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沈明云又差点流产一事, 李明纯脸色有点微妙。
而这事的过错却不在沈明云,而是在他。
他答应过沈明云过完年后处理掉后院的一众女人,但这年还没过完, 后院的一堆人还留在府上。
本以为他们会安分守己在后院待着, 可谁知道一个个都不安分。
再来便是沈明云对这些女人和公子也没有半点防备之心, 在安胎期间说李明纯没有时间陪他,突然同情起后院的一干人士,无聊之际便招他们到院里一块喝茶聊天。
可这些人都是带着目的进四皇子府的, 沈明云好意终将还是被错付。
这些人有别的心思,进了四皇子府的当然是想得到主人的恩宠,对沈明云他们只剩下妒忌, 把他的好意当成恶意,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把沈明云恶整了一顿, 和他一块儿到外头赏雪,结果沈明云不慎摔了一跤,又差点流了产。
最后沈明云还是被系统救了一命, 但摔的这一跤有点重, 又请了太医。
沈明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还真的得看缘分, 公子同样需要十月怀胎,可现在才过去不到三个月。
四皇子得知真相后, 后院没名没份的一群人还是没被清出四皇子府, 而是全部将他们关了起来。只是, 她们应当再也不会再跟沈明云争宠了, 也没那个机会。
李明纯也知道这事包不住, 请过太医便有了记录, 但是当罗舒钰问起时, 他是真的颜面无存。
罗舒钰提的哪里是沈明云和他孩子的事,而是他糟糕的后院。
有了这一问,李明纯想跟李明瑾继续提北上和南下之事都不再妥当,便随意聊两句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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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的次数多了,罗舒钰对这套流程越来越熟悉,对遇到的人和事都能很自然接受了。
见着其他人更懂得对方的套路。
比如如今挺着个大肚子的大皇子妃。
罗舒钰一进门就见到宫女扶着她慢悠悠坐下,大皇子妃还不停揉她的肚子,显摆她怀孕一事。
几个皇子妃中也就只有她是怀孕的状态,连大皇子现在走路也是抬头挺胸,在天盛帝面前日日都挺直胸膛,至于四皇子府上怀孕的那个,他们并不在乎,一个良侍,即便生下来也不算嫡出,更主要的是,能不能顺利出生还有待“商榷”。
今日的卒位安排还是跟中秋节差不多,只不过四个多月过去,各人人生有所不同,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
四个月前风光无限太子妃现在脸上只剩下冷笑,而往日见谁都和和气气的大皇子妃一脸耀武扬威,仿佛明日便能替皇室诞生首位皇孙。
几位皇子妃的表现等同于他们丈夫在前朝的表现,以及在天盛帝那儿得到的宠爱。
罗舒钰和李明瑾已经不再是刚成婚的新婚小夫夫,两人的默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在什么场合该做出什么样的姿态早已心里有数。
今年的年夜饭比一年中任何一个皇室家宴都要丰盛。
在等于天盛帝到来时,罗舒钰和李明瑾讨论着待会会上什么菜肴。
宴席开始的时间还未到,天盛帝、太后、皇后均未入座。
无聊也是无聊,上回的中秋宴中,太子妃有意为难刚成婚的罗舒钰,最终以一个有趣的结尾收场,未达到她的目的,而今日她明显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个偌大的宫殿里就只有他们有七人和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如今,李明瑾被天盛帝提到面上,太子和大皇子还是会酸上他几句。
只是出言的不是太子妃,倒是变成了自信满满的大皇子。
大皇子:“三弟,可做好年后北上的准备,你在京中生活这么多年,还未出过京城吧。”
李明瑾正吃着罗舒钰给他剥好的橘子,他歪歪斜斜地倚在桌子旁,手撑着脸颊,漫不经心地将橘子核吐罗舒钰手心上。
“是没出过京城,大哥是想替我北上?”李明瑾向来不给人脸面,直言不讳。
大皇子被噎,心思直接被他说出来,他面色难看得很:“三弟说什么话,大哥还要在家里陪你大嫂待产,怎么可能北上,而且我抢你活干什么,战场上剑刀无眼,且北边的民风彪悍,想想都害怕。”
太子在一旁嗤笑:“大哥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装什么大尾巴狼,是没得到北上的机会很心痛吧。”
大皇子与太子最近针锋相对都不再顾忌对方的脸面了:“太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你自己没替你那大舅子得到北上的机会,就来讽刺我了。”
两人都是半斤八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太子又道:“难道你没推荐你那不学无术的大舅子?”
