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堂。
人还未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祖孙二人的争执。
“祖父,您不能逼着我回京。”
“什么叫我逼着你回京,是皇上下旨让你回京,轩儿,你不能抗旨不从啊!”张广白追在张逸轩的身后。
张逸轩气得回身:“祖父,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您暗中将那匕首给了翰林院的林大人,我区区一个礼部侍郎,能值得皇上下旨?”
被他挑明,张广白气得胡子一扬,眉飞色舞:“怎么不值得,你祖父我可是皇后和太子的救命恩人,咱们家对皇室可是恩重如山,自然,你自然值得!”
说完这话,连他自个儿都觉得心虚,皇上召见孙子回京,其实就是想问问关于东莱国的一些事宜。
张逸轩冷哼一声:“祖父,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打的什么主意,当初答应做这个礼部侍郎也是为了您,您别以为我担了这官职,就能想方设法让我进太医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太医院做御医。”
“你——”
眼瞧着祖孙二人就要闹得不可开交,苏凝适才走了进去,脸上带笑:“师父,师兄,你们在吵什么呢,是又有了什么疑难杂症吗?”
“哼!若真有了疑难杂症他也不配医治。”张广白三步并作两步坐在案后的椅子上。
苏凝忍着笑意,瞧着二人谁也不让谁,从中化解:“那是当然,我可是您最看重的弟子,有什么疑难杂症也都是我上,哪里轮到师兄出手。”
“马屁精!”白术站在一旁低低的说了一句。
苏凝扬起眉梢,她就拍马屁怎么滴?
“你今日怎么来了,我听祖父说你不是要修葺老屋,怎么会有这般闲情?”张逸轩坐在一旁,白术立刻给他倒了茶水。
苏凝将龙须糖从篮子里取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祖孙二人:“给师父和师兄买了最爱吃的龙须糖,尝尝!”
一见着这龙须糖,张广白气也消了,当下便要伸手去拿,却被另外一只手给捉住。
“干什么,你?”
“祖父,这龙须糖您不能吃。”
“凭啥不能吃,这是我徒弟给我买的。”张广白用另外一只手直接拿了一块儿放进嘴里,十分得意。
张逸轩瞪了一眼苏凝,而后将那碟子龙须糖给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您上次吃了多少龙须糖,结果弄得牙疼,难道您忘记了?”
“我乐意。”张广白吹胡子瞪眼,他如今就爱吃些甜食,还被孙子给管着,悄声对着苏凝道,“苏凝啊,你下次再买的时候,偷偷的给我……”
“我听见了,祖父!”张逸轩沉声道。
苏凝连忙笑道:“师父,咱们还是听师兄的吧,以后我给您带西瓜吃,这西瓜保准比龙须糖还要甜,而且夏天吃了还解暑。”
她的话音一落下,祖孙二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张逸轩,他从未想过她居然真的将这西瓜给种了出来,且还是在他们苍云国的土地上。
“你真的种出来了,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苏凝瞧着他比自己还激动,洋洋得意:“自然是要保密的,万一没成,我岂不是很丢脸。”
她更是怕有心人去田里偷瓜。
“算你还有一份心,能记得我们祖孙二人。”张逸轩坐回了原位,“说吧,什么时候把瓜送到府里来?”
瓜肯定是要送的,但是她还有另外一番打算。
“师父,这瓜得等到七月份才成熟。”苏凝十分热络的上前为张广白捏着肩膀,“师父,舒服吗?”
“嗯,舒服,看来你穴位也都掌握的不错。”张广白闭着眼睛享受着。
苏凝愈发谄媚:“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师父,到时候我老屋翻修好,您能和师兄来我家吗,算是对我的恭贺。”
“这个……”张广白略一沉吟,他倒是没问题,就怕自己这孙子不去。
张逸轩早就见惯了苏凝这副谄媚模样,上上一次她这般哄着祖父,貌似是从祖父那得了一本字帖;上一次是得了一支上好的湖笔,美其名曰是怕普通的笔浪费了那本字帖。
不是他夸大其词,再好的字贴,就她那一手字迹,早晚都得毁了。
如今又这般哄着他们去陈家村,只怕又有所求。
“说罢,让我们去你家,除了恭贺,还有什么?”张逸轩将茶盏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苏凝笑的见牙不见眼:“师兄不愧聪慧过人,我想请您去地里看看西瓜,然后想让师兄帮我们卖。”
噗——
张逸轩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白术显然被惊着了,好半晌才拿了帕子过去替他家公子擦拭衣裳。
天,他家公子何时这般失态过!
苏凝翻了个白眼,至于么,不过就是让他帮着卖个瓜,用的着这么激动?
张广白垂眸看着好戏,他才不管这孙子。
张逸轩夺过帕子自己擦拭着身上的残渍,眉头微蹙:“你想让我卖西瓜,你可知我是做药材生意的?”
“我知道啊,所以让师兄帮我卖,这西瓜咱们苍云国可没有,我一个妇人哪里知道怎么卖?”她其实是更怕有人会拿这西瓜来找他们麻烦,由张逸轩卖肯定不会有人来找茬。
张逸轩没想到苏凝居然还有这般头脑,将帕子丢给了白术,冷声道:“你去外面候着,不许让人进来。”
“公子,那若是有人来看诊呢?”
“……”张逸轩冷着一张脸,白术连忙退了出去,守在同济堂外面。
这若是换了从前,张逸轩是定然不会理会苏凝,可这两月相处下来,得知她是个聪慧狡黠的女子,因此不得不防着些。
“你想让我怎么卖?”
苏凝山前一步,朝着张逸轩行了一礼:“师兄觉得呢?”
她不敢擅自将这西瓜大摇大摆的拿到集市上去卖,如今两国的关系可是剑拔弩张,稍稍不注意便会被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她可不想因为卖个瓜就被抓起来,所以思前想后便想将此事交由张逸轩去处理。
毕竟这两个月的相处,她觉得这祖孙二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师父方才不是说师兄在朝为官么,那他帮着卖个瓜,一般人就算眼红也不敢动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