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确实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长久不得宠且再无面圣可能的妃嫔, 会迁去皇家别院,不过那都是在宫里妃嫔太多,为减少宫中事务的情况下才会这般, 通常情况下,就算再不得宠, 大多也都能在宫中养老。
说是养老,其实就是幽居深宫, 了此残生。
现在宫里, 加上温窈, 也就锦嫔、江婕妤、苏贵人、常贵人, 五个人。若按规矩来,远远到不了要把人迁去别院的程度。
但若让人继续留在宫里, 温窈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明明很介意,非要留在宫里, 那不是矫情是什么?
她咬着嘴巴,坐在那儿想了会儿, 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她妖妃的名头传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本就介意,何必还要口是心非委屈自己。
锦嫔江婕妤她们, 就算留在宫里, 依容翦的性子, 她们也见不到他人,也是幽居深宫的结局, 倒不如迁去别院, 也能过几天舒心日子, 等过段时间,她找个机会,看能不能给她们寻到别的出路,大好的年纪,不管是幽居深宫,还是皇家别院,都太可惜了。
认真想了一会儿,温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皇上交给谁去办了?”
小春子心里其实是开心的,但因着这事太突然了,再加上史无前例,便有些不敢相信,还有点忐忑,生怕惊喜会变成惊吓,便有些紧张,这会儿听主子这么说,他终于平静了些。
“回主子,”小春子笑着应道:“皇上说主子身子刚好,不宜操劳,便都交由安总管去办了。”
温窈点了点头,又对小东子道:“你师父可是要忙了,你还是去他跟前看看有什么差遣,我这边没事了,去罢。”
小东子也看出她有些累了,便行礼告退。
小东子一走,温窈又问小春子:“皇上下旨,锦嫔她们,没说什么?”
这可不是小事,就算苏贵人常贵人不说什么,锦嫔会答应?她不会闹?
小春子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就是江婕妤好像有些不……”
温窈:“嗯?”
“江婕妤有些不高兴,”小春子小心翼翼道:“还骂、骂了主子。”
温窈:“……”
连小春子都知道了,容翦肯定也知道啊!
江清泉那么聪明一人,怎么这么想不开,这个时候骂她?不是找死吗?
“江婕妤现在人呢?”温窈道:“皇上可动怒了?”
小春子摇头:“那倒没有,江婕妤是被押回宫里的,现在已经回明月阁了。”
听小春子这么说,温窈才松了口气。
真要因此就降罪某个妃嫔,她怕是更摘不掉妖妃的名头了。
她静静想了会儿,从暖塌上下来:“我去趟明月阁罢。”
江清泉那个性子,再闹下去,容翦脾气上来,说不定真会治她的罪。
“主子!”南巧马上拦住她:“主子还是别去的好。”
小春子也道:“主子身子刚好,现在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眼里不容人呢。”
温窈哭笑不得:“现在这种情况,跟我眼里不容人,有区别么?”