大皇子妃一听自家人被骂,便道:“太子殿下,我哥怎么得罪您了。”
太子妃也加入了战斗,手往桌上用力一拍:“大皇子出声骂我大哥在先,今日不给个解释咱们没完!”
两方捅了各自的马蜂窝,吵了起来。
李明瑾在桌下捏了捏罗舒钰的指尖,示意他不用管,两人就看热闹好了,这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四皇子故作左看右看,脸色着急,偶尔出声两句,但是句句都如蚊子般大小,同样不想管。
此时的吵架正是白热化,要不是大皇子妃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太子妃都想上前挠花她的脸。
太子:“什么没完,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大哥你现在就像个抢占他人财物的土匪!”
大皇子:“简直是个笑话,我们是土匪,你又是个什么!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抓到你的把柄!”
太子:“我能有什么把柄,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大皇子:“呵,怎么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别忘了十年前的传言。”
太子面色阴冷:“放你的狗屁!”
大皇子:“太子可要自重,今天家宴,你这满口粗言,简直有辱太子威严,还不如回家奶孩子!”
很显然大皇子占了上风,太子差点气得个倒仰。
罗舒钰暗中将大皇子提的“十年前的传言”记了下来,这里面有什么大文章吗?这应该是他上辈子又错过的信息。
在太子和大皇子起身上演全武行时,四皇子叫外头的侍卫进来把他们两人拉开了!
天盛帝正好在这个时候带着一众妃子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太子和大皇子迅速分开,各自理了理衣裳,正了正发冠,忙向天盛帝行礼。
罗舒钰和李明瑾看完戏也起身向天盛帝行礼。
年三十闹这么一出,还挺有趣的。
若是往年,天盛帝还会宴请大臣,但今年他身体并没那么健朗,便免去与大臣的宴会,改成了纯皇室家宴。
谁料太子和大皇子直接就来这么一出,这令天盛帝更为头疼了。
但他装聋作哑的本事早已练就得登峰造极,装作什么也没瞧见,语气还十分温和。
太子和大皇子早已成家立业,也不是一天两天才开始竞争,他实在管不了频繁的口角之争。
天盛帝落座之后,家宴正式开始。
太子和大皇子回到座位上时在天盛帝看不到的角度互瞪对方一眼。
在众人都落座后,礼完佛的太后也到了。
一晚上都很刺激。
先是太子和大皇子之间剑拔弩张,紧接着是皇后与林贵妃之间的十分微妙的互嘲。
天盛帝只喝酒吃菜,接受众皇子和妃子们的敬酒,偶尔跟太后说上几句话,再看看表演,完全无视了皇后与林贵妃之间的争斗,也许是他早就看腻味了,心里对她们的争斗只剩下厌烦。
比起天盛帝的无视和冷漠,罗舒钰和李明瑾却吃得还挺开心。
两人还讨论起每道菜里边都有什么调料。
聊得差不多了,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时间点向天盛帝敬酒,此时的天盛帝需要的只是“家人”的温柔,不需要虚伪的恭维。
对他俩,天盛帝感情还不一样。
李明瑾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孩子,敬完酒后又向天盛帝要厨子:“父皇,不如你把那个做四川酥肉的厨子赐我吧。”
父皇笑着拒绝他:“那不行,那道酥肉我也喜欢,而且他是我的御膳房的主厨,送你了我日后我上哪找,不划算。要不我让他定时给你做了送过去。”
李明瑾:“父皇小气了点,不就一个厨子,我用三个厨子跟你换呗。”
父皇:“你想得美,回头我让人给你找个好厨子,别天天光想着吃肉,上心点给我办事。”
李明瑾:“哦,办事多无趣。”
父皇被他一逗就笑了,这才像个孩子该对父亲说的话。
人上了年纪,就开始想要些不一样的情感了。
有太子和大皇子不好示范在前头,倒把李明瑾衬托得更有意思,天盛帝突然觉得可以多多拉近与老三的关系,多关心他一点,也就这个儿子不在乎他的皇位了。
太后虽不管事,但是她眼睛还是毒辣的,天盛帝是她生的,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立即招太子和太子妃上前再次跟天盛帝敬酒,把李明瑾和罗舒钰挤了下去。
李明瑾和罗舒钰并不在意。
看着他们上去献殷勤越觉得皇室争斗真的很有趣。
无论这两人现在斗得有多激烈,最终也是替他人做嫁衣。
还是有点在意他们提过的十年前的事。
年三十的宫宴还是很多节目,罗舒钰和李明瑾看得眼花缭乱。
总得来说,这个年三十过得还是顺利的,忽略一点点其他小事的话。
烟火是必备,罗舒钰和李明瑾看完烟火才从宫中出来。
今晚是年三十,京城不施行宵禁,路过主街时,罗舒钰和李明瑾两人感受到外边的热闹。
罗舒钰探了个头出去:“原来过年时,也不一定都在吃年夜饭。”
李明瑾说:“有些人家下午就开始吃年夜晚,晚上便可以跟家一块儿上街逛逛。”
罗舒钰:“真热闹,殿下,你看那儿还有杂耍摊。”
李明瑾:“想去看看的话我们也可以逛逛。”
罗舒钰漂亮的眼睛在发亮:“真的吗?”
