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东西?”
“煎荷包蛋。”谢从述走到水池前冲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蛋盒,语气惋惜,“没蛋了,叫外卖吧。”
温知黎注意到谢从述手上一片红,弯腰仔细看:“怎么弄的?”
“蛋飞起来掉我手背上了。”谢从述感觉差不多,准备关水,温知黎出声制止,“别停,多冲一会儿,搞不好要起泡。”
谢从述只好继续冲。
温知黎蹲下来,顺手拿了一双筷子,把地上那坨不明物体……不对,荷包蛋夹到了碗里。
这个蛋不仅外面黑的,就连蛋黄都是黑的,如果不是谢从述说,温知黎绝对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一个蛋。她放下筷子由衷感慨:“太厉害了,你居然能把一个蛋煎成这样。”
谢从述继续冲水,没说话。
温知黎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又问:“锅怎么掉地上的?”
谢从述真不想复述刚才的场景,艰难开口:“本来很顺利,翻面的时候,我颠锅,油溅起来我一松手就……”
“颠锅?”温知黎瞪大了眼睛,打断他,“你出国两年练就了这门神技?”
“这是我第一次下厨。”谢从述冲抽油烟机旁边的平板抬了抬下巴,上面的简单视频正好又播放到颠锅翻面的部分,他无奈道:“视频里让颠的。”
温知黎又心疼又想笑:“以后我们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了成吗?”
谢从述与她达成一致,叹了一口气:“叫外卖吧,我想吃荷包蛋。”
“行,给你点俩,补补。”
温知黎将锅捡起来,把灶台上的鸡蛋壳扔进垃圾桶,吩咐谢从述再冲五分钟,回房间拿手机叫外卖。
点完外卖,温知黎回厨房,冲了这么久的水,谢从述的手背还是起了水泡,周围红通通一片,看着就疼。
“这样不行,我陪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温知黎皱着眉说。
谢从述自己倒不在意,大男人怎么会怕这种疼,安慰她:“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温知黎并不赞同:“万一好不了留疤怎么办,那个蛋都黑成那样了,肯定特别烫!”
“……”
谢从述很无奈,讨饶一般说:“阿黎我们能别提那个蛋了吗?”
那个蛋就是他人生的败笔。
温知黎拿过手机准备给邹莹请两个小时的假,单方面做了决定:“我回去洗澡换衣服,吃完早饭我们去医院。”
谢从述抓住温知黎的手,与她商量:“我上午有个会不能缺席,这样,我让钟献把医生叫到公司,行吗?”
温知黎还是很好说话的,点头答应:“行,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要看到结果。”
谢从述笑:“收到,遵命。”
吃过早饭,温知黎没让谢从述送,自己开车去公司上班。
谢从述的车不在这边,钟献开车过来接他。
钟献注意到大老板手上红红的一片,顾着开车没细看,关心一问:“谢总,您的手没事吧?”
谢从述拿着平板看文件,淡声回答:“问题不大,中午让医生来公司一趟。”
钟献应下,开始给谢从述复述今天的日程安排,话说到一半,身边的人没了声,看样子是睡着了,钟献识趣闭嘴,兀自感慨:“谢总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
谢从述其实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养神,听见钟献的话,出声反问:“我注意什么身体?”
钟献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吓了一个激灵,寻机会找补:“没……没有,我的意思就是,凡事都有节制,方可长久,嗯……”
谢从述冷眼觑过去,沉默了几秒,转而问:“你觉得自己不说话,别人会拿你当哑巴吗?”
钟献摇头,耿直道:“不会的。”
“那你就闭嘴。”谢从述面无表情地说。
钟献欲哭无泪:“……好的,谢总。”
——
半个月后,外公外婆旅行结束,回来接走了凶哥。
很不凑巧的是,他们来的那天,正好碰见温知黎从谢从述的屋子里走出来。
成年人的事情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特别解释的。
外公没说什么,甚至还乐呵呵地跟谢从述唠家常,外婆倒是一直沉默寡言,从头到尾没给谢从述一个好脸色。
如此奇怪的气氛,难为谢从述来盛情邀请二老一起吃了个饭,吃完饭并且依然十分热情地做了司机,将二老连带着狗一起送回了家。
临下车前,外婆牵着凶哥,破天荒叫住了谢从述。
温知黎大概猜到老太太会说什么,可老太太最后说的话,谁也没想到。
外婆板着脸问谢从述:“你现在不怕狗了?”
