇,犹豫道:“娘,我寻思着跟您说个事儿,趁现在家里没人,您帮我拿个主意成不?”

“成啊,你说呗。”

黄柔低着头,也不敢看她,“要不,我还是下次再说吧。”

实在是难以启齿。

崔老太急了,一把拉住她,“是不是幺妹怎么了?还是你工作怎么了?”

“没有,是我自个儿的事。”

崔老太这才松口气,“咱娘两个有啥不能说的,别急死我。”

黄柔眼睛一闭,决定先给自己一个交代:“要不,我们去原来那地儿,找找建华吧。”

“啥?”崔老太惊诧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找他的尸首?”

农村老太太,说话也挺直接。别说黄柔这才做了一天夫妻的人,就是他亲娘,崔老太乍一听见“建华”还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呢。

“也行,找找吧,找到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黄柔松口气,入土为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让她也彻底死心。总觉着不找到他的遗体确认,她无法心安理得接受顾学章的心意,这是对两个男人的不负责任。

她这次回来,专门上益民饭店买了一只烤鸭,上次搬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好吃,但人多鸭子少不过瘾,这次就再让大家吃一顿。

崔老太也大大方方的宰了一只公鸡,炖了大大一锅鸡汤,再夹一碗腌萝卜干,就齐活了。

“幺妹看看这是啥。”

小地精的鼻子早就闻到啦,揭开锅盖果然是一大海碗金黄色的蒸南瓜,上头还撒了几粒黑芝麻。老太太听说她喜欢吃厂里食堂的蒸南瓜,特意给她做的。知道她爱吃甜的,还把萝卜干用白糖拌过,酸甜可口,一点儿也不辣。

真的用心啦!

“谢谢奶奶,奶奶最好啦!”

听见六姐姐的声音,小彩鱼也激动得“哇哇”乱叫,在奶奶背上蹬着她的小短腿。几个姐姐干脆把她放下来,轮流着抱,一个给她喂水,一个给她喂糊糊,忙得不亦乐乎。

刘惠现在规矩多了,吃东西不再像以前一样跟孩子们争抢,所以,鸭腿就给了友娣和春芽,春晖春月等下次再吃的时候给她们,至于幺妹,她忙着吃南瓜呢!

饭桌上,趁所有人都在,黄柔提出:“娘,咱们进一批布料,也来做双肩包吧?”

“不是正在做嘛,还进布干啥?”

“不对,她四婶这次没带布回来。”王二妹敏感的察觉到,黄柔这次的心情有点沮丧,“是那个小刘不让咱们做了吗?”

那手工费可就没了。

上次她们二房分到了二十五块,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动作最慢的刘惠也分到八块钱!

当然,最着急的还是林巧针,上次不止让她挣了三十多块,那还是她的兴趣爱好啊!“怎么,他是嫌咱们手工费收太高了吗?不行咱再商量商量,两毛也行啊。”

“是吧,大嫂二嫂?”

黄柔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或者说,不是咱们这几分钱的事儿。”刘向前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要照顾他的自己人情有可原。

可双肩包是她和三嫂想着摸索着定下的版型,不是他独有的。“他有办法卖,我们肯定也有办法。”

都说虾有虾路,鱼有鱼路,只要能做出来,她就能想出办法!

林巧针是无条件信任她的:“对,咱们阿柔聪明又上过大学,我听你的。”

王二妹在心里迅速的过了一遍,他们二房这几个月省吃俭用,娘家的钱已经还掉大半了,剩下一半老娘说了可以慢慢还,所以她没那么大压力了,倒是不急着挣钱。

而自个儿买布做书包,她总觉着冒险。毕竟能不能买到布不说,就是买到也是高价,成品也不是谁都能卖出去的,小刘人那是有经验有人脉的倒爷……阿柔那是有工资的,她们种庄稼的可是啥也没有啊!

正要拒绝呢,忽然春晖冲她眨眨眼,“好呀四婶,我们跟你干!”

刘惠被崔建国教训怕了,不敢发表意见,看着丈夫:“你说呢?”

崔建国历来相信黄柔的可靠,“行,你就跟着幺妹妈干,不许躲懒,要有啥能做的放勤快些。”

“行行行,听你的。”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黄柔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而去。

“土豆咋回事,去年这时候都碗大了,今年还跟个鸭蛋似的。”刘惠刨开一丛土豆苗,颇为失望。

“你就得了吧,别人家的鸭蛋大都还没呢。”崔老太把小彩鱼放给几个孙女,她得去自留地看看。

幺妹这么久才回来,因为没有地精灵力庇护,院里的花生土豆好像没以前长得快了。

“我上山打猪草去,你们看好小彩鱼。”春月提起一只竹篮。

幺妹眼睛一亮,她就喜欢山山水水的,追上去拉着春月的手,“姐姐我跟你去。”

她一去,其他几个没兴趣的也跟着去了,一溜儿七个女孩,浩浩荡荡直奔山里。打猪草鹅草鸡草,只要是能吃的野草她们都不放过。

“幺妹,四婶怎么忽然想起要买布?”

“为了挣钱呗。”她还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我妈妈挣钱可辛苦啦,我以后要少吃点儿。”

友娣听见吃的,赶紧问:“为啥?”

“因为吃的要花钱呀,我花了我妈妈好多好多钱。”

得,这可勾起几个姐姐的好奇心了,异口同声质问:“你到底都吃了些啥?”

“烤鸭,猪耳朵,卤猪肝,香肠,西葫芦,炒鸡蛋……奶油冰棍儿,大白梨。”

姐姐们的口水都要把小树林淹了,几乎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问:“你怎么能吃那么多?”

