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卓伦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他看紧纤黛,眸子里带着请求与心痛,他恳求道:“小歌,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纤黛心头狠狠一抽。她要怎么做?她该怎么做?
解释?
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在床上,就在她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孙艺还在嗯嗯啊啊,他们分明就在做着那种恶心的事情,干柴烈火,情不自禁。呵呵,解释?要怎么解释?
他现在还穿着一条内裤,他胸口无数的口红印清晰可见,刺痛她的眼球。她要怎么听他解释?
她的腿,仿佛灌了铅,挪不动。
她的心,仿佛灌了铅,呼吸不畅。
她曾骄傲地对自己说,有一天,她如果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要同样爱她才行。要是那个男人敢让她难过,让她伤心,她一定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开。眼泪都绝对不会为他流一滴。
看电视里的偶像剧,看女主为了男主伤心难过,她在电视机外挥舞着拳头,气愤地说,傻瓜,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走啊,你离开啊!你有点出息啊!又不是离开他你就活不了。
可是,此时此刻,那个最没有出息的人,变成了她。
不是离开他活不了,而是会痛,好痛,痛得全身都要痉挛!
伍卓伦喉咙滑动了一下,他殷殷地看着纤黛,解释道:“小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这句话,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在纤黛心上,在她的心上,敲出一个血洞。血洞里,绽出一朵妖冶的血花,带着伤,带着痛,带着泪。
见证当场,还要如何听他解释?就算是自欺欺人,她也没有办法做到了。
纤黛咬牙,攥拳,用力地拉住门把,一扭,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冲击着她所有的感观。
是的,冰火两重天!
她用力地抬腿,往前跑去。
“小歌!”身后,伍卓伦的声音里,透着一点悲怆。
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她怎么会痛成这样?撕心裂肺。
纤黛泪如雨下,她疯狂地往前跑去,她甚至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梯上一阶一阶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跑下去。
满脑子,都是伍卓伦只着一条内裤的样子。
满脑子,都是孙艺嗯嗯啊啊的声音。
满脑子,都是伍卓伦身上带着唇印喊她的样子。
既然舍不得孙艺,为什么要招惹她?
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她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啊,是他坚定地选了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选了她以后,又要重投孙艺的怀抱?
男人都是这样,吃着锅里的,要看着碗里的?
电话不停地在兜里震动着。
纤黛用力地拂了一把脸,摸出电话来。
是二姐!
呜呜!
纤黛用力地咬住牙,她的心,好痛!
看到二姐的来电,她觉得自己越发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里,二姐的声音急切地传来:“小歌,你去了哪里?我在画布咖啡到处找不到你!”
“二姐,我没事,我现在很好!”纤黛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
又听到二姐问道:“小歌,那现在怎么样了?孙艺那个女人,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二姐,我决定成全他们了。”纤黛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她也听到自己的心脏,砰地一声,如同玻璃杯一般,碎裂开来。
痛!痛得撕心裂肺!
“怎么回事?”二姐敏锐地发现异样。
纤黛唇角扬起一抹苦笑,说道:“也许是造化弄人吧,我觉得他们更适合在一起,我退出!”
“凭什么?小歌,那个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纤黛心痛地仰起头。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路灯,星星点点。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此刻,天空已经彻底归于平静,仿佛那场暴雨,只是一场梦。
但是,她知道,暴雨,曾经来过!
握紧电话,纤黛平静地说道:“她没有和我说什么,是我觉得我和伍卓伦不合适。有点累,我不想再陪在他身边了。二姐,我想要祝福他们,希望他们幸福!”
“小歌,你在哪里?”二姐急切的声音在电话里响着。
纤黛心头一暖,随之也是一酸,她说道:“二姐啊,我出去散散心,你帮我照顾一下爸妈好不好?现在案子还在调查中。既然决定和伍卓伦分开了,以后,就不要再有交集,爸妈的事情,我不想再麻烦他……”
二姐打断纤黛的话:“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一切有我。你要去哪里我不问,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时候,保持手机畅通!”
