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穆玖伏犹豫了,她看了一眼庄知鱼。庄知鱼连忙对她使眼神:你的课题,看我做什么?
“这不行,”穆玖伏回绝了扬清儿,“我的也是家传绝学。”
庄知鱼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只听穆玖伏又问:“你这个是什么蛊?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情人蛊啊,”扬清儿一边哭得抽抽,一边回答着,“最传统的蛊。”
情人蛊?庄知鱼刚松的那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这蛊有什么作用?怎样才能解蛊呢?”庄知鱼忙问。
扬清儿没好气地回答她:“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蛊够不够成熟……我还没来得及研究透彻呢!更别说解蛊了!”
听见这话,庄知鱼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穆玖伏的声音却随之响起:“情人蛊,情人之间心灵相通、感觉相通。如果一方变心,另一方也能有所察觉。”
但这声音不对。庄知鱼愣了一下,又看向穆玖伏,很显然,她刚才并没有开口说话。那声音并非由耳朵听到,而是从心中传来。
“我心中所想,你能听到吗?”穆玖伏问。
“能,”庄知鱼心想,“那你呢?”
“能。”穆玖伏心想。
“完蛋了。”庄知鱼想。
“为什么完蛋了?”穆玖伏问。
“你说呢?”庄知鱼反问。
“我不介意你在心里骂我,”穆玖伏在心中暗暗想着,“你不用担心,我都理解,我该骂。”
“谁在意你啊?”庄知鱼有些恼怒了,趁着扬清儿没注意,瞪了穆玖伏一眼。
“你的隐私,我也不会窥探,你可以放心,”穆玖伏又说,“等我找到解决办法,我会第一时间找你解蛊。”
“你最好说到做到。”庄知鱼欲哭无泪。
“嗯,”穆玖伏看着她,“你放心,我会尽快。”
“你们两个……”扬清儿开了口,一边哭,一边质问,“我这蛊有这么厉害吗?你们现在就眉来眼去了?”
“如果你需要蛊虫的体验反馈,我可以配合你,”穆玖伏说,“但是,不可以涉及隐私。”
“算了,”扬清儿摆了摆手,“现在这个流程,不符合实验规定,我就算知道了你的体会,也没办法写在论文里。不过,也是我操作不够规范,离得太远,没看住蛊虫,你们也不用过意不去。”她说着,擦了擦眼泪:“我继续去养蛊吧,至于你们的蛊……唉,先观察两天?如果出问题了,我再想办法。”
“这才是正常人啊,”庄知鱼暗暗想着,“哪有用大活人给一项还不成熟的术法做实验的?”
“对不起。”她听见穆玖伏如此想着。
“哼。”庄知鱼说。
“嗯?你哼什么?”扬清儿问。
庄知鱼愣了一下,又瞬间红了脸。想得太过用力,竟然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嗯……鼻子不舒服。”庄知鱼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理由。
“哼!”扬清儿回了她一句,“我回实验室了!”她说着,起身便走。
“对不起!”庄知鱼看着扬清儿的背影,追了几步,一顿首,真心实意地说。可扬清儿并没有理会她,她只是大步走进了实验室。
“让她缓缓吧,”穆玖伏也站起身来,“等她过了这气头,你再赔礼道歉。清儿很好哄的,你不用担心。”
庄知鱼一扭头,怒视着她:“你是说我不好哄?”
穆玖伏垂了眼:“我的心声,你听得见……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哦。”庄知鱼应了一声,就不再看她了。“我走了,”她说,“你哄她吧。”说罢,她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注意休息,你还有伤。我能感受到,这伤没你说得那么轻松。”下楼时,她听见穆玖伏如此想着。
“你可以安静一些吗?”庄知鱼微微愣住,又有些烦躁了,“就算我们现在可以听到对方心声,我们也是可以有一些边界感的!”
“好,”穆玖伏一口应了下来,“我会想办法。”
“嗯。”庄知鱼极力按捺着内心所有的想法,她甚至开始悄悄背诵《岳阳楼记》,企图以此压住所有的心声:“……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
“你背岔了,”穆玖伏提醒她,“春和景明这一段,后面是: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
“不用你提醒!”庄知鱼打断她,“我爱怎么背,就怎么背!”她想着,却又忽然泄了气。她人前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文静秀气的乖乖女,可在这些外人听不到的心声里,她是如此暴躁……两面派,真虚伪,她自己都会厌烦这样的自己。
“这很正常,”穆玖伏说,“我始终认为,评判一个人,应当论迹不论心。”
“边!界!感!”庄知鱼在内心咆哮着、强调着。
“对不起。”穆玖伏又在道歉了。
庄知鱼叹了口气:“没事。”她想:“我也要想办法,不打扰你。”
“我不介意。”穆玖伏说。
“可是我介意,”庄知鱼说着,停了脚步,在心里重复着,“我很介意。”
为什么?她忍不住地想,为什么她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可命运竟在同她开这样的玩笑?互通心意的情人蛊?她根本不需要互通心意,她只想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