李明瑾让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路旁,带着罗舒钰下了车。
两人什么都不缺,就随便走走看看。
主街道很热闹,河道两侧也热闹得不行,锣鼓喧天,人声沸鼎。
罗舒钰很好奇:“前边是什么?”
李明瑾替他解释,往年他也不爱在府上,便会出来,自然知道外边玩的花样儿:“每年这个时候画舫都会有表演,咱们也可以跟着过去瞧瞧。”
“殿下,我们别挤人群了,就在边上看看吧。”罗舒钰担心人多会出事。
如今万事都得谨慎,更何是人多之地,自然不可以掉以轻心,这都是罗舒钰从书中得出来的结论。
沈明云曾经就在参加完宫宴后和四皇子在外边浪,他十分兴奋的拉着四皇挤到人群中,谁料,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从宫中出来后就一直被尾随,若不是四皇子带的侍卫足够有能耐,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这两人怕是尸体都凉透了。
而且这不仅仅是一次,好几次,他都硬要带着四皇子钻人群,刺客都摸出规律了,只要是他俩一挤进人群就开始动手,都不带犹豫的。
有了这些教训,罗舒钰并不希望自己和李明瑾走上沈明云的老路,汲取别人的教训也是教训的一种。
两人花了些银钱选了间位置较高的酒楼,虽然有点远,看得不如现场清晰,但好歹还是看到了。
表演还是好看的,据说还有京城第一花魁梁仙儿的舞蹈表演。
每年这个时候,才会有很多民众聚集在此处,表演结束后,梁仙儿就会坐着画舫离开。
罗舒钰正吃着李明瑾喂的干果,河道上突然传来吵杂混乱的尖叫声。
李明瑾立即派人下去问明情况。
不一会儿,河道那头的动静小下去了,官兵来得及时,阻止了喧闹。
暗三打听完回来,一脸八卦欲。
李明瑾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暗三照实说:“是四皇子和沈良侍在下边遇到了点事,沈良侍好像流产了。”
罗舒钰嚼着果干的嘴巴都停了:“你再说一遍谁流产了?”
暗三这回描述得更详细一些:“是四皇子府上的沈良侍,他和四皇子往河道上挤,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人跟四皇子打了起来,打斗之际,沈良侍摔倒在地上,然后被抱去最近的医馆,我听里头的大夫说,这孩子保不住,流掉了。我还瞧见四皇子瞧瞧在角落里抹泪。”
这下可完了豁!
沈明云彻底把四皇子的第一个孩子给作没了,速度出奇的快。
宫宴前还跟四皇子提沈明云要府上躺两个月,结果这才几天就耐不住寂寞跑出去浪了。
李明瑾忍不住同情李明纯:“这四弟差一点就能当父亲了,之前有多期盼现在就有多失望。”
“殿下说的极是,沈良侍也太不懂事了,连父皇都觉得四皇子府上马上就要添丁了。”罗舒钰倒是有点庆幸李明瑾北上一事在此前定了下来。
李明瑾道:“真是令人惋惜。”
罗舒钰点头:“若是这孩子到这世上也是受罪,不如重新投胎。”
听了一耳朵八卦,两人也觉得下边的歌舞没了意思,便打道回府。
洗去一身寒气后,李明瑾和罗舒钰坐在温暖的榻上守岁。
罗舒钰磕着瓜子问李明瑾:“殿下,我今晚听到大皇子提过十年前关于太子的传言,你可知道是什么?”
李明瑾刚摆好棋盘,微微一愣:“十年前关于太子的传言?”
罗舒钰双眼满是求知欲:“嗯,我看他今晚变了脸色。”
李明瑾正经八百地说:“晚上给我弄我就说。”
罗舒钰耳根子一热:“殿下!”
李明瑾亲他一口,声音软了几分:“好吧,我说。这事儿还要从皇后未入宫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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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媳妇儿,你看我弄得深不深?
罗舒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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