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四十年过去了,当年的人,还有许多人存在着,但他们却都在潜藏着,观望着。
看着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外来者乡巴佬和他的使团,带着这个神秘的“今夜白”到处探索。
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遇到他们,就会遇到不幸,我不允许你和他有丝毫的接触。”
他的家族,已经感受过了一次痛苦,已经不想再感受下一次的痛苦了。
说完了这一切,腓特烈本以为自己会阻止露易丝继续接近那名少年,但其实并没有。
在腓特烈说完之后的第三个小时,露易丝已经和自己的小姐妹,出现在了使团下榻的公馆。
露易丝并不是不相信腓特烈的话,但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人。
即便她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和神迹,但她却从未见过。
相反,父亲的故事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更加难以按捺,在确定腓特烈忙于政务没时间再来抓她之后,她和自己的小姐妹离开了宫殿。
悄悄潜入了使团下榻的公馆之中,她就听到了一阵音乐声。
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乐器的声音,像是小提琴,却又有着独特无比的音色。
在听到那音乐的瞬间,露易丝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
像是有什么被狠狠地注入了身体里,让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浸泡在巨大的幸福感中。
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这样的音乐!
她顺着音乐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少年坐在二楼的窗户上,他的双脚垂在窗外,略有些慵懒地拉着一个神秘的乐器,半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圣光,他微微扬起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还是在思念着什么,他手中的曲子,如此的幸福,他的面上带着笑容,但他的眼睛深处却忧郁哀伤。
爱为何让人如此神魂颠倒、刻骨铭心?因为爱总是会让人悲伤。
那一瞬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这个影子映入露易丝的心中,只是见到的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少年,她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四十年前的那么多人,可以为一个女子疯狂。
这曲子,一定是那首拥有魔力的曲子。
“露易丝,我完了,我完了,我要爱上他了……天哪。”
旁边,她的女伴还在喋喋不休,露易丝却恨不得掐死她。
请不要说话,让我听完这首曲子!
那边,谷小白坐在窗台上,拉完了手中的曲子,停下了手。
这个时候,距离谷小白的演出没有多久了,但是这首曲子,他还没有完全完成。
只能抓紧时间,在穿越的过程中多排练了。
这段曲子,脱胎于波罗的海沿岸粼粼的波光,把对小蛾子所有美好的思念,都融入了其中。
他真的很想在舞台上,把这首曲子完整地呈现出来。
但无论如何,他都感觉还少点什么,一把琴,似乎还不够。
“等等,老司机说有个谁要加入我们的乐团来着。”谷小白开始思索这曲子,变成二重奏的可能性。
谷小白思索了片刻,一转头,就看到两个少女正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他。
谷小白对这种被人偷看的感觉已经非常熟悉了,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一撑,轻盈地翻身回到了房间里。
“啊,算了!明天再想!还有时间!先去外面找找灵感好了!”
对谷小白来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穿越的平凡下午。
在波罗的海沿岸的柯尼斯堡,他喝了两杯说不上好喝的茶,吃了一些很有特色的糕点,没有人来追杀彼得,也没有人来追杀他。
简单惬意的下午。
唯一让人不开心的,是还没有小蛾子的踪迹。
至于其他的,他下意识地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
毕竟在未来,他每到一个地方,也都会引来这种程度的围观,甚至比这种程度还高一些。
没有什么不同。
但这却是三百年前,三百年前信息传播速度和方式,和后世完全不同。
同样的感官冲击,带来的体验也完全不同。
柯尼斯堡的宫殿里,他已经被普鲁士国王如临大敌地当做了一个可能祸乱欧洲的蓝颜祸水。
而他出现的消息,也已经长了腿一般,骑上了快马,乘上了帆船,搭上了信鸽,飞向了欧洲的每个角落。
四十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寿命长点的人,此时还在世。
说短也不短,已经足以让当年的年轻人成长成权倾天下的大臣将军,或者继承王位成为君王了。
往昔的一切,经过了四十年的沉淀,已经沉淀出了不同的回忆。
而谷小白的这场欧洲之旅,恐怕会面临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遭遇。
但少年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彼得,我出去找灵感了,你要出去吗?”少年回去换了一身衣服,背上了自己的二胡,用一块布随随便便蒙住了脸,然后从后墙翻了出去。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依然围在他们下榻公馆外面的那些男男女女们,得意地笑了:“嘿!”