皇上要散六宫,只留她一个,不管是不是她的主意,反正最后肯定是她不容人的结局。
南巧低声道:“江婕妤性子烈,倒也不是怕旁人说什么,皇上下了旨,那是圣谕,”就是主子现在过去,奴婢怕江婕妤伤了主子。
温窈想了想,她现在去,以江清泉的性子,说不定会认为她是在炫耀。
算了。
这些事就交给容翦去处理好了。
反正她怎么处理都不会落好,不插手最省心。
见主子不打算去了,南巧这才放心。
温窈又坐着想了会儿,实在累,便睡了。
她睡着后,南巧等人退出去,一出去,南巧就吩咐小春子,让他多去打听一下前朝对这事的反应。
温窈睡着了,没顾上想,南巧心思那么细腻,自然不可能疏忽。
前朝果真如她担心的一般,皇上散六宫的旨意一下,朝堂就炸开了锅。
指责皇上的,指责她的……数不胜数。
不尊礼法、有违祖制、枉顾江山社稷……
这些声音在第二天早朝,达到了顶峰。
温窈自己倒是无所谓的,那些骂她‘善妒’‘不贤’‘无嗣’……还有什么外族女,这些,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可容翦特别生气。
但到底为着温窈日后的威信着想,一直压着火,没有重责这些出言不逊的朝臣。
这般僵持下,回宫后的第一个早朝,便从清晨一直上到了中午。
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臣,都饿得站不住了,还在那儿谏言,说什么江山社稷为重,请陛下三思。
打又不能打,骂了也没用,动不动就是那迂腐至极之乎者也的一套,容翦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直接甩袖子走人。
直到到了昭阳宫,调整了一路的容翦,脸色还是特别难看。
温窈等着容翦下朝吃早饭,一直等到了午饭时间。
一早就听宫人回来传信,说皇上今儿在朝上动了大怒,温窈倒是有心理准备,见容翦气冲冲的,许久没见过容翦动怒发火的温窈稍稍怔了一瞬,不过她也没问什么,先吩咐摆膳。
容翦快被气死了。
饭都吃不下。
温窈指了指他面前的老鸭汤:“我亲手煲的,皇上尝尝。”
容翦看了看手边的汤,又看了看温窈,明知道她在骗他,这分明是御厨煲的汤,不过还是端起来喝了。
等他喝完汤,脸色好看了些,温窈才道:“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
虽然是心疼他辛苦还被气成这样,但说出这话的温窈突然体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以往,容翦生气发火,不过是因为什么,她都很警惕,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但今天,就没了这种感觉。
甚至,心疼之余,她还能分出一点点精力去观察盛怒之下容翦。
一旦心里的顾虑没有了,她发现这个样子的容翦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气冲冲,怒不可遏的样子,还挺、挺霸气侧漏的,唔,还有点点性感是怎么回事?
眉心拧着,下颌绷得紧紧的,明明气得不行还不得忍着,克制又危险,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见过发怒的样子,但心态不同,感受也不一样。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他绷着一张脸,不高兴地吃饭的样子,温窈在心里笑出了声,怎么看着还有点可爱啊?
气得不行的容翦,听着她心里叽叽咕咕,也不来哄他,就在那儿盯着看,尤其是听她嘀咕什么,以前他生气的时候都可紧张可害怕可小心翼翼了,他就更不高兴了,原本是因着那些个迂腐顽固的朝臣,现在听她这心理活动,怒气又升了几分,还有几分不满和委屈。
他不吭声,就沉着脸吃饭,吃着吃着,又听她嘀咕什么,盛怒之下的他也没多可怕,他就更气了。
哪里可怕了?
怎么他就可怕了?
以前他也不可怕!
直到听到她又嘀咕什么霸气侧漏,性感,可爱……那满心的不满和委屈,登时就散了个干净。
和不满一起散的还有怒火。
他压住要上扬的嘴角,偏头,直勾勾盯着她,故意冷着脸问:“看什么?”
温窈盯着他凶巴巴的一张脸,强忍着笑,道:“没看什么。”
容翦:“可你分明就是在看我!”
“哦,”温窈冲他笑笑:“看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明儿好吩咐御厨。”
容翦有点不满意这个回答:“我在生气。”
温窈喝汤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嗯,我知道。”
容翦:“……”
温窈眨了眨眼,又道:“老鸭汤好喝么?”
容翦把勺子一放,眉心又拧紧了些:“我生气了,你都不哄我吗?”
正在一旁伺候的饿南巧和竹星面面相觑,两人对视片刻,又看了看皇上和主子,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温窈盯着他看了又看:“我哄了啊,刚刚不是让你别生气,不值当么?”
那也叫哄啊?
容翦更不高兴了。
他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他都气成那样了,她就说一句别气了,不值当?
