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他在黎青樱杀了花知落之后，一点点琢磨着才发现的。
关河寒没有说，他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顿时升起惊惕之心。
霍知言是他家经过层层选拔，从帝京众多优秀高中生中挑选出来的。
医疗武道者，医疗道术和武技都非常优秀，性格坚韧执着，这么出类拔萃，居然会是蜗国间谍。
花知落能从全国考生中杀出重围，考上帝武，同样也是足够优秀，竟然也是蜗国间谍——他虽然还未与黎青樱确定，却从调查花知落的资料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么，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蜗国间谍潜伏？
霍知言能够成功来到他的身边，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关家内部也已经被蜗国间谍渗入？
……
今天他来拜访黎青樱，就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结论。
黎青樱的回答与他的判断完全一致。
这让关河寒心中再度轻轻颤栗。
是惊惧，还是兴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初关家先祖，就是在洗雪百年国耻的战斗中建功立业，才在世家日渐败落的大周赢得了一席之地。
死在关家先祖手下的，有列强军人，更多的则是入侵中华的蜗国士兵！
关河寒的曾祖父，曾经亲自在战场上，长枪洞穿蜗国最高军事长官，在千万人面前，将其钉死在百年古城墙上。
蜗国仇恨关家，派人潜入关家进行报复，也不是不可理解。
关河寒心中闪过各种念头，却不会和任何人倾诉。
他是关家家主第一继承人，关家就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领域，不允许任何力量插手。
图知南和冼野笛搭着肩膀从地下室走了上来，对下面那个练功室赞不绝口。
“黎青樱，有机会了切磋一下啊。”图知南没有能挑战黎青樱，一直记在心里。
黎青樱当然爽快答应。
武道者也是不能闭门造车的职业，只有不断与人交流，不断战斗，才能不断开阔自己的视野，了解更多的道术和战术，提高自己的实战能力。
当初关河寒三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没有挑战她，都算是给她了一个面子，如今又主动来拜访她，她也不会摆架子。
关河寒想了想，就邀请黎青樱周末有空的话，去他的庄园。
那里有专门的场地和控场高手，可供武道者放手切磋。
黎青樱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是那个你闭关三年修炼不曾离开的庄园吗？”
图知南和冼野笛都捧腹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老关当初拿了世界第三，是不是真的哭了？”冼野笛笑得两只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关河寒无奈地摇头。
自从那个报道之后，很多人见了他都十分好奇，是不是拿了全世界第三感觉很失败，气得哭了，然后闭门修炼，期待有一日能雪耻？
图知南和冼野笛都不知道用这个梗笑话他多少次了。
“老关是被人家的道术打哭了。”冼野笛笑眯眯地解释。
关河寒瞪了他一眼。这解释又能好到哪里去？
“其实是一个名为迷烟的道术，会释放出具有刺激气味的烟雾，让人失去视野，还会刺激泪腺。”关河寒只能亲自出面解释。
所以战斗结束之后，他的眼角还有残留水光。
那个记者就借题发挥，说他因为只拿到了季军伤心落泪……
黎青樱也不由莞尔。
什么事情到了媒体嘴里，就会变了模样。
关河寒再大本事，也很难向全国人民澄清这件事……只好继续让这个梗蔓延。
送走关河寒三人，黎青樱总算是有时间跟楼月明好好谈谈了。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当我的经理人？”黎青樱当时只是随口抓个理由来蒙混过关，可是越玄宁一肯定之后，她也觉得这是个办法。
楼月明端端正正地坐在她对面：“我愿意。”
黎青樱看了他一眼，这三个字怎么听着怪怪的。
“留在我身边可以，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楼月明乖乖点头。
能够达到目的，就这么乖巧了吗？
“那就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楼月明想要的其实也就两件事，一是了却荒村中亡魂们的愿望，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荒村亡魂们的愿望，一是从地狱般的折磨中解脱出来，黎青樱和费禹已经完成；二是复活。
亡者复活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大道规则所忌，更别说近千人集体复活，肯定会引起无形无体却无所不在的大道惩罚。
楼月明自己就是一个偷渡客，怎么敢吸引大道的注意？