谢从述现在看着凶哥不至于躲,但也仅仅是不躲而已,他如实回答:“怕,不过我觉得我迟早能克服的。”
毕竟温知黎说了,这狗也算是家庭成员的一份子,何况现在,他在两个老人心里的地位估计还不如一条狗。
外婆若有所思地看了谢从述一眼,随后说:“不用克服,怕也好。”
这话谢从述听不懂了。
外婆冷哼一声,瞥了自己家里养的温小白菜,又看向这只拱了她家小白菜的罪魁祸首,没好气地说:“等你哪天欺负她,我就放狗咬你,你长点心吧。”
温知黎:“……”
谢从述:“……”
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一口气完结不了,要两口气,明天再完结。
第75章
月底,又到了谢从述去蒋意那边做心理治疗的时候。
本来早几天前就该去的,不过谢从述忙得抽不开身,一拖再拖,最后蒋意都把电话打到谢斯若那边,去询问谢从述是不是抗拒治疗病情加重了,搞得家里人心惶惶,谢从述哭笑不得,只好从周末里分出半天,去蒋意那里走一趟。
谢从述上午去开发区实地考察,中午合作商做东请吃饭,一番盛情,他总要去露个脸,在车上的时候,谢从述给温知黎打了一个电话。
“下午我要去蒋意那边,晚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温知黎在花店打发时间也是无聊,她一听谢从述要去蒋意那边,当即说:“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
谢从述想起平时自己做完治疗那个状态,稍顿片刻,试着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才要陪你去。”温知黎大概能猜到谢从述在顾忌什么,他不说,她也不会点破,语气轻松与他开玩笑,“当然,好地方我更要陪你去,你不能独享快乐。”
也不能独面痛苦。
谢从述思索片刻,还想劝温知黎,可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下午几点呀,你来花店接我吧,辛娆下午要出去,我的车借给她用。”
“……约的两点半。”谢从述无奈扶额。
温知黎笑着说:“好,我在店里等你,先不说了,来客人了,下午见。”
谢从述欲言又止:“阿黎我……”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谢从述中午没喝酒,应酬结束后让钟献回公司处理公务,自己开车去花店接温知黎。
温知黎就坐在前台望着,堪比望夫石,生怕谢从述放她鸽子单独去见蒋意。
幸好没有。
谢从述的车刚转弯,只在路口露出个车头,温知黎就发现了,没等他打电话来,拿上包跟辛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
温知黎站在路边,等谢从述将车停好后,走上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谢从述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手机刚拿起来,听见窗户外面的动静,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温知黎,稍一怔,随后直接给她打开了副驾车门。
温知黎上车系好安全带,一看时间马上快两点了,连声催促:“快走,别迟到,让蒋医生久等多不好。”
谢从述发动车子,兀自感慨:“我看病,你比我还积极。”
“这证明我关心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温知黎看了谢从述一眼,笑着说,“而且有我在,说不定你能好得更快呢。”
蒋意是有跟他提过,治疗过程若有伴侣介入,会达到更好的效果。但谢从述从来没跟温知黎提过,他不想让她也受那份罪。
毕竟治疗也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儿。
不过眼下看来,温知黎大概已经跟蒋意聊过,蒋意也把能说的都说了,谢从述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阿黎,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一直都……好不了,要怎么办。”
“好不了就好不了,慢慢来,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温知黎安慰道。
谢从述看着前方的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现在不着急,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
“现在不着急,以后更不会着急了。陪伴自己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是人,不是结婚证。再说,如果你爱我,有没有结婚证你都会爱我,如果你不爱我,有结婚证我也留不住你。”
温知黎转头看着谢从述,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倒先笑起来:“从前着急结婚的人明明是我,现在怎么变成你了?”
谢从述垂眸:“我怕你等不及。”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温知黎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我等不及我还会跟你复合?我着急结婚随随便便找个人就结了。”
“我知道了。”谢从述抬头看向温知黎,眼神笃定,“我不着急,但我会尽力。”
要不是开车不方便,温知黎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你记得一件事,我不着急就行了,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从述握住温知黎的手,轻捏了一下,低声说:“好,我会记得。”
——
八月中旬,温知黎凭借疗养山庄的项目拿到设计大奖,被设计院提拔为一组副组长。
大家本以为又是历史重演,温知黎和邹莹必然要两分天下,水火不容。
然而事实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