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殷十三略微低沉沙哑的嗓音灌入乔南的左耳。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好笑,回头看他,“我是成年人,叫一个小孩子送?”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应该的,我跟你回到空城,我再回来。”
面对十七岁的“男人”,乔南捏着车钥匙,如水的眼瞳划过明晃的笑意:“还是想当我徒弟?”
殷十三皱眉,显然是因为被人误解而冷哼一声:“是想让你教我,可跟我送你回去是两码事。我不是为了巴结你才这么做。”
乔南忍俊不禁的点头,“嗯,我知道了,是男人的责任感。”
可她话刚说完,殷十三白皙的耳垂红了几分,半晌,才从喉腔里滚出一个嗯字。
乔南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为什么一定要当我徒弟,我好像没有在你面前表现过什么,怎么就认定我能教你?”
“别人没注意到,可是我注意到了,你速度很快,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把事情搞定了,而且,我回去之后不甘心,试图再黑空城的网络,结果发现一点漏洞都没有,我猜,是你弄的吧?你很厉害。”
乔南看着他,眸底划过一丝冷锐的精芒,转瞬即逝。
不过——
她的红唇一勾,“就算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真的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因为跟着我,你会有危险的。”
说着,乔南拉开车门。
殷十三站在车边,在她关门之际,略显稚嫩的脸上是一片坚定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放弃的!”
不知者无畏,乔南当做没听见。
关上车门,将车子开出闹市。
耳边喧嚣的声音远去,她却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寒意,一开始她还没怎么在意,只是越往后那寒意就越深刻,凝聚在小腹,隐隐作痛。
她敛眸盯着前方的路况,手指在方向盘上紧紧抓了一下。
……
东城派出所。
一身警服的派出所所长开门出来,人站到了一边,恭敬的送一个男人出来。
男人颀长的身影落在门外,一身黑色冷肃的西装,眉眼间凝着一股淡淡的凉意,眸底的暗色仿佛融入了这冬夜的冷削。
跟在身后出来的小九看了一眼男人宽阔却略显落寞的背影。
想到一个小时以前——
当时他还在公司,陪三少加班,忽然接到乔南出现在东城派出所的电话,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可他电话都还没挂断,余光里,三少就大步走出办公室,脸色冷峻阴沉。
结果一到这,人就不在了。
所长解释说:“三少,就是一起小孩子的打架斗殴事件,刚才那小孩硬要说乔小姐是他的监护人,我看乔小姐和他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听意思,是那小孩想跟乔小姐学什么。”
“什么小孩,叫什么名字?”男人清冷的声线划破夜色的暗凉。
“殷十三,还未满十八岁,是叶城来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所长身侧的警察回答道。
梁非城眸色微沉。
叶城……
很南方的城市,和燕京城是天南地北。
小九在一侧提醒道:“就是那天晚上跟罗昆一块出现在空城的那个男孩。”
梁非城没什么印象,只是粗略的想起的确是有那么一个男孩被赶了出去。
派出所的所长亲自送梁非城上车,车子开出马路。
路灯的光影交织的落进车厢内,说起男孩,梁非城开口问道:“乔清如那个孩子,查的怎么样了?”
小九回答道:“当年乔清如是在弗洛伦萨生下的那个男孩,结果在医院的时候被人抱走了,下落不明,时间过去太久了,还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嗯。”梁非城淡淡应了一声。
樊七握着方向盘,开口说:“我们之前查到乔清如不是隐匿在弗洛伦萨吗,难道她还没放弃找孩子的下落?”
“骨肉至亲,乔清如是个母亲,应该会有执念吧。”小九说道。
只不过现在,乔清如就真的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甚至都在想,乔清如是不是已经死了。
三少如此执着,一部分是因为梁先生,还有一部分恐怕是为了乔南。
当年乔清如留下那封信,将她所犯的罪行和乔南捆绑在一起。
明知道那封信三少看到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乔南,如今想起来却好像故意留下破绽让他们发现那封信。
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一个母亲会陷害自己的孩子。
所以对那封信里的内容,没有人会产生怀疑。
可如果这对母女从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呢?
那陷害的原因又是什么?
恐怕乔清如和乔南的亲生父母有很深的恩怨,才报复在乔南身上。
找到乔清如,就能查到乔南的身世了。
这也是三少对他说的。
……
乔南的车子行驶到主干道的时候,小腹的隐痛越来越强烈。
她的生理期乱了,没想到是今天。
自从那年流产后,每个月,她都要惨烈的痛一次,即便这一年多来在里昂有人细心的照料调养,伤了根本的旧疾,也不见得好。
就在这时,忽然耳畔传来几道撕裂空气般的轰鸣声。
她的余光看到好几辆哈雷车风驰电掣的从她车旁闪过,快如闪电。
她只有左耳能听见,一开始以为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等她意识到,那些车已经迅速窜到她的前面,横在马路上,将她的车子逼停。
乔南猛踩刹车,高耸的路灯照在她精致冷艳的脸上。
她一眼看过去,有七八辆哈雷车,他们摘掉帽子,其中有一张面孔,她记得。
是刚才在东城派出所中那些打架斗殴的未成年中的一个。
她依稀记得,她把殷十三从里面带走时,他扬言说不会放过殷十三。
从哈雷车上下来的,除了他看上去是未成年人之外,其余的都是凶神恶煞的混混,年纪应该比乔南还大。
乔南知道他们现在是冲着她来的,她没下车,按了一下车内的按钮,警报很快就会传到那些人身上。
要收拾他们,那些人比警察还管用。
她呼出一口气,攥了攥布满冷汗的手心,
然而,他们却比她预料到的更加凶狠,直接从车上抽出钢管,冰冷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