越想,容翦越不满意。
瞧他脸色又难看得不得了,温窈有点奇怪,她想了想道:“那些朝臣,不是一直如此么,总是搬出一些大道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天为这些气,那多不值,还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尝一下这个,土豆条,我炸的。”
容翦看了看她,一脸不满地把夹到碗里的土豆条吃了,吃完,他把筷子一放,闷声道:“阿峦,我要开始生气了。”
温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他:“啊?”
容翦黑着脸看着她:“我要开始生气了。”
温窈:“………………”
她把筷子放下,一脸好奇:“你又气什么啊?谁又惹你生气了?”
容翦:“你。”
温窈:“???”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也没说什么话,但抬眼就看到容翦正生气地盯着自己,眼神还有点诡异的委屈,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臣妾哪里惹你生气了?”
没道理啊,无理取闹?
容翦:“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哄我?”
温窈很是哭笑不得:“我哄了!”
容翦:“你在敷衍我,根本就没有用心哄,我都气成那样了,你就敷衍一句,一点儿都不用心!”
温窈:“……”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本着哄小孩的心理,妥协道:“那皇上想让臣妾怎么哄?”
容翦哼了一声:“怎么哄,还要朕教你,是你哄朕,还是朕自己哄自己?”
温窈抬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体温。
体温正常,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容翦拿开她的手:“朕没有生病。”
温窈:“……别闹了,快吃饭。”
容翦没动,脸色也依然臭得不行。
温窈喝了两口汤,看容翦还是那个样子,她只得又把勺子放下了。
明明是朝臣惹了他生气,为什么最后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讲理!
想到这里,温窈脑子突然闪过一句话‘爱情本来就不讲道理’。
她稍稍怔了一下,又盯着容翦快气死的脸看了看,犹豫片刻,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别生气了。”
容翦继续绷着脸,把胳膊挪开,并哼了一声。
从他冷哼的语气里,温窈察觉到他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便再接再厉,又戳了戳:“别生气了,快吃饭罢,我等了你一上午,快饿死了。”
明知道她又在撒谎,容翦还是有点心软了,他看了看她:“知道错了吗?”
温窈:“……”她哪错了!
但转念,她还是点头附和:“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见容翦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温窈心想,这又要闹什么啊,但嘴上还是体贴地问道:“还有什么?”
容翦:“知道错了,不认错吗?”
温窈脾气上来了。
还没完了!
她瞪着他:“皇上想让臣妾怎么认错?”
容翦抬了抬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温窈:“……”
温窈:“………………………………”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眉心缓缓拧起——好幼稚啊!
她抬手捏着容翦的脸扯了扯——看看是不是假的,带了面具!
见他还是不动,只直勾勾盯着自己,大有,她不亲,他就要一直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温窈先是有些无语,但看着看着,突然又有点想笑。
她倾身,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别生气了。”
容翦嘴角飞快地牵了下。
清清楚楚看到他想笑又故意板着脸的温窈:“……”人设都崩成渣了!
容翦挑了挑眉:“还有点生气。”
温窈:“……”
她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不气了罢?”
原本,容翦只是想告诉她,她刚刚敷衍他了,但被亲了两人,他突然就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
“还有点生气。”他继续睁着眼说瞎话。
温窈:“……”还装!
听着她在心里咬牙,容翦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板着个脸。
温窈想了想,这次直接亲在他嘴巴上,用气声问他:“消气了吗?”