幺妹很无辜的摸了摸自己肚子,她的小肚子真的就像一口无底洞啊,菲菲姐姐一碗饭都吃不完,她能吃三碗米饭再加好多好多菜菜,反正桌上一盘菜,基本她吃大半,妈妈吃小小半。

“其他的我知道,大白梨是啥,梨子吗?”友娣好奇道。

“汽水儿!吃了嘴巴会冒泡泡,辣辣的,肚子会咕噜咕噜叫……”

得,友娣又咽口水了。

原来,妈妈没乱说,城里的生活是真的美好啊,不用打猪草,不用扫鸡粪,还能吃这么多她们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她,崔友娣,想进城!

而要进城就得有钱买房子!她得想办法再做几个好吃的,最近她又发明一种好东西——炸馒头。

今年因为西瓜挣了钱,家里拿着钱,从有清油的人家里买了几十斤来,做菜终于不再清汤寡水了。而她偶然间发现,把馒头放热油里稍稍炸一会儿,捞出来表皮金黄酥脆,芯里软糯清甜,要是再抹上一点儿她做的桑葚酱,或者奶奶酿的大酱,有甜有咸,那可是人间美味!

崔家人按着这个点子,做了几次炸馒头去卖,做法简单,成本低廉,销量却比萝卜糕还大得多,连带着卖出去好几罐果酱,多挣了不少钱呢。

她要能再想几个吃食点子出来,那是不是……

“啾啾啾——”

幺妹拽了拽友娣的袖子,“鸟,姐姐!”

“布谷布谷——”

“布谷鸟呢姐姐!”

“嘤嘤嘤——juju——”

“小小鸟呀姐姐!”

终于,其他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幺妹被她们笑得摸不着头脑,这么多鸟姐姐也高兴吗?

春月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去,“妹你听。”

只见她两片嘴唇之间含着一片薄薄的嫩绿色的柳叶儿,幺妹眨巴眨巴眼,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时候,刚才那些“啾啾啾”的鸟叫声就从她嘴里发出来了,此起彼伏,就像鸟儿们在唧唧喳喳的对话。

让人仿佛置身于热闹的山林,鸟语花香。

她的嘴巴张成了“O”型。

下一秒,鸟叫声忽然没了,树林里安静下来。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是《南泥湾》!

幺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会指着春月的嘴巴“啊啊”叫。

“小傻妹还不知道吧,你春月姐姐会杂技呢。”春晖与有荣焉。上辈子春月也有这项特长,可家里人觉着一个女孩子整天“吹口哨”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硬逼着她改了。

其实,在她看来,这就跟有人天生篮球打得好,有人天生歌唱得好一样,春月属于唇舌配合灵敏又善于模拟声音的天才,她记得后世还有篇文言文叫《口技》呢!

足以说明这是一项无伤大雅的技能,学一学没啥大不了的!最关键是看着她每天这么傻乐,她做姐姐的也开心啊。

幺妹兴奋的拍巴掌,“姐姐好厉害!”

她忽然眼睛一动,“姐姐你能跟小动物说话吗?”就像她跟植物说话一样。

众人不解。

“如果你能说的话,能不能帮我叫一只小狗狗来呀?”杨老师家养了一只小京巴,雪白雪白的,每天杨丽芝杨美芝一放学,它就等在楼下,那雪白的蓬松的小尾巴就摇成了小扇子。

小京巴不止会“坐”“跳”,还会握手,脑袋上能顶鸡蛋,哪个小孩不喜欢?

她也好想要一只呀,可是杨老师家的花了好多钱,她又不想妈妈花钱。

春月“嘿嘿”一乐,“小狗叫不来,但你等着。”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咕咕——呜呜——呱呱——咕噜——嘎嘎嘎……”

就是一串似曾相识的鸟叫声,如果不是看见她嘴在动的话,大家都会当成真的鸟叫。一会儿,几只彩色的小鸟飞下来,落在草地上,“唧唧喳喳”似乎是在回应她。

春月又“叫”了几声,忽然,一只洁白的“鸽子”落到了她肩上。

大家屏气凝神,连小彩鱼也不敢出声,静静地听着一人一“鸽”。只不过,这只“鸽子”尾巴更长,嘴巴是乌黑的大钩子,后脑上有一撮翘翘的淡黄色的翎毛。

春月见它一直不愿飞走,这才停下来,摸着它翅膀道,“这不比小狗可爱?”

幺妹正要说话,那“鸽子”忽然动动嘴,冒出一声沙哑的——“小狗!”

“它会说话姐姐!我听见啦,你们听见没?”

大家自然都听见了,尝试着说“旺旺”,重复了好几次,它不情不愿的“旺旺”,大家说“喵喵”,它也跟着“喵喵”。

春晖高兴坏了,这是一只鹦鹉!而且是非常罕见的纯野生凤头鹦鹉!

几个女孩跟发现金子似的,大家轮流着抱它玩儿,一个教它说“烤鸭”,一个教“卤肉”,还有教“大白梨”的,多重复几次,它都能沙哑的复述,虽然口齿没有人类清晰,可她们都能听出来。

玩够了,春苗主张还是放归山林吧。

幺妹虽然舍不得,但也还是乖乖把它放回草地上,“再见咯小鹦鹉,下个星期我再来找你玩哟。”

凤头鹦鹉挥挥翅膀,飞了。

大家赶紧把猪草找够,唧唧喳喳下山了。

可刚进家门,崔老太诧异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咋看见你们身后飞了个东西?”

黄柔出来一看,可不就是一只“鸽子”吗?

“妈妈不是鸽子,它是我的小鹦鹉!”为了证明是“我的”,她伸出手,心里默念“快来快来”,鹦鹉就翩翩落她手把掌上。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天哪见鬼啦!鸽子居然会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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