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一边拾拣柴禾笼火,一边侧头打量火光映红双颊擦着披散的乌发的她,明眸中透出一段温存,吟吟诵着:“……中心有朵耍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需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流熏心头一动,那《九张机》中这阙词,也曾如此打动她的心,如今此时此刻听来,更是令她心头一阵热潮涌动,心绪难平。春光易逝,那个妙龄女子愿意错过芳菲,终老枝头呢?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先白头,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她不禁低声继续吟咏。
景珏靠近她,轻轻拢过她发边乌云青丝,亲向她的粉颊,温存极尽的声音絮絮:“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说罢,将她轻轻的覆去身下,深情亲吻。
外面是绵绵大雨扯出的水幕珠帘,权作二人的鸳鸯帐。那红红的篝火就是洞房红烛,他眸光里闪熠着那抹红焰,情难自已的抱紧她娇娆的身躯,那薄纱衫被雨水打湿贴去身上,透出她粉红色的肚兜,勾勒出腰身上每一道玲珑曲线。
景珏灼热的唇吻向她冰凉的樱唇,一点点的吸吮,地为席,天为盖,他轻轻的将她放倒在枯草铺的一片地上,尽情的索取。
流熏的心狂跳,那少女的惊羞本已不该再属于隔世重生的她,可是不知为何,满心还是出嫁时的羞怯。她凝视他的面庞在眼前渐渐的放大,那么的清晰,鼻息那么的清润,那呼吸却越发急促。她的手抚弄他冰凉的背,宽实的肩,忍不住泪水盈眶。前世,她本该是属于他的吗?可她为何偏偏错过了他?她满心彷徨沉吟不语,仿佛被他的柔情蜜意包围。他的唇渐渐向下,她忙去阻拦,却被他一把拿了腕子,按去头侧,那亲吻更是急迫。
她一惊,满心的羞涩,低声制止,“珏哥哥,不可……”
他却毫不理会。那炙热如火的唇吻在她脖颈间,停在她脖颈间那太后所赐的赤金缠丝镶翠太平金球,被一根红线系着顽皮的摆动。似嫌那劳什子碍事,景珏毫不犹豫的一把将那赤金太平球扯落,搁去一旁。流熏不由一惊,侧头去望,却见他的手已探去她腰间。
“不!”流熏一惊,一把按住了他那燥热的手,那军旅出身的粗糙宽大的手掌就按在她腰上,恰按住了她腰间那个秘密。流熏惊得周身一震,猛然从那痴迷的春梦中惊醒一般,急得叫嚷,“珏哥哥,不可!你我尚未……”
她气恼的一把打落他的手,侧身气恼,竟然落泪。
景珏愕然坐在原地,怅然的问,“怎么,你,不喜欢我?”
流熏心头乱跳,却哀哀的低头说,“女子名节为重,祖母再三教导,若非是新婚洞房,这身子都要守身如玉的!”
“守身如玉是为谁?熏妹,你是我的景珏未过门的妻子。”景珏动情道。
“表兄何必急在一时?”流熏抢白,推开他的手扭身,有些执拗。
景珏固执的扳过她的肩头,凝视她的眸子动情地问,“熏妹,你莫不是不信我?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流熏顺势拉上湿漉漉的衣衫,侧身去拢一头垂腰的如瀑乌发,借以挡住腰间那太后所托的宝物,一颗心却是惊悸未定。她含混道,“表兄若真是为了日后好,就不要为难流熏。且不说谢府家法森严,听闻皇家更是规矩繁缛,那入选的世子妃新婚前是有教引嬷嬷来验贞的……表兄只图一时之快,竟不顾人家死活……”
流熏一副懊恼赌气的样子,可心头却一阵难熬。原本一颗心和这身子已被他撩拨得烈火焚心,要随了他化去,不过那腰间藏的不可告人的使命,却如冰块扔进烈火,骤然让她的心冷却。
景珏苦笑片刻,无奈摇头,仿佛味同嚼蜡,轻轻的试着为她将垂落的薄衫提去肩头,宽大的手掌为她擦去面颊上的珠泪,哄慰道,“是我不好,不该勉强你!”
二人就静默了许久。
景珏的手摸去那金球,拾起来,对了火光仔细的辨看,前后把弄在手心有意无意的看着,兀自对她说,“回京城,我就求母妃速速为你我完婚。进了洞房,看你还推三阻四不?”
他一笑,唇角勾出一分调皮得意,将那金球紧紧握住在手里,向空中一掷,又反手握在手中。
“哎,小心,这可是太后御赐的宝物,是祭天祈雨的灵物。”流熏急恼着,担忧的目光望着那空中上下的金球。
景珏耍弄一阵子取笑道,“不过是个金球,你若喜欢,我去向皇祖母讨要几个就是。凡我开口,皇祖母有求必应,觉不含糊,这个三爹都说嫉妒呢。”
景珏看着流熏那不舍的眸光,上前弯了食指勾挂她鼻头取笑,“小器,看你心疼的。”
说罢搂过她,亲手为她戴上那红线系的玲珑金球。二人对视片刻,流熏低头一笑,一笑里却满是千愁百绪。景珏,他究竟爱她吗?难道他是有目的而来靠近她?不过这一个念头划过心头,她的心猛然一沉,牙关发寒。因她腰间悬的那千钧似的重物,仿佛眼前的爱都变得那么的酸涩。
一片沉寂,仿佛此刻都变得无言以对。
忽然外面一阵声音的打破沉寂,传来笑儿的声音:“看哪,这是世子殿下的白马。”
“世子爷,世子爷!”
“郡主千岁~”
呼唤声传来,流熏猛然惊起,整理衣衫,仓皇凌乱。
景珏忙正正发冠,掸掸衣衫递流熏个眼色,对庙门对外嚷一声,“笑儿吗?你这奴才滚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本王的脚扭了!”
笑儿探头进来窥视,见景珏坐在火堆旁,伸长一条腿,流熏跪坐他身边为他捏揉照顾。
笑儿急得过来问,“爷,这是怎么了?”
“乐极生悲,本想打马回衙去给子骏报个喜讯,谁想,从马鞭翻下来了。”景珏痛苦的尝试抬腿,又“哎呀!”一声惨叫坐回原地,骂笑儿道,“傻愣着什么?还不过来扶爷起身?”
笑儿一探脖,忽然记起什么敲了脑袋说,“世子爷,咱们王爷,来河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