他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北方冰原购买一块土地，然后利用冰雪之冕，建设成一块类似于领域的小世界，让那些亡魂一个个附身在活人身上，重返人间。
这些活人都是他操刀挑选，在他控制之中。
这样，这些亡魂也仍旧在他的控制之下。
平时它们可以在人间体会生者的快乐，但需要的时候，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把它们重新投入荒村。
听到这里，黎青樱肃然摇头。
亡魂再如何无辜，也不能将活人神魂破坏，做成承载亡魂的容器。
楼月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态度，他低着头说：“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他所谓的不好，并不是什么社会伦理，而是他知道，近千人的失踪，迟早会引起官方注意。
而在国家力量面前，他的规则又算得上什么？
“所以，我跟屠灭尽交易，就是想要得到魂偶的制作方法。”可是屠灭尽太狡猾了，一直用各种借口拖延，不肯将魂偶制作的核心办法交给他。
楼月明都有抢劫的念头了。
但是屠灭尽中不乏高手，他见过一个屠灭尽的高级成员，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对方眼神望过来，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黎青樱一拍手，是呀，她有魂偶啊。
一团水银般的流体从箱子中流淌出来，迅速变形，变成了一个和黎青樱几乎没有区别的人偶。
楼月明几乎是一跃而起，欣喜若狂：“魂偶！”
他围着魂偶转了好几圈：“主人，你，你怎么会有魂偶？”
他可是从屠灭尽那些人的嘴里听说，这种魂偶是被大周官方严禁存在的物品，而且如今几乎已经没有魂偶师存在了。
黎青樱并不怕楼月明学会魂偶的制作方法，她对着楼月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拿魂偶的心脏。
魂偶的成品就是魂偶的制作指南，只要拿到魂偶的心脏，就能明了魂偶的制作方法！
冰雪之冕和魂偶都有了，他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楼月明举起手，还未接触到魂偶的胸口，就一转身跪伏在了黎青樱面前，行了个大礼。
黎青樱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叫他起来。
“主人恩同再造！”楼月明抬起头来，眼神分外炽热。
他认主是迫不得已，也是一次赌博。
只要能成为这个世界大道认可的一名生灵，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是最凶狠的杀手，也是最忠诚的恶犬。
屠灭尽之所以跟他纠缠这么久，也不过是想要把他拉拢过去，可是楼月明担心自己会被他们无尽压榨，背负太多罪孽，反而招致大道降罚。
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黎青樱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但现在看来，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楼月明向前膝行几步，想要伸手去抱黎青樱的腿，手刚伸出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把手收了回去。
“主人……”
黎青樱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很感激，但是也不愿意听他一口一个主人，只能叫他赶快起身。
说起魂偶，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拿了那个疤脸劫匪藏起来的魂偶，在心里承诺如果有用就会去替他安顿弟弟。
魂偶成功地扮演了她，又帮上了楼月明的忙，她也是支付报酬的时候了。
至于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当然非楼月明莫属。
黎青樱把魂偶的来历跟楼月明讲了一遍，让他这几天就去调查一下那个疤脸劫匪的弟弟晓峰情况如何。
“如果他还活着，就给他治疗一番，让他恢复健康，成为一个正常人。”
“如果他死了，就查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楼月明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不难，他搞医美这几年，认识了很多人，关系网已经铺遍了半个大周。
楼月明的需求目前已经基本满足了。
轮到黎青樱对他提出要求了。
“第一，将你所知道的屠灭尽的所有资料都讲清楚，我要写在报告里，一起上交给上级。你能表现出正确的立场，对于组织对你的态度应该会有很大影响。”
“第二，你手中那些违法的项目，全都停止，并且向组织汇报。”
“还有，那个被你搞得失忆的，会传送道术的武道者，叫什么名字？”
楼月明：“汪雪烟。”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