“好。二姐,谢谢你。”纤黛握紧电话,随后挂断。
她仿佛听到二姐在电话里说,傻瓜,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一辈子的亲人。
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滚。
纤黛走在路上,偶有行人用诧异的眼神看她,她视而不见。
不知不觉,竟路过伍氏集团。
她的步子,又仿佛灌了铅一般,若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
她望着伍氏集团几个大字,脑海里,闪过曾经的点滴。
第一次见面,是帮妈妈送快餐。
第一眼见到伍卓伦,她就觉得他好帅气……
后来,屡次与伍卓伦相遇,她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
再后来,她在翻译部工作,伍卓伦常常给她打电话,隔着楼层的电话,让她觉得特别温馨……
她再转头,看向伍氏对面的爱琴海餐厅。
在这里,也有着很美好的回忆。
他儒雅、阳光、温柔、体贴、心细。
他体贴地准备她最爱吃的食物,他体贴地给她夹菜……
用力地甩了甩头,纤黛苦涩地笑起来。
她又食言了,她说,无论如何,她相信他!除非他亲口对她说,不再爱她。
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了啊!
已经看到他与孙艺做着那种事情,难道,还要为难他逼着他来对她说一句“我不爱你”?非要这样才肯死心吗?既为难别人,又卑微自己,何必?
他既然执起了另一只手,必然是决定放下她的手。她又何必尊严全无地非去要一个答案?
纤黛大步往前走去!
伍卓伦穿好衣服追出去时,早已经见不到纤黛的身影。他痛苦地站在酒店门口,药物的作用,使得他头晕脑胀。
该死的!早不醒来晚不醒来,竟然就在纤黛来房间的时候醒来,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药物?他也不知道,纤黛是什么时候来房间里的?
但他清楚,那个长得像孙艺的女人虽然趴在他的身上给纤黛制造了视觉上的假象,但他们之间,真的是清白的。
他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
他若清醒,又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
看路灯闪烁,却没有了纤黛的身影,他立即摸电话,电话竟然在兜里。他迅速拨打纤黛的电话。
那端,一直无人接听。他一直打,之后,被挂断。
他立即发微信:小歌,你听我解释,我们是清白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小歌,你说过,永远都不会放开我的手。
他再接着发:小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是被人算计的!
第一条发出去了,第二条,已经发不出去,他已经被拉黑了。
伍卓伦叹息一声。抬头看天,天已经黑了,他担心纤黛,怕她出什么事。
他立即打了个车去纤黛家里。
看到二楼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他心下变得安稳。他幽幽地望着那扇窗,想起自己曾经在院子里爬树,之后爬进了那扇窗,后来,纤黛给了他一个手环。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窗前,突然一个人影耸动,之后,拉上了窗帘。
在家里就好,在家里,他就放心了!
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沉着脸,他拨通刘冉的电话:“你在哪里?”
刘冉立即汇报道:“伍总,我在梅县矿场。”
“现在情况怎么样?”伍卓伦沉声问。
“没事了,伍总,塌方下面并没有任何人,矿长以及另外几个矿工,只是去喝酒喝醉了,然后睡了一觉而已。闹了个乌龙!不过幸好,只是闹了个乌龙,人没事!”刘冉无语又欣慰地说道,又问道,“伍总,您去了哪里?不是在矿场吗?我怎么找不到您?”
伍卓伦气得挂断电话,咬牙低骂起来:“操他妈的!”
原来从矿场开始,就做局了。
这个局,可真是做得漂亮啊!
先是给孙艺下药,然后让人给他打电话,之后又是矿场塌方,使得他不能陪着纤黛去警局接她妈妈出来,在纤黛的心里,先种下一颗受伤的脆弱种子。
之后,趁着塌方的混乱,把他迷晕,再让一个与孙艺长得像的女人来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制造假象,让纤黛亲眼看到。
心里那颗脆弱的种子,疯狂地成长……
现在,就是解释,纤黛都不愿意听他解释了。
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是他,看到那么恶心的画面,也不会愿意听解释的。
此刻,纤黛一定很难过!
伍卓伦一想到这一点,心头就仿佛有刀子一刀刀地割着,痛得他窒息。
脸上阴鸷得可怕,拳头在身侧,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不管是司丽华还是谁做的这个局,他都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立即拨通陆峥的电话,语气冷凝:“孙艺在哪里?让她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