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一听便明白她也听到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看起来桑离是真的疑惑:“什么问题?”
见她似乎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白浔便放弃了:“桑离, 我们明日可有安排?”
桑离马上接话:“我忽然想起来, 我想在城中买些糖块, 今日路上便见到了, 那时我就想买。所以明日我想进城,夫君……”
她想说明日夫君便自己待在别庄中吧, 但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事。
白浔却非常自然地接道:“好。我会在此处等你回来。”
桑离紧皱的眉头松开, 走向床榻。
才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直溜溜的大眼睛显然是在催促他怎么不上榻。
白浔意会:“白日已休息了半日, 暂且不累,先看几页书, 你先睡吧。”
桑离想了想也对,自己展开被子躺下。
她侧躺着, 面对着他的方向, 亲眼看着他坐在灯下展开书册,才放心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 白浔便听见她说:“谢谢夫君。”
随后便静下来,只余下安稳的呼吸声。
白浔于灯下观书,却许久不曾翻到下一页,直到桑离完全熟睡,他才放下手中书册,灭了灯源。
随即独自一人离开,进城。
之前算漏了弟子是他的疏忽,既然如此,这事也需他来继续收尾才合理。
*
次日,乌减兰担心白浔仙尊和桑离会早早出门,所以她天还未亮就去了冯易千府上寻他,将冯易千从屋内叫起来,一定要拉他早早在桑离门外等着。
冯易千睡眼迷蒙,乌减兰的精神头倒是很足。
冯易千:“要不要这么早过来,天都没亮呢?”
乌减兰:“万一他们打算看日出怎么办?自然是要早早来蹲守。”
冯易千:“就算他们早早出门了,你也察觉不了吧?”
乌减兰:……
乌减兰瞪他,不说话。
这日早起的还有桑离一人。
那两人今日便要去城主府上治病,也不知她们会在何时去,按照桑离的想法,治病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的,所以她也早起去了。
天际才微亮,桑离起时可以放轻了动作,才不会惊醒榻上沉睡的白浔。
出门前,桑离又回头看了眼,确认无事后才离开。
轻手轻脚出了门,行至院门外的桑离就被乌减兰堵了个正着。
乌减兰:“桑离,我们今日一同去看赤潮湖看日出吧?那样的美景只要看过一次就绝对难忘!”
桑离拒绝:“我们已经看过了,昨日我同夫君便去看了落日。”
乌减兰:“什么?!昨……”
昨日?昨日他们居然出门了?她就在隔壁也不知道?
乌减兰:“哦……这样啊。”
她恍惚一看,出来的只有桑离一人,乌减兰顿时又高兴了:“仙尊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桑离便答道:“我打算自己进城买些糖,买完就回来,夫君不跟着。”
乌减兰笑意嫣然:“买糖啊,如今城中气氛沉重,买糖这种事我让城中的姐妹们代劳就好了。桑离想要买什么糖啊?”
桑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用了。我自己去买。”
乌减兰见她似乎很坚持,便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桑离:“不用了,我自己去。”
乌减兰:“那我送你到城门口,可以吧?”
桑离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勉强答应了。
乌减兰虽然觉得古怪,但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点古怪就可以先放着了。
冯易千:“既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乌减兰:“别,冯公子难得来一回,就在别院里随便挑个房间休息一下。”说着她眼角就给他使眼色:
可别忘了你的任务!
考虑到桑离,冯易千还是点头应下了。
他转头看向要去买糖的桑离:“我以前给你的那块刻有钱字的金牌可还带着?用它可以到任何一家钱庄取任意数目的灵石,若你灵石不够可以应急。”
桑离思索了一番便想了起来,以前在洛城时,她曾帮冯易千追击了一只偷盗了灵石的鼠妖,当时委托完成后,冯易千便送了她一块金灿灿的可有钱字的圆牌。
没想到那圆牌还有这样的作用,但是:“我已经将它当作聘礼送给我夫君了。”
冯易千愣住。聘礼?送了?
愣了过后便是心酸,他那么值钱的意义重大的金牌竟然被当作聘礼送给了别的男人……
乌减兰忍不住笑出声,拉着桑离:“我们走吧,不是还要买糖吗?”
