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衣女子匆匆而至,弯腰低首,冰冷而恭敬道:“您来了……”
“嗯。”黑衣男子徐徐转身,点头示意,顾盼烟才放松下来,正准备放松下来,黑衣人却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手掌渐渐收紧,挥手打翻室内正燃着烟气的香炉,诡异的嗓音从面具后传来:“雕虫小技,不过如此尓!”
他大手一扔,顾盼烟狠狠落到地上,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盯着被打翻的香炉,眸子闪过怨毒。
怎么可能,这是当年阿娘亲自教她调的香料,从未被人发觉过……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本残书,顾盼烟脸色顿时煞白,疾声道:“不要!”
黑衣人充耳未闻,手指轻挑了一张残页,缓慢撕下来。顾盼烟立即发出了一声惨叫,在地上滚动着身躯,豆大的汗珠从苍白如纸的脸上落下,。她神色扭曲,仿佛有人正拿着刀,从她身上剜下了一块肉。
嗤鬼在顾盼烟的脑海里叫得也十分惨然,那本残书是他的本体,他又和顾盼烟神魂相融,撕掉他本体,相当于活生生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顾盼烟亦是如此。
“主人……怎么办……我要不行了……
啊!”
顾盼烟抱着头冷汗淋漓,捂着脑袋大叫道:“闭嘴!”
嗤鬼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黑底金纹靴落在她眼前,黑衣人俯下身子,低低道:“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将那老东西用水浸湿了,再用真火烤干,如此反复,你说可好?”
顾盼烟身子一抖,下意识摇着头,冷汗染湿了大半衣衫。
他道:“这段时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否则……”
顾盼烟点头,不敢造次。
黑衣人道:“还有,你这段时间行事小心些,怕是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顾盼烟垂着眼道:“是。”
黑衣人望着顾盼烟低眉垂首的模样,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下一刻,猛地被人捏住了下巴,有什么东西从口腔中没入,她挣开那只手,死命地想把东西咳出来。
黑衣人微笑道:“你这丫头总是不听话,还是吃了这个我比较放心。”
顾盼烟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黑衣人道:“放心,不是什么□□,噬心蛊而已。”
顾盼烟惊道:“噬心蛊?”
如果敢有任何背叛种蛊人的念头,就会瞬间被万只蛊虫噬心而亡……
黑衣人低笑道:“看来你知道?不愧是梵姬的女儿,我很看好你……”
顾盼烟没说话,嘴角溢出鲜血。因为刚刚那只蛊虫,不仅进入了她的体内,还刚刚还强行钻入了她的心脏。纵使顾盼烟百般抵抗,还是让那蛊虫在她心脏处扎了根。
她心中的恨意滔天,却又不敢将愤怒倾泻在眼前之人身上。她总觉得她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自从她从灵虚秘境出来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运气是愈来愈差了。不然也不会落入如今这步田地。
那蛊虫在顾盼烟体内扎了个根,使得顾盼烟和黑衣人之间有了特殊的感应。她下意识就想去感受那黑衣人的气息,只觉得熟悉无比。她抬眸望着黑衣人的身形,猛地了然,头一次在面上露出惊恐地表情,惶恐道:“你……你……”
“嘘——”
那黑衣人弯腰轻笑,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第50章
最近宗里面好似一阵太平, 或者是说所有人都异常紧张, 因为仙试大会举行在即,这可是百年一行的修仙比试大会, 也是各大修仙门派一争高下的好时候。虽说道衍宗一向隐居山林深处, 与世无争, 但是作为修仙界几位大家门派之一,仙试大会还是马虎不得的。
但是夏微澜就不一样了,修仙对她而言只是一向傍身自保的本领, 她可不是奔着出名去的,相反,她还生怕出了名呢。所以在大家都在忙着苦练修仙技艺,研习道法时, 只有夏微澜一个人哼着小曲儿,悠哉游资地躺在树上睡觉来着。
就连楚鸣在练武场练了一天后, 看到才练了一会儿就在旁边休息了大半天的夏微澜时, 都忍不住问:“师妹, 你真不打算参加仙试大会啦?”
