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年穿着白衣大褂,站在病房门口,含笑看着那站在病床前的男人。
那癫狂的脸色和猩红的眼睛,让他微微挑眉,踱步走了进去。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梨梨呢?”他的声音异常的沙哑。
穆斯年顿了顿,不知道要把厉觉他们的阴谋全盘托出,还是继续装糊涂。
抿唇,沉吟着,可是傅柏已经红着眼睛朝他看来。
眼底的疯狂让他微怔,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
“不知道,你去问厉家的人。”
他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话音刚落下,傅柏就沉着脸色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穆斯年把自己的嘴巴闭的更紧。
――
厉多又到处乱跑。
顾盼沉着脸从厉梨的病房里出来,去找厉多。
电梯门刚打开,便看到了那眼睛猩红的傅柏,把她吓了一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拉住。
傅柏直勾勾的盯着她,咬牙切齿:“梨梨呢?”
顾盼樱唇抿着,沉默几秒后便冷漠开口:
“不知道。”
傅柏的理智早就消失了,在听到顾盼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狰狞,把她抵在墙壁上,手紧紧的扼住她的脖颈。
他身体抖的厉害,因为找不到厉梨。
“顾盼,你跟我说实话!”
顾盼脖颈被掐的难受,脸色唰白,却依旧不肯说:“傅柏,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梨梨在哪。”
见她不识抬举,傅柏狠了,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看着顾盼无力的挣扎,脸一点点涨的通红。
他愤恨的低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不希望我和梨梨在一起,一直撺掇着不让她喜欢我!”
顾盼窒息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努力又艰难吐出零散的字眼:
“都……都是你自己作的……把梨梨……害成了什么样……”
她那痛诉愤恨的眼神让傅柏几乎抬不起头来。
恼羞成怒,他真打算把顾盼掐死在这。
“妈妈!”惊恐的童声响起,厉多哭着往这边跑。
顾盼看到厉多,更着急了,挣扎:“去找……找你爸爸……别过来……”
厉多脚步一顿,哭的更厉害,却还是不愿意走。
母子情深的画面扎痛了傅柏的眼睛,他也想到了撒谎说自己怀孕的女孩儿……
要是梨梨还在……能和他有孩子……
他蓦然颓废了,高大的身影把顾盼笼罩着,手上的力道松掉,像是丧家犬一样哀求着:
“顾盼,求求你……帮我……”
――
厉多哭着跑进病房,手足舞蹈的指着外面,“妈妈……傅柏……”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清话,可是厉靳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身朝外走。
傅柏已经带着顾盼出现,他把顾盼圈在自己怀里禁锢着,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抵在顾盼纤细的脖颈上。
顾盼脸色苍白,无助又哀求的看着厉靳南,眼底泪光闪烁。
傅柏冷笑,眼睛直勾勾的越过那面色沉寂紧张的众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儿:“把梨梨给我。”
“好!”
“不可能!”
厉靳南和厉林同时开口,而厉觉身体僵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无助的顾盼。
傅柏弯唇,锋利的刀尖划过顾盼的脖颈,几丝鲜血溢出。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厉靳南:“你把梨梨抱过来。”
厉靳南没有犹豫,去抱厉梨,可是却被厉林红着眼睛拦住,“不许动我女儿!”
厉靳南目光变得阴狠,什么也没说,要把厉林推开。
可是厉林也是当过特种兵的,躲过厉靳南,和他纠缠。
厉觉手脚僵硬,看着顾盼,又看着厉梨,不知所措。
情况变得混乱,厉多一直在哭,而顾盼的惊叫声又蓦然传来,隐忍的哭腔无助又恐惧。
厉觉瞳孔微缩,看向顾盼,她脖颈上的血更多了,刺痛了他的眼睛。
厉靳南和厉林纠缠的更狠了,一个为了自己的女人,一个为了自己的女儿。
厉觉忽然上前,把厉梨抱了起来。
“放了盼盼,我把厉梨给你。”
“厉觉!”厉林猩红着眼睛想要上去把厉梨夺过来,可是却被厉靳南拦住。
而厉觉沉眸,没有看厉林,也再也没有犹豫的朝着沉郁的脸色渐渐变得欣喜的傅柏走去。
顾盼对上了厉觉深沉中带着情意的眼睛,心尖颤了颤,别开头不敢看向他,继续装作哆嗦着。
傅柏眼底全都是厉梨,他的欣喜急切早以抑制不住,在厉觉把厉梨递过来的时候,他就狠狠的把顾盼推了出去。
顾盼踉跄着跌在厉觉的怀里,樱唇在颤抖着。
“没事了……”只有这一刻,厉觉才能把顾盼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只是用自己妹妹换来的暂时温情,让他心底又说不出的苦涩。
顾盼微颤,扶着厉觉的胳膊站直了身子,轻轻的说了声谢谢,就眼眸闪烁的朝着厉靳南看去。
他的脸色很不好,放开厉林,上前抱着顾盼离开。
而傅柏满足的抱着厉梨,颤抖的把脸庞贴在了她苍白的小脸上,嘴里不断反复呢喃着她的名字。
他太激动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女孩儿清浅的呼吸。
厉觉站在那冷冷的看着他,厉林则是红着眼睛冲上来想把自己女儿抢过来。
傅柏回神,把厉梨抱的更紧,往后退着,声音急切带着哀求:
“二叔,以前是我错了,求求你把梨梨给我吧求你。”
“你差点又害死她!”厉林爆吼,上前和傅柏撕扯。
傅柏护着厉梨,可是也察觉到了厉林话里面的不对劲。
什么是……又害死了厉梨?