容翦神色微动,在她要退开的时候,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温窈:“——!”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昨天是回宫第一天,不管前朝后宫,都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容翦忙,温窈也忙。
虽然容翦说了,让她好好歇着,不用管,他都会处理,温窈睡了一觉起来后,还是想让人把宫务都搬了过来,一一处理——前朝后宫这么多事,都交给容翦一个,也太累了。
两人一忙起来,就昏天暗地的,后宫的宫务还好,前朝牵扯甚广,御书房里一议起事来,就是一个时辰打底,容翦连吃饭都顾不上。
午膳两人是错过了的,晚膳都是温窈亲自带去御书房,陪他吃,才强制让他休息了一会儿。
不过温窈等到都等睡着了,容翦都还没回去休息。
第二一早醒来,容翦又已经去上早朝了。
若不是温窈一咬牙去了趟御书房,昨天两人就见不上面了。
可能是因为在宫外那几天天天黏在一起,回宫后突然的忙碌,让同在宫里的两人面都见不上,就有点想得慌,也可能是容翦被她主动亲了几下,有点情动,这一吻,便有点激、烈。
温窈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来着,但亲着亲着,就彻底投入进去。
等嘴巴都亲麻了,喘着气结束的时候,温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坐到容翦腿上的。
她缓了一会儿,轻轻动了下,示意容翦松开箍着自己腰的手。
容翦没松手,不仅没松,还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
温窈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在学丸子吗?”
容翦追着她又亲了下:“丸子哪能跟朕比!”
温窈推开他的脸:“别闹了。”
容翦闷闷嗯了一声。
温窈低头看了他一眼:“还为早朝的事生气呢?”
容翦又嗯了一声。
温窈搓了搓他的脸:“别气了。”
容翦脑袋埋在她怀里,又嗯了一声。
温窈:“?”
嗯嗯嗯?
耍她玩呢?
容翦笑出声,因为没抬头,嗓音听上去依然闷闷的,但语气轻快不少:“不生气了,我已经想到办法治他们了。”
温窈托着他的脸,看着他:“什么办法?”
还有办法对付这帮老顽固?
那她倒是很感兴趣。
听她问,容翦本想说的,但想了想,又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温窈以为是有什么需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打配合,便没再追问,不过对容翦的法子更加好奇了。
“行罢,”她道:“吃饭了,再不吃,等会又该凉了。”
吃过饭,容翦只坐了片刻,就要回御书房继续处理朝政,被温窈强压着歇了半个时辰午觉。
容翦午觉起来后,便走了,温窈也没闲着,大大小小的宫务加起来,也够费心神的。
之前,容翦让她执掌六宫事宜,她心态比较佛,也是本着嫔妃的职责去做,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想多帮容翦分担点,前朝已经够他忙的了,尽量不让后宫的事再让他分心。
这一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五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这天,温窈在裁定宫中第二批夏装更换,竹星一脸兴奋地跑进来:“主子主子……”
温窈看着各宫送上来的名册,正在想一件事,听到竹星的声音,瞪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秋文被调走后,昭阳宫也没添人,一些事,温窈便交给竹星,让她学着去做。
虽然和刚入宫时相比,竹星已经成长了许多,但做事上到底是不如南巧细心稳妥。
被主子这么一说,竹星马上敛了兴奋,规规矩矩站好,但眼神还是透着幸灾乐祸。
“怎么了?”温窈看她一眼,笑了笑,问道。
竹星凑过来,压低了嗓音,兴奋道:“孟尚书、许大人、周大人还有林大人,今儿都没来上早朝。”
这几个人都是反对容翦散六宫反对的最激烈的那几个。
嗅出其中的不对劲,温窈抬眼:“怎么回事?”
竹星乐得不行:“说是,被家里夫人抓花了脸,不好意思上朝。”
温窈更觉不对劲了。
一个人两个人就算了,可能是巧合,但一块都被抓花了脸就很不对劲了。
她放下手里的宫册,盯着竹星:“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
竹星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嘀咕。
温窈:“……”
她缓缓睁大了眼,听竹星说话,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了。
竹星却是开心地不行,一直捂着嘴笑。
温窈缓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情不自禁道:“这也太缺德了罢!”
竹星一把捂住她的嘴:“主子慎言!”
怎么能说皇上缺德呢!
而且皇上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主子啊!
温窈拍开她的手,盯着她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
竹星点头:“当然是真的,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了,估计过不久,整个京城都该传遍了……”
温窈怔了会儿。
容翦真是……
怪不得之前问他,他不说呢。
给朝中大臣赐美人搅的人家家宅不宁,这是一个皇帝会做的事?