这一回,便换冯易千瞪了回去。
*
去洛城的路上,乌减兰刻意用力拉住桑离想让她走得慢一点:“桑离,我前两日听到一故事十分有趣,我想说给你听一下,行不行?”
桑离点头:“你说。”
乌减兰便道:“听说洛城东边有一美貌出众的姑娘,有许多青年暗地里仰慕她,可人家眼光高,非说要挑最好的。最后还真让她找着一个,长相斯文,家境富裕,结为夫妻后也对她处处体贴。听起来是不是再好不过了?”
桑离点点头:“确实。”
得了回应的乌减兰又接着说:“但谁曾想,那男子竟都是骗她的!对她的好也全是假的,他的目的只有贪了她的美貌和她家的钱财。装了几年后,那青年忽然在深夜发难,回了女子的容貌,连夜逃离了洛城,等姑娘从悲恸中缓过神,才发现家中财产竟在这几年内被他悄悄转移到了他自己手中。这男子是不是很可恨?”
桑离淡淡点头:“确实可恨。”
乌减兰瞟了一眼她一惯冷淡的神色,愤愤道:“所以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桑离微微皱眉:“不能一概而论,我夫君就很好。”
乌减兰嘴角一翘又快速下压:“桑离!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如此相信一个男人呢?若是他也如故事中的男子欺骗了你又该如何?”
桑离:“他不是。”
乌减兰便说:“若他真的骗了你呢?”
桑离皱眉,下意识不太喜欢这样的假设:“我从未骗他,他为何要骗我?”
乌减兰痛心疾首状:“傻桑离!骗人又不需要先被骗,像我刚刚说的那姑娘,她也没骗过她的夫君,但不也还是被骗了吗?”
桑离直接道:“我不喜欢你用故事中的男子对比我夫君。”
乌减兰一愣。
桑离紧接着说:“我只知与人相处时便要用真心去看他,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别人的故事就对他产生怀疑。”
乌减兰叹一口气,眼看着城门便到了,她说:“我就与你直说了。我怀疑仙尊的体弱都是装给你看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桑离愣住。
乌减兰推推她:“不是还要去买糖吗?快去吧。我在城外等你。”
桑离回神:“哦。”
只是她却忍不住去想乌减兰同她说的话,夫君的体弱是装给她看的?
桑离皱紧眉头回想各种细节,并没有任何破绽,乌减兰凭借什么来怀疑夫君体弱是假的?他们才见面认识不过一天。
从她上符离仙宗开始,从她见到夫君的第一面开始,他便是这般虚弱的模样,怎可能是假的!
等她办完事,定要与乌减兰好好说一说,不能让夫君平白无故被人误会。
桑离凭借昨晚的记忆兜兜转转到了熟悉的屋顶,打算潜入直接与她们面对面。
她忽然从房门进来时,房中两人正收拾桌面的熏香,显然正准备现在出门。
桑离一进门便展开了一层灵力结界。
那穿着妃色精致长裙,看起来年纪稍大的见她熟练的动作,警惕地挡在最前方,问道:“你是谁?”
另一位着粉色衣衫的女子也十分警惕地看着她,手里护着装有熏香的包裹。
她们不认识自己?昨夜听她们的语气口吻,分明是认得自己和夫君的模样才对。
桑离问:“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妃色女子冷笑:“我们何须知道,仙子怕是走错了房间,我们还有要事,请你离开。”
桑离:“我是符离仙宗的桑离,白浔仙尊的道侣。”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笑起来,笑得弯了腰。
粉色女子:“你是白浔仙尊的道侣?那我还是白浔仙尊的妹妹呢!”
桑离:“白浔仙尊没有妹妹。”
两人笑得更高兴了。
桑离不快皱起眉头。
不过,看来她们已经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了,虽然十分古怪,但对她来说是好事。
听她们的笑声却是很烦。
桑离出手用灵力简单粗暴都是堵住了她们的嘴。
此招一出,妃色女子就想动手还击,明明那招式已经打在了对方身上,但怎么就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呢?
妃色女子,也就是佘蓓仙宗的大长老,终于慌了。
然而,桑离在堵了嘴后并不停留,已经快速悄无声息离开,无暇再顾及这两人。她还要去买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