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故作轻松的冲他笑了笑,我说,“爸,您放心吧,否极泰来,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只告诉他否极泰来,却没有告诉他为此要付出的代价。
三天后,我再次见到甄明城。他又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我爸始终都是淡淡的,并不多说话,倒是我妈,没骨气的跟他套着近乎。
他一个粗狂的大男人,年纪不过比我妈小几岁,却似乎很乐意接受我妈的盘问,我在一旁窘的不行,好几次想要打断我妈的话,可是她装作没有看见。
后来,我索性懒得理了,直接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待在后花园发呆。
那段时间,我表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心底那颗仇恨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甄明城出来的时候,照例在我头上抚摸了一把,“在想什么呢?”
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我看着他,他的脸上有道疤,经历了时光,愈发显得沧桑了。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淡淡的问道,关于他的过去,我从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
他望着我,眼神里透着锐利,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你终于对我这个人感兴趣了。”
这话一说出来,我不得不别过头转移了视线。
见我躲闪,他又笑了。
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呢,命不好。年轻的时候太轻狂被人下套儿进了局子,出来的时候都二十好几了,爹妈死了,姐姐失踪了,我一个孤家寡人就成了孤魂野鬼,后来走上了这条道儿,算是混生活吧!”
他说的很轻巧,仿佛经历的都是别人的故事。我没有做声,他又接着说道,“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在刀尖儿上嗜血的人很可怕?”
他定定的望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说,“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相信你本心从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甄明城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那样一个钢铁般的汉子,眼睛里竟然有了雾气。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我赶忙起身跟他道歉,我说,“甄先生,对不起,我就是胡乱说说而已。”
他长久的沉默,似乎在隐忍着心底所有的情绪,隔了好一会儿,他起身看着我,“秦桑,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却没有杀你吗?”
我摇了摇头,在那种情况下,他应该是破了自己的首例,他转过身不去看我,“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和你一样,也曾惊恐过。但生活告诉我,惊恐没有用。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够战胜恐惧和恶魔。”
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我说道,“我很喜欢你,你若是不喜欢我,我是绝对不会强求的。但是秦桑,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我都在这里,永远无条件帮你。”
我很震惊,我没想到他会对我说出这番话。
“甄先生,你对我的好,我承受不起。”
我还想要说更多的话,可是他没有给我机会,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浑身透着霸气,“你不用承受,只用接受就行了。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只要我甄明城活一日,我就要护你周全。”
他说完,似乎怕我难堪,而后迈开脚步就走了。
自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见过甄明城,我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生活还在继续,无论多么艰难,无论谁站在身后为我遮风挡雨,这条路,我还是要一个人走。
一个星期之后,我离开了甄明城的私人医院。
当我出现在雪姨面前的时候,她怀里抱着那只白净的波斯猫一脸的鄙夷,“秦桑,我这里庙小,恐怕供不起你这样的菩萨。”
之前的事儿我总是没办法,她对我有气。我现在主动找上门,不亚于热脸贴冷屁股,她要给我下马威是自然的。
见她伸手要去抓桌上的香烟,我赶紧狗腿子一般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她就那么斜睨着眼睛看着我。
“你可把方总给得罪苦了,他现在不举了,姨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她酸言酸语的说了不少,我不住的陪着小心,又贴靠在她身边给她捶肩,我说,“雪姨,您大人有大量,方总那事儿真是跟我无关,男人们之间争风吃醋,我也拦不住不是吗?不过您放心,我跟了您,一定会替您把损失都补回来的。”
我信誓旦旦,雪姨也不傻。她装腔作势的不过是要让我老实本分的替她赚钱,末了,她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一些,“方志军也不是个东西,我这里好几个姑娘都被他害惨了,他这次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樱桃那边咽不下这口气啊,我听说你还打了她?”
呵,她的消息可真是灵啊。
我赶紧解释,示弱的露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雪姨的眉头就拧起来了,“好了,别跟我哭丧着一张脸,樱桃跟了我五年了,你得罪了她,就是跟我过不去。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明天晚上我出面,你们把这结最好给解了,大家以后在圈子里做事儿,相互有个照应,别他妈又给老娘惹朝什么幺蛾子!”
我不屑于与樱桃这样的女人为伍,可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就没有选择。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出个名堂,我必须要学会忍。
所以,即便见到她是一场浩劫,我还是乖乖的答应了雪姨,我腆着一张脸谄媚的笑,“谢谢雪姨操劳,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以后我会像樱桃一样,立志成为您手里的王牌。”
可是,要成为那张王牌,就必须披荆斩棘忍辱负重,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的艰难,但那一刻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我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秦桑,你一定会站起来的,现在,请你先深深地埋下去。
但见到樱桃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条路往前走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