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凉意的手指让陈氏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康熙瞧见后忽然就发了怒,一把捏住她的手将人从地上牵起来,咬着牙狠狠道:“你是故意躲着朕?”
“半年了,还恨朕呢?”
咬牙切齿的嘶吼,让人怕的心尖都在颤,陈氏明知万岁爷说的是谁,却只得跟着答:“万岁爷,嫔妾错了。”她挥了挥被万岁爷拽紧的手:“茶盏碎了,万岁爷小心划伤了手。”
康熙沉着脸,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眼睛一扫就看见陈氏手里正拿着一块碎茶盏片,手指被划伤鲜血正往外直流。
康熙骤然放开了手,陈氏忍着疼将一地的碎片都收拾干净了。
“下去吧。”康熙挪开眼睛看着放在面前的书。
“是——”陈氏福了福身,静静的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万岁爷忽然下旨封陈氏为贵人,一时气坏了一起前来伺候的静贵人。
她近来受宠,十分嚣张,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骂了陈氏小半天,最后还是被惠贵人一个白眼扫过去,才不甘愿的闭了嘴,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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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该让陈氏那狐媚子在万岁爷面前晃悠。”惠贵人咬着牙:“好容易半年过去万岁爷没惦记着温嫔那个贱人了,现在看见陈氏居然巴巴的跑到行宫来。”
德妃压根就是个只会动嘴的,画了张大饼给她到现在都还没实现。
且戳破温嫔与太子之间丑事的是她,画是她送的,别说是升位份万岁爷现在看都不乐意看她一眼,惠贵人自知当初上了德妃的当,但是上了贼船如今却下不下去了。
“娘娘,现如今咱们怎么办?”惠贵人的贴身宫女问:“要是让万岁爷当真见了温嫔的话,咱们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要说,静贵人最怕温嫔复宠,而惠贵人就是胆战心惊了。
她将温嫔弄成如今这般田地,要是温嫔一朝得势的话,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那就看着温嫔,一步不差的盯着她,在这春猎的这点时间,可千万千万不要让温嫔见到万岁爷,哪怕是一眼。”
惠贵人暗自派人去盯着温嫔,头先两天确实没盯到什么,到了第三天,惠贵人的宫女忽然来禀告:“温嫔那边想是有了动静。”
惠贵人不动神色的放下茶盏,站起来对着德妃道:“娘娘,嫔妾那忽然有事,先走一步了。”
德妃扭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去吧。”
她退出帐子后问宫女:“温嫔怎么了?”
宫女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一脸疑惑有些不确定道:“奴才们亲眼看见一人从半山腰下来,那背影看着像是时常跟在温嫔娘娘身边的棉雾。”
“棉雾?”惠贵人惊的眼睛都瞪大了,“你确定是棉雾,没看错?”
宫女摇摇头,一脸为难:“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她走的太快了,奴婢只看见一个侧脸,不……不太确定。”
“棉雾不是死了吗?”惠贵人喃喃的:“要是棉雾没死的话,那……那温嫔的肚子。”棉雾跟在温嫔身边,颇懂医术,所以她当时第一个除了的就是棉雾。
若是棉雾没死,那么之后那些下了药的碳火就不一定骗的住她的眼睛。
惠贵人想到这,吓得一张脸煞白。
宫女急忙上前扶着她 ,这才发现主子的手指都在颤抖:“主子——”
惠贵人这才被喊醒,掐着她的手肘道:“在哪?”
宫女吃疼的一叫,皱着眉心问:“主子,您问什么?”
惠贵人顾不得她,双眼泛着狠厉低吼道:“棉雾……她在哪?”
——
惠贵人跟着宫女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一道身形,正低着头像是在与一小太监说话。
宫女不认得,但是她却认得,面前这个身形瘦弱,面无表情眉眼平淡的寡淡的人可不就是那个早已死了的棉雾?
她咬着牙,狠狠道:“温嫔……果真是个好样的。”假装死的是棉雾,让她们放松警惕,估计现在那肚子已经平安快要生产了吧。
怪不得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相见万岁爷,孩子都要生了,怎么可能不让万岁爷知道?
面前的棉雾带着斗篷,眼睛左右看了看,将手里的东西藏进袖口,慌慌张张的跑了。
等人走后,惠贵人才走到那小太监面前,冷着一张脸道:“她给了你什么?交出来。”
小太监吓的浑身发颤,哆哆嗦嗦的跪下将手里的东西双手捧上前,惠贵人一扫。
左手的是一根莲花簪,惠贵人认得那是万岁爷赏的温嫔很喜欢,时常都戴着。
右手放着的是一锭金子,瞧那模样,足足有五两,惠贵人讽刺笑了一声,温嫔都落魄成这样了,她还挺大方。
“她给你这钱,是干什么?”惠贵人弯下腰,将那莲花簪拿在手心把玩。
小太监吓得声音颤抖,哆嗦着道:“那姑娘说,让奴才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万岁爷,三日之后在半三腰等他。”
“她……她还说,万岁爷一瞧这簪子就明白了。”
“贱蹄子。”惠贵人冷笑一声,手里的莲花簪子已经变了形:“本宫定不会让你如意。”
第117章
惠贵人刚打发了小太监,回去的时候就碰见了正迎面走来的石氏。
“静贵人——”惠贵人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你这是去哪啊?”
