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
激烈的对撞声,突然响彻整个花之间。
苍蓝色的雷光冲天而起,盘古城的上空,俄而乌云汇聚,闪电轰鸣,又忽然狂风大作,海水漫灌……
整个圣地,都在剧烈震颤。
“奇怪……”
围墙外,正懒洋洋晒着太阳的佝偻老人,回头望了一眼,锐利的眼眸中满是困惑。
但下一刻,感受着那越来越夸张的动静,他还是摇摇头,陡然身形暴涨,又化为了巨龟形态。
背后的龟壳两侧诡异地竖起,向着四面迅速延展,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坚不可吃的围墙,竟是将花之间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总之……
这下就可以让主人玩个尽兴了吧?
巨龟打了个呵欠,抬头瞥了眼暗下来的天空,百无聊赖地又重新趴回到了地上。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两个小时,又或许是三个小时。
直到日头攀升到正午最高处,努力挣扎着终于从乌云中探出头,大地的轰鸣再终于渐渐平息。
雷声消隐,海水褪去。
花之间,也不复之前的幽静宁谧,入眼处处皆是残垣断壁,潮湿凌乱,破败不堪。
披头散发的伊姆,随手将破破烂烂的长袍解下丢到一旁,重新坐回虚空王座之上,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迹。
而在台阶之下。
遍体鳞伤的诺夏半倚着躺靠在柱子前,饶是胸口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飞速愈合,也掩盖不了他此刻已然奄奄一息的状态。
“咳咳……”
他不断咳嗽,呼吸起来就像是拉风箱一般,但饶是如此,他艰难抬起头时,居然还能朝着伊姆咧嘴在……笑?
“呵呵呵……”
啪!
一弹指,一发水弹精准无误地贯穿过他的肩胛,本就模糊的血肉炸开,露出森森白骨。
“你笑什么?”
伊姆冷冷开口,声音竟然也有些喑哑,脸上更是不复有之前从容戏谑的笑意。
“笑什么?当然是……事情比我预想的最坏情况,要好太多了啊。”
肩胛处传来的撕裂般疼痛,诺夏似乎毫无所觉,反倒是笑的更开心了,“你没有那么强,没有那么不可战胜……”
“没法对恶魔果实能力者限制后,就算是你,想彻底击溃我,居然也要全力以赴,用上两三个小时才行……”
“活了八百年,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对着脸色愈发阴沉的伊姆,伸出大拇指,朝下一转,咧嘴哈哈大笑:
“真逊啊,老妖婆!”
这句话仿佛彻底激怒了伊姆,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大股海水陡然浮现在诺夏周围,沿着伤口倾泻灌入,瞬间充斥他的整个胸膛……
而后。
嘭!
心脏、肝肺、胃、肠、血管……尽皆爆裂开来,整个上半身瞬间变得破破烂烂看不出人形。
但诺夏却依旧在哈哈大笑,越笑越畅快,甚至隔着纷飞爆裂的心脏碎片,将向下竖起的大拇指,又继续往底下戳了戳……
伊姆仍旧翘腿高坐王座之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令人脊背生寒的诡异一幕。
她并不赶到意外,这一幕在刚才的激烈交锋中,已经屡屡出现过多次,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让这小子,硬生生从早上拖到了中午……
“本来我对你最感兴趣的,是这张脸。”
她语气平静,“但现在,我倒是对你的这具躯体,更为好奇。”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老老实实配合我,主动交代出你所有的秘密,这样等我消了火气,或许能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给你一个奉我为主陪侍身边的机会。”
“要么。”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不过也不必担心寂寞,明天之前,你的妻子、女儿……所有家人,亲近的朋友,都会去陪你的……”
“这也叫选择题?”
伊姆冷笑,懒得理会这死到临头还贫嘴的小鬼。
“说吧,选哪个?”
“唔……”
诺夏低头捏着下巴,仿佛在沉思踌躇。
但很快他就遗憾地耸耸肩:“好像哪个都不想选呢。”
“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嗯?
伊姆双眼微微眯起,不耐烦的杀意渐渐攀上心头,而就在这一刻,诺夏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枚红色胶囊,仰头吞入腹中。
这是在做什么?
伊姆惊疑不定之际,诺夏却抬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下次再见了,伊姆奶奶。”
……
嗡!
下一刹,眼前所有的一切,如同幻影泡沫,轰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恍惚模糊之间,高悬头顶的正午暖阳被乌云吞没,滚滚雷声聚来又散开,花之间、盘古城都在飞速远去,脚下的华贵红毯,不知何时变成了月夜垂照下的大海,红土大陆就在海平线外化为蜿蜒的虚影……
眼前视线再度恢复清晰时,诺夏已然是身处家中。
前方是杯盘狼藉的石桌,闷头灌酒的青雉,后方是随风微晃的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