最绝的是,这几人,分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惧内。
容翦可真是会搞事!
“主子?主子……”
见主子一直愣在那儿,也不说话,竹星喊了她几声:“主子你不高兴么?现在朝中,没人敢反对皇上散六宫了呢!”
温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半天,最后道:“嗯,知道了。”
算了,容翦都这么做了,她说什么也没用了。
而且对付朝中的那些老顽固,确实不能按常理出牌,让他们自己尝一尝后宅不宁的苦头,切身体会一一下,才能转变那些植根骨子里的迂腐观念。
至于遭受无妄之灾的众位夫人还有送进他们府上的美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等过几日,她请那几位夫人进宫喝喝茶,排解一下好了。
到了第二日,温窈又听竹星跑回来嘀嘀咕咕,说皇上在早朝上斥责了那几位大人,说他们内宅都管不好,还怎么为君分忧,让他们闭门思过了。
这一下,朝中那点零星的反对声,便也听不见了。
这件事了,前朝总算安生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忙,但到底不再那么让人烦躁。
又要忙着六宫事宜,又要安置众人在别院的一切,还要抽时间请那几位被牵连的夫人进宫喝茶说话,还要去皇家庄园看新收获的土豆,安排下一季的栽种,温窈也是一刻不得闲。
在竹星眼里,主子甚至比皇上还要忙。
皇上就只在议政殿和御书房忙,主子可是前前后后,大事小事,忙得不可开交。
她瞧着都心疼得不行。
两人忙成这样,虽然每晚都是睡在昭阳宫,但有时候两人两天也见不上一面。
容翦回来的时候,温窈已经睡了,容翦早上去上朝了,温窈还没醒,旁的不说,就是交谈,都是刚刚好时机恰当,趁着吃饭的时候说几句。
这日,容翦又是到了亥时末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温窈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本账本。
容翦把账本从她手里拿出来,抱着她,把她放到榻上躺好。
温窈醒了,迷迷糊糊看着他:“回来了?怎么又这么晚?”
容翦亲了她一下,在她身边躺下:“户部临时有点事要处理,明日就不会这么晚了,睡罢。”
温窈本想也回吻一下的,但她实在太累了,也困得很,听他说完,连应声都没应声,便一歪头,又睡了。
容翦看她这样,又好笑,又心疼,他捏了捏她的脸,小声嘀咕:“怎么比朕还忙?”
捏了会儿,他又道:“怎么瞧着瘦了呢?”
温窈睡得人事不省,连动都没动一下,最后是容翦搂着她的时候,把她热毛了,这才烦躁地嘟囔了一声:“热!别抱我!”
现在已经是盛夏,虽然夜里比白日清凉不少,但到底是夏季,他本就体热,搂着她睡自然不舒服。
容翦看了她半晌,最后委委屈屈地往边上挪了挪,免得吵得她睡不着。
因着第二日不上朝,忙了这么久,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容翦便没急着睡,他偏头盯着她熟睡的侧脸看了看。
有点心痒痒,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第二日一早,温窈睁开眼的时候,容翦正坐在床头看书。
她稍稍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把头埋回去,过了片刻,再抬头。
还在?
容翦被她逗笑:“你没看错,今儿不上朝。”
温窈趴回去,一脸睡不醒的表情哦了一声。
“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容翦放下书,捏了捏她耳垂:“不是让你看着处理的么?”
温窈呜呜噜噜嗯了一声:“事情多,也不是累,就是繁琐……没什么……”
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容翦这段时间被朝政缠得脱不开身,只知道她没日也忙,还不知道,她都把自己累成了这个样子。
“再睡会儿,”他道:“今儿歇歇,宫务能有多要紧,怎么一点儿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
温窈今儿还宣了几位夫人进宫,哪有功夫睡懒觉。
她爬起来:“不睡了,今儿还好多事呢。”
容翦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强撑,把她按回去:“什么事?我帮你处理,你睡就是。”
温窈笑了:“你帮不了……”
容翦挑眉:“我怎么帮不了?”
