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羽正在院子桂花树下,教浅浅妮妮几个小丫头打络子,忽地见晨霜夕月扶着洛娉妍走了进来,后面还紧跟着满脸焦急地锦乡侯千金和馨若馨罗二人。
茜羽不由吓了一大跳,一面命浅浅去找红螺姑姑赶紧来,自己一面迎了上去,将夕月手里的包袱接了过来,小声儿问道:“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夕月没有说话,晨霜横了她一眼,轻斥道:“还不快去准备茶水,没见景小姐来了?”
晨霜语气不好,茜羽满脸委屈的不敢多说,急忙转身朝小厨房跑去,夕月见此一边儿扶着洛娉妍往里走,一边儿嗔道:“知道你着急小姐,也不必在她们身上撒气。”
这几年下来,景芝是真心拿洛娉妍当亲妹子看待,她也没有别的姊妹,这会子可是没心思没工夫管丫头间这点子小事儿。
这般模样的洛娉妍,比起当年被洛镇源罚了跪祠堂看着还要不好,景芝的一颗心早就悬在了半空。若非一直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说自己是做姐姐的,妍儿这会子正需要自己,景芝眼眶里的泪珠怕是早已掉下来了。
红螺得了浅浅的信儿,也是唬了一跳急忙跑了出来,见洛娉妍脸色煞白,满头的汗珠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急忙上前替过夕月,将洛娉妍半搂在怀里,一连声儿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待晨霜夕月答话,又接着问道:“可请大夫了?”快去厨房烧了热水送来,出了这许多的汗,泡个热水好好儿烫烫才是。”
夕月见红螺竟是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景芝,急忙朝景芝一礼道:“景小姐还请屋里坐,我们小姐……”
话未说完景芝挥手打断道:“我跟妍儿什么关系?还需的你说这些?快遣个人去大门口候着,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接着朝馨罗吩咐道:“来的定是咱们府上相熟的太医,你也跟着去,赶紧把人给我接进来。”
馨罗屈膝一礼,随着浅语一道出了翠庭轩,这边儿红螺也与晨霜一块儿扶着洛娉妍进了屋子。
此时奶娘崔氏也得信儿跑了过来,见洛娉妍那样心疼得什么似得,眼泪不住地掉,搂着洛娉妍又是擦汗又是喂水,不住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可这话谁也答不上来,就是晨霜夕月也是一脸的茫然。
洛娉妍脑子也是一片浆糊,昏昏沉沉的,红螺见此与奶娘崔氏亲自伺候洛娉妍洗了澡换了身儿干爽的衣裳,又将她送到床上躺下,太医才赶了过来。
原来自洛娉妍从江宁回来,就说奶娘年岁大了,想要让奶娘家去养老,崔氏却是不依,直说要看着洛娉妍出嫁她才能安心回家歇着。洛娉妍拗不过她便也依了。
自此崔氏也就不大管事儿,多半儿时间都在自己屋里呆着,今儿忽然听浅浅跟妮妮说洛娉妍那样子吓人,才急忙赶了过来。
太医来抚了脉,只说是郁结于心,开了副疏肝利胆安神养心的方子,也就走了。
景芝见此也不好多说,只陪着洛娉妍开解了半晌,可洛娉妍的心事她又哪里知道?看着时辰不早,洛娉妍强打起精神劝道:“我没事儿,今儿就不留芝姐姐用膳了,快回去吧。”
景芝见洛娉妍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也知道都是尽心的,便也不多留,亲手喂洛娉妍喝了第一碗药,擦了嘴角亲手给她掖好被角,方才离开洛府。
景芝从洛府离开后,越想越觉得奇怪,今儿一早过去洛府,洛娉妍的神色就很是不对,抱着她哭了那么好几场。
但那时候至少景芝看得出,洛娉妍眼中是满满的悲伤,可是后来在郑府,景芝看得分明,洛娉妍眼中分明就是恐惧……
景芝想到这儿不由朝馨若与馨罗问道:“你们说,妍儿这到底是怎么了?真就因着箐儿的事儿伤心成这样?”
馨若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可说不好,但洛小姐与郑小姐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馨若话音一落,馨罗便迟疑地接口道:“奴婢瞧着,洛小姐好像有些害怕甚至是恐惧。”
说到这儿,馨罗先打了个寒颤,压着声儿道:“小姐,会不会是洛小姐在郑小姐灵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馨罗越说越小声儿,说到最后几乎是几不可闻,但景芝与馨若却又偏偏都听清了。
景芝闻言也是脸色一变,想起方自己的猜测也是白了脸,颤抖地问道:“若当真如此,妍儿可怎么办?”说着忍了好久的泪水终是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景芝与馨罗馨若一路越想越是害怕,在垂花门前胆颤心惊地下了车,也没注意到景蕴带着莫言与莫问二人,正好说着什么,从边儿上走过。
景芝主仆三人没有注意到景蕴,但景蕴却是看到了她三人,尤其是景芝脸上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引起了景蕴的注意,皱眉走了过来,冷声儿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猛地听到景蕴的声音,景芝三人都吓了一跳,好半晌才缓过气儿来,馨罗馨若赶紧蹲身见礼,景芝却是撅着嘴不满地抱怨道:“哥哥走路怎么都不带声儿的?”
景蕴却是并不理会这些,淡淡地点了点头,馨罗馨若看了景芝一眼,悄悄往后退了三步远远儿地候着。景蕴方才再次问道:“这是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子才回来?”
这回景芝倒是听清了,也不隐瞒,叹了口气道:“还能上哪儿,今儿早晌郑府来送信儿,说是箐儿没了。我便约了妍儿一块儿过去了一趟。”
听说郑箐儿没了,景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回头扫了莫问一眼,莫问点了点头,景蕴便也不再多说。
谁知景芝却是拉着景蕴的袖袂,可怜巴巴地仰着脸问道:“哥哥,你说若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