夏微澜无所谓道:“对啊,我去凑个热闹给师兄你加油打打气就得了, 参加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别啊”楚鸣道:“你上次参加宗门的比试就没成, 何不去参加一下仙试大会,好让大家瞧一下,你也是个厉害的。”
楚鸣瞥了瞥顾盼烟, 夏微澜也看见了楚鸣的眼神, 知晓楚鸣是在说最近宗里面的传闻。以前她可是宗门里面天赋最高的女弟子, 加上又是曦栾的关门弟子,自然受人追捧,惹人注目。但是自从顾盼烟来了以后,追捧的对象就变成顾盼烟了。尤其是现在仙试大会在即,关于她和顾盼烟孰优孰劣的争论就从没消停过。当然大多数都是在唱衰她的,毕竟比起一个新天才的冉冉升起,凡人总是乐于去看见曾经的天才从云端处陨落,最好是落到他们脚下,教他们享受一下凌驾于天才之上的快感。
然而夏微澜才懒得管这么多呢,她伸了一个懒腰,道:“随他们吧,师兄,你知道我志不在此。”
楚鸣道:“随你吧,反正你也从不听我的。”
夏微澜右手挽着楚鸣的手臂,摇晃着没心没肺笑道:“好师兄,以后师妹什么事都依你,这一回你且依我罢?”
楚鸣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夏微澜冷不丁撒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楚鸣道:“怎么了?”
夏微澜道:“师兄,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楚鸣:???
楚鸣道:“是谁刚刚还说——”他的声音拔高,见有人来了,又猛然降了下来,生生转了个弯,对着来人恭恭敬敬道了声:“师叔。”
曦栾点点头,望着楚鸣的手,眸光渐深。
夏微澜也笑着乖乖叫了一声师父,眼睛止不住在曦栾身上乱飘,心想:“师父这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啊?应该没有吧?”
楚鸣问道:“师叔怎地忽然来了练武场?”
曦栾微笑道:“刚和你师父和师叔议事,来接澜儿一起回去。”
楚鸣了然点头,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还是和师妹早些回去好。”然后推了推夏微澜。
曦栾点点头,望着满头大汗的楚鸣道:“修习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才是关键。”
楚鸣立即凝了神色,虚心受教,道:“多谢师叔提点。”不过他觉得曦栾师叔说得对是对,但是转念一想,就连蓝离浩这种天资高的人都早晚在用功修炼了,他这种稍差一点的怎么能不紧张嘛。
他琢磨着,就望见已经走远的师徒二人,一红一白,那白影姿态高雅,端正挺拔,而那红影正蹦蹦跳跳,在旁边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鸣扶额,整个道衍宗,恐怕也只有师妹敢在曦栾师叔面前这般舌燥了吧。他忽然想起,师叔刚刚好像说是来接师妹一起回去的?他心里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望着姿态亲密的两人,他又觉得好似理所当然。
他摇摇头,提着剑,趁着天未全黑,还可以再练那么一个时辰。
夏微澜在自家师父身边打着转儿,笑嘻嘻地说着今天一天儿的趣事,曦栾也耐心听着,时不时回个一两句,很快就回到了住处。
夏微澜伸了个懒腰,慵懒道:“唔,师父,徒儿今天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曦栾垂着眼,敛了敛眸,没说话。
夏微澜凑过去,睁着大眼睛看他,眨眨眼笑道:“师父,你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曦栾抬头,看了看她,转过身子去,就要走。
“哎哎哎。”
夏微澜一把拉住他,急着道:“真生气啦?”
曦栾不说话。
她冷不丁上前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问道:“还生气不?”
曦栾淡淡道:“为师没生气。”
夏微澜微笑,又凑上去轻啄了一口他的唇,又问道:“还生气……唔——”
曦栾用唇将她剩下的话语堵住了,只剩下两个人缠绵的心跳声从胸腔传来。
良久,曦栾搂着夏微澜,面上如沐春风,温柔道:“你今日也累了,快些回房去休息吧。”
夏微澜面上笑眯眯,心头冷哼:“哼,口是心非的男人。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劲,到时候可就不是亲亲就能解决的。”这么一想,夏微澜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她得意地摇摇头,穿过庭院,来到自己房门前。此刻天色渐黑,屋内也一片漆黑,有或微弱或强烈的白光从窗外透。
夏微澜推门的手顿了顿,屋内没人,灯台上燃的又是暖黄光,哪里来的白光?她抽出玄冰剑,往后退了几步,随手一挥,木门被剑气逼开。
房屋内空无一人,陈设无异,只有雪团正神色紧张的蹲在角落,凝眸望着半空中,而半空中正有一个直径一米的圆球状的白色光团,那光团忽明忽灭,屋内一时亮如白昼,一时漆黑灰暗。
夏微澜提着剑,看着那道光团,眼睛微微眯起:“雪团,这是什么鬼?”