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温窈又笑了一会儿,彻底把自己笑醒了。
她撑着身子,爬起来了点,好笑道:“我今儿宣了文远侯夫人、宣阳侯夫人还有李将军夫人进宫吃茶,皇上想去?”
容翦:“……”
看他的表情,温窈更觉得好笑:“只怕皇上去了,侯夫人和将军夫人,茶都不敢吃了呢。”
容翦:“………………”
温窈笑得更厉害了。
夏日的衣物本就以清爽凉快为主,温窈本就怕热,睡觉的睡衣自然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睡了一觉,也没来得及收拾,本就没几片布的睡衣便有些松垮,这会儿又笑成这样,长发披散下来,看得容翦眼神都变了。
温窈还尤未可知,不住挑衅:“皇上要去么?皇上要去的话,那臣妾今儿可算是能好好歇歇了,我跟你说,侯夫人和将军夫人都……”
她话没说完,容翦就扑过来把她压在了身下。
温窈下意识要躲,根本躲不开,不仅躲不开,还被容翦压着亲得连气都喘不匀了。
两人忙了这么长时间,别说亲热,早上睁开眼能看到彼此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奢求,难得今儿休沐不上朝,又是大早上的,温窈有些情动。
当然,容翦反应比她还大。
她都感觉到了。
她睁开眼,气息不稳地看着容翦,虽没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容翦盯着她看了会儿。
眼神很是深邃,但却和温窈记忆中不太一样,似乎带着点挣扎……?
温窈有点不解,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容翦却直接起了身,还把她拉起来:“饿不饿?起来吃饭,不是上午还要和几位夫人吃茶?”
被拉起来,一脸茫然的温窈:“……”怎么回事?
她愣了好一会儿,再抬头看过去时,容翦已经在那儿穿衣服了。
温窈:“???”
她视线从容翦如常的脸上缓缓下移。
她明明都感觉到了!
容翦这是在做什么?
尤其容翦在这方面都热衷地让她头皮发麻,突然这样,温窈着实有点搞不清状况。
她愣愣坐在那儿,茫然极了。
容翦穿好衣服,转身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见温窈还坐在那儿不动,问她:“是不是还困,要不你再睡会儿,过会儿我再喊你?”
温窈想了想,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容翦或许是心疼她这段时间太累了,今儿也那么多事要忙?
她嗯了一声:“没,这就起。”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温窈这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就连跟几位夫人喝茶,她都有些不在状态。
当天晚上,容翦早早就回了昭阳宫就寝。
但两人还是只亲了亲,便没再有别的举动。
温窈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这段时间太累。
但之后的几日,明明都不再那么忙了,容翦还是只亲了亲她。
认真算起来,之前在宫外的时候,两人虽然天天黏在一起,但不是他生病,就是她身子不适,并没有什么剧烈行为,回宫后更是忙得天天看不到人,能一起吃顿饭都算好的了,逮着时间,就想多休息会儿,其他的行为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的。
认真算起来,打从她离宫那日起,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一次都没有!
黑暗中,温窈睁开眼,咬着唇盯着里侧的床帐。
不对劲!
这也太不对劲了!
她又没有拒绝他!
不不不,不对。
温窈眉头都拧了起来。
不是拒不拒绝,是他好像压根就没这个想法。
这就很不对劲啊!
她盯着墙,左思右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最后她干脆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直勾勾盯着已经睡着,还睡得一脸安稳的容翦。
她眉心拧得死紧,盯着容翦的眼神也格外不善。
发个烧,就烧出问题,不行了?
一直装睡,听她叽叽咕咕的容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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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翦:媳妇终于意识到了(*^▽^*)
小猫猫指指点点:你xx!
看透一切的红鲤鱼:呸,狗男人又憋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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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早,字数又多(勉强算个三更),夸夸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