虽两人位份相同,但看见惠贵人静贵人还是忍不住心尖颤抖,自然而然的就低了一等:“回慧姐姐,今个万岁爷招嫔妾一起用膳,嫔妾这是去万岁爷的龙帐中。”
“去吧。”惠贵人皮笑肉不笑的淡淡道,右手却拿着簪子越收越紧:“上次本宫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要忘了,时时刻刻盯紧万岁爷。”
“惠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静贵人装傻道:“难道……近来还有人不安分不成?”
“不安分的倒是没有。”惠贵人往半山腰的方向示意了一番:“可若是那位下来了,或者说万岁爷忍不住上去了的话,今后这后宫的光景可是要变天了。”
小心温嫔,这样的话是惠贵人第二次嘱咐她了,静贵人点了点头,心却绷的更紧了。
等人走后,她带着宫女往龙帐走,却瞧见李德全一脸着急的站在外面,静贵人连忙走上前,问:“李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李德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见是静贵人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奴才叩见小主——”
静贵人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问:“李公公,你这一脸着急……”她踮起叫往龙帐的缝隙里瞧,“可是万岁爷出了什么事?”
李德全自知瞒不住,还是走过去凑在她的耳边道:“贵人,万岁爷不见了。”
“奴才找了一上午,万岁爷午膳都没用,您说这万岁爷能去哪呢?”李德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静贵人想了想,道:“李公公,你让侍卫们去万岁爷进来常去的地方悄悄找找,不要声张。”李德全点点头,这一都暗地里找了一上午了。
这儿靠近猎场,春天正是野兽们出来觅食的时候,万岁爷出去又一个人都没带,李德全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小主,您还是先回去吧,奴才出去瞧瞧。”李德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正要往外走。
静贵人想到惠贵人的话,再看了看远处的半山腰,忽然问:“李公公,你知道这儿哪离半山腰最近吗?”
李德全一头雾水,却还是带着静贵人去了。
蔚蓝色的天空,干净的就像是水洗过一般,远处枯黄的树叶被风一吹落在人身上,阳光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见满地都是斑驳的影子,这是猎场的最中央,要想来这的话要穿过一大片的树林,中间不乏会有出没的野兽。
李德全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人被对着自己骑在马上,那明黄色的衣襟让他眼前一亮,他连忙下了马屁滚尿流的跑过去:“万岁爷——”
康熙听见声扭头,垂下眼睛:“你怎么来了?”
李德全哭丧着一张脸:“万岁爷,奴才找您都找了一上午了,总算是将你找着了。”康熙挺着腰杆在马背上也不知坐了多久,闻言轻叹了一声:“走吧。”
李德全赶紧牵着马,走了两步康熙看见前方的静贵人,一双眼睛往下看:“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万岁爷,不是奴才带的啊。”李德全解释:“是静贵人猜到您在这。”
几步间马儿已经走到静贵人面前,康熙眼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日后别再自作聪明。”话刚说完,康熙一挥鞭子马儿飞快的往前跑去。
留下静贵人涨红着一张脸站在那,她一双嫉妒的眼睛往前方瞧,这儿离半山腰最近,万岁爷在这为的什么心思昭然若知。
她狠狠的掐着手心,直到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感。
除掉她……只要是除掉温嫔的话,一切都好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丝念头闪过来,就怎么也消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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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才拿着画像去行宫山下打听的,棉雾半个月前句偷偷下山请了产婆,还去药房抓过安胎的药。”
宫女的声音轻轻的,惠贵人却是咬着牙:“好个温嫔,偷梁换柱不说,还偷偷瞒住我们想生下孽子。”
“娘娘,您打算如何做?”宫女轻声问。
惠贵人看着手中的簪子,语气里却满是笑意:“她不是与万岁爷约了三日之期吗?”
“那三日之后,本宫就亲自过去会会她。”
——
太皇天后的供像建在半山之巅,从观看台往下看便是离猎场最中央最近的地方。
最高的视野,往下一扫一览无遗。
温知许眯着眼睛瞧了瞧,见那一人一马在原地来回的转悠,她冷笑了一声,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却懒洋洋的在手下的琴弦上抚了抚。
春来实在是犯困的紧,温知许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狭长的眼睫毛轻轻打着微微的颤。
余光往下瞧了一眼,就见那人已经下了马,正抬着头往上瞧着。但这么多层层叠叠的树枝遮挡,上面的人能瞧的见下面,可底下的人可当真瞧不见上头。
她面无表情转动的眼神,手里的琴声却越发的婉转,缠绵。
如歌如泣,似嗔似怨。
可弹琴的人却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甚至想睡觉。可底下的人却如同那马一般,在原地焦急的乱转着,烈日当空下,也不知那人有没有急的一头的汗。
半首曲子下去,温知许脸上已经不耐烦了,曲风一转换了个潇洒离别,懒得再看底下的人是何表情,了了两句就歇了手。
“主子,是不是累了?”棉雾见她停了手,赶紧问。
“不累。”温知许摇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总算是要出来了。”棉雾看着主子的肚子也是一脸温柔:“主子别急,就在后两日了。”
“只要不是今晚就好。”温知许低着头:“晚上还有一番硬仗要打。”
——
三日之期很快的就过去了。
今日的月亮却是格外的圆,漫天的星星比远处的灯火还要闪耀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