雪团扭过头,有些惊慌道:“阿澜!是那只蠢鸡!刚刚她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叫一直叫,然后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飞到天上了。”
夏微澜一看屋内,果然没有了咕咕鸡的身影,那束光团将咕咕鸡包裹得死死的,夏微澜分出一股灵力探过去,发现这光团好似并没有什么恶意,她猜想该不会是最近那果子吃多了,咕咕鸡化形了吧夏微澜越想越有可能,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叫雪团把自家师父叫过来看看比较好。
雪团得了命令,胖胖的白色一团扭着满身横肉,舔了舔粉色的肉爪子,“咚咚”出了房间。而夏微澜则是凝眸盯着那一团白色,分出一股灵力,和那束白色光团胶着着,帮助咕咕鸡更好的化形。
果然没过多久,那白光愈来愈淡,然后渐渐消失,一大坨不明物体猛地掉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哎哟!痛死本鸡了!”一个浑身□□的男人捂着白净光洁的屁股蛋蛋,坐在地上哀嚎,一双纤细修长的腿盘在地上,身段劲瘦妖娆,黑亮柔顺的长发直直垂到股沟,可以清晰的看见三道像是被利器刮过的划痕。
夏微澜沉默地看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着身体坐在地上的……男人?她忍住抽动得愈发厉害的眼皮,轻轻问道:“咕咕鸡?”
那人掐着腰回头,一张精致艳绝的瓜子脸,眉目旖旎,额间印着一个绿色的三瓣花纹,随意一动就是风情万种,媚骨天成。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激动道:“阿澜!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站起身,张开双臂,迈开两条大长腿,腿间的“哔——”晃动,朝夏微澜扑来。
夏微澜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脸色通红,颤着手扔了一个光团过去,大声吼道:“你别过来!先给老子把衣服穿上!”
咕咕鸡一动不动,面上还保持着单脚腾空的状态,他道:“可是……你把我定住了我动不了啊……”
“麻烦!”夏微澜手指一动,咕咕鸡那只腾空地脚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此刻咕咕鸡也知道鸡儿凉了,捂着关键部位,不敢吭声。夏微澜眼疾手快地将屋门关好,心道:“要是师父来撞见了,那可就不好了。”一回头,发现咕咕鸡正捂着鸡鸡,愣愣地杵在屋内。
他站起来,目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可是看着脸,俨然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夏微澜找出了一件自己没还有穿过的道袍递给咕咕鸡,咕咕鸡嘟着嘴,斜眼看了一眼夏微澜怀里的衣服,道:“这么丑的衣服,本鸡才不会穿呢!”
夏微澜咬牙道:“你再废话,你就别穿衣服了。”
咕咕鸡身形一顿,一边挑剔地接过衣服,一边嘟囔道:“哼,要不是事出紧急,本鸡才不会穿这种单调难看的衣服咧。”
夏微澜气得准备拿剑抽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明显的脚步声,她望着浑身接近赤。裸的咕咕鸡,拿剑的手一抖。咕咕鸡才穿上裤子,还光着大半个身子拿着衣服翻来覆去,道:“这个衣服怎么穿啊,麻麻烦烦的。”
夏微澜上前,不顾咕咕鸡的挣扎,把衣服胡乱的往他头上套,脚步声已经出现在门口了,曦栾在门外敲门问道:“澜儿?”
夏微澜手抖得厉害,拉着咕咕鸡往房内走,望了一圈,将他塞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他,道:“你在这躲好,等师父走了你再出来。”
咕咕鸡不解,从被窝里面探出头,香肩滑落,夏微澜又把他摁了进去。而这时,一阵疾风推开了门。
曦栾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眸光直直落在床上的那个陌生男子身上。夏微澜站在床边,伸出的那只手还没来得及收回,那男子在被窝处,听见声音扭过头来,因为动作,锦被再一次滑落,露出光裸的腰身,曲线旖旎惹人遐想,他朝曦栾挥了挥手,咧嘴妖娆一笑,道:“曦栾道君!”
曦栾眼眸瞬间睁大,眼底翻滚着红,咬牙沉着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你、找、死!”
夏微澜入坠冰窖,心想,她这回怕是完了。
第51章
夏微澜还沉浸在曦栾忽然出现的开心之中,咕咕鸡也跟着从后头出来了, 他抱怨道:“阿澜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曦栾的淡漠的眼神望过去, 咕咕鸡愣了一下, 然后朝曦栾乖巧行礼。在道衍宗多年,他向来是对曦栾有些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