他来不及太过深入的去想,因为要抵挡厉林的抢夺。
他们纠缠不休,可是却都小心的护着厉梨。
就在这个时候,本沉睡中的女孩儿长长的眼睫毛微颤,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就酥软又难受的娇吟:
“疼……”
如同猫儿的奶叫,却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厉林欣喜,抓住厉梨发凉的小手:“梨梨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爸爸!”
厉觉眼眸微动,直接去了外面喊医生。
而傅柏,整个人彻底傻在那,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了。
直到厉梨被厉林抱走放到床上,他才反应过来,慌乱的过去伏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虚弱的女孩儿。
厉梨颤巍巍的睁开了发疼的眼睛,入眼是两张男人的面孔。
都是对她这辈子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她却来不及和他们寒暄,抽噎着哭了起来,娇小的身子微颤着:“疼……”
“哪里疼?”
“怎么了?”
两声急切的声音让她眼底的泪花更多了,身体被麻痹的记忆也一点点的回到了脑海里,她不说话,只是哭的更厉害。
两个男人都束手无措起来。
傅柏担忧又心疼,伸手抓住了厉梨的手,薄唇阖动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可是那柔弱的小手却从他手心抽了出来。
他身体僵硬,沉痛的看着厉梨。
可是厉梨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泪汪汪的看着厉林,哀哀叫:
“爸爸我身上好疼……”
厉林急的团团转,“爸爸去给你找医生!”
他也顾不得那惦记着自己女儿的那头狼还在这,着急的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了傅柏和厉梨两个人,厉梨可怜的抽泣声也渐渐的停止了,她洁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樱唇,抑制着嘴里的痛呼。
傅柏看着她,眼眶红了,声音都是颤抖的:
“梨梨我还以为你……”
“你就当我真的死了吧。”厉梨扭头不看他,声音颤抖却带着疏离冷漠。
傅柏心疼的要死,他企图再次握住厉梨的小手:
“以前是我不对……”
厉梨又把自己手抽了出来,却把头扭过来,带着泪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没有错,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缠着你,不应该喜欢你,你是我叔叔。”
“梨梨我想通了,我们……”
“我也想通了。”厉梨又打断了傅柏的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说的对,你就是我叔叔,我也只能当你侄女。”
这句话狠狠的拍打在傅柏的心头,让他头晕目眩。
可是这个时候,厉梨又皮笑肉不笑了起来:
“或许以后你连我叔叔都不是了。”
他杀了她妈妈,她或许会原谅他,可是她的爸爸和哥哥呢?
违背自己的至亲和杀了她母亲的人在一起,厉梨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勇气。
而傅柏,他还不知道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厉梨的脑子是清醒的。
他只以为厉梨是要把他当成陌生人。
可是‘陌生人’这三个字,都足以让他难受的了。
他努力的弯了弯嘴角,把厉梨的话扭曲,“你不让我当你叔叔也好,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关系,我们……”
“给我滚!”厉梨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不顾身上的疼痛抓挠着傅柏,她破音尖叫:
“傅柏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给我滚的远远的!”
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笑着说他们以后什么关系都没了……
厉梨伤心欲绝,不想看傅柏一眼。
傅柏慌张的要说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厉林和厉觉已经走了进来。
他沉默了,看着那哭泣的女孩儿,在心底默默的说: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以你喜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