就像是许久之前那个上午,他从消防通道躲开了对他围追堵截的小姐姐们,成功突围到食堂似的。
然后他一转头,就看到身后,刚才偷听他演奏音乐的两个少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嘘!”少年伸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扬了扬眉毛。
两个少女连忙拼命点头。
少年转身想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问道:“啊对了,请问,柯尼斯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柯尼斯堡的音乐家们,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为自己的新曲子采风,寻找本地的音乐家们咨询小蛾子的消息,少年在穿越之后的日子,也依然很充实。
……
舞台上,谷小白的第二个乐章《追寻》已经开始。
在他和埃斯科巴的身后,十多个人组成的弦乐组,已经各就各位。
不过,后面这些人,觉得自己也就是个氛围组。
负责来当背景和搞笑的。
第一乐章开场,就来了一个真正的高潮。
这个乐章叫做《离别》,但却不是普通的离别。
而是一场横跨2700年的离别。
刚开场就有如此炽烈的感情,让人无法呼吸。
而又如此的绵延不绝,让人恋恋不舍。
只是那浓重的东方特色,让人对“北大西洋狂想曲”这个名字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从第二个乐章开始,大家终于理解了这个名字的意义。
谷小白的弦乐之中,各种波罗的海沿岸的音乐元素,纯粹又复古,就算是本地的音乐家们,在这个被世界文化冲击到七零八落的现代,都抓不到如此精髓的音乐了。
听着谷小白的琴声,仿若在波罗的海一路穿行,一副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第1884章 又到了历史学家们掉下巴的时候了
单纯从音乐受众方面来说,谷小白的粉丝数量众多,成分也非常复杂。
因为他本身做的音乐就非常杂,似乎只要是音乐,他都愿意去做,去尝试;
在他的眼中,音乐似乎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的音乐里,有《歌·舞·诗》这种将中国古典音乐和现代的音乐结合到巅峰,堪称音乐活化石复生的存在;有《凌波仙》、《霓裳羽衣曲》这种完全的中国古曲复原;有《筝鸣剑闪洛阳城》这种突破了现有乐器和演奏方式,甚至听起来就很痛的曲子;有《乘风破浪三部曲》这种可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存在;也有在它的基础上,进行的《巴达卡》的电影配乐;甚至还有在电音节上的压轴电音《破界》、《宁静》等;也有《哼,我生气了》、《喵很酷》之类的老少咸宜,甚至连幼儿园小孩都会学的歌曲。
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孩子,可能都喜欢他的音乐。
走在大马路上,能听到路边遛弯的退休大爷,在放他的《盛世太平》;送快递的小伙儿,在哼唱他的《冠军序曲》;开着后备箱动次大次的小伙子放着他的《破界》;幼儿园回来的孩子,在唱着《喵很酷》跳猫爪舞;大学的课堂上,教授在分析他的《著》和当时文化的关系……而在音乐学院里,也有无数人在演奏和学习他的曲子。
可以说,从专业人士到工地大叔,几乎每一个阶层的人,都能在谷小白的音乐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而音乐的审美,往往是和经济条件和学历正相关的,在谷小白的兴趣转向器乐之后,一批中产以上,固守自己格调,本来对谷小白还有点排斥心理的群体,也加入了谷小白的粉丝群体。
可即便是涉猎如此广泛,一直以来,谷小白音乐的文化的内核,还是中国的古典音乐,纯粹的,宛若从历史之中走出来的那种古典音乐;即便是谷小白的音乐中,用到了许多的西方乐器、其他国家的民族乐器、甚至其他国家的调式和其他的音乐元素,但用在谷小白的音乐里,都被套上了一层谷小白的色彩,和其他人的曲子里,色彩完全不同。
一听,就是谷小白的音乐。
之前的这第一乐章《别离》也是如此,尽管是一首二胡和小提琴的二重奏,不知道是音乐本身的原因,还是谷小白的二胡实在是太出彩,依然是浓浓的中式古典风格。
但在进入第二乐章《追寻》之后,乐曲的风格,就开始向西方的古典音乐所转移。
而这次《冰原的君王》的巡演,因为本身确定的时间仓促,出行成本很高,甚至连演出节目都不确定,基本上就是一个“盲盒音乐会”,所以来的群体其实大多都是收入较高,阶层较高,抗风险能力比较强的群体。
他们本身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古典音乐有一定的审美,虽然他们不见得会像专业人士一样敏锐,却能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
这种脉络清晰,而且缓慢的变迁,让人着迷。
第二乐章《追寻》刚一开场,只有二胡响起。
这里还是典型的中式的二胡演奏技法,谷小白手中二胡的音色,被刻意控制成了干瘪、寡淡的音色。
宛若一个孤独的行者,行走在荒凉而死寂的大地上。
孤独的旋律,在依然暗淡的现场响起,然后,这音色,慢慢变得饱满、立体、丰富。
整体的感觉,也从荒凉变成了苍凉、从死寂变成了孤寂。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慢慢从淡淡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他从一个淡淡的轮廓,慢慢丰满了起来,体型、衣着、步态、长相……
只是一段旋律,一种音色的改变,似乎就有一个人的形象,跃然而出!
他风尘仆仆,孤独而来,不知道来自何处,也不知道去向何方。
他的步伐坚定而疲惫,他的眼睛里遍布血丝,却依然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