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沈治皱了皱眉,他掐指一算:
“九真山的吴掌门今年也四十有六了吧,都这个岁数了,他跟谁私奔?”
“这个……属下就不知了,只是这几日听见先行派来驻守的弟子们私下里都在嚼这桩舌根,说什么的都有,只不过,目前没有确实的消息。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与谁私奔了。这可是在求仙台大会的当口,正要选举盟主的时候,平时也没看出来这吴掌门是个情种啊,现在居然放着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不要了,就这样眼睁睁的跟人跑了……”
沈治凝了凝神,觉得此事透着诸多古怪。
他吩咐下去:
“此事只怕另有隐情,你速传递消息给我方在九真的人马,让他们速速探明此事,将消息传过来,就算是真私奔了,也得把前因后果给我弄的清清楚楚。”
那守备弟子应声答道:
“喏,属下即刻去办,决不敢误了公子大事。”
他眼神斜睨,望向贺终南一行刚刚离去的方向:
“还有一事,但求公子明示,浮云这派人,我们是跟,还是不跟?”
沈治沉吟片刻,将眼神向山上望了一望,随即收敛下来。
“先暂时不管他们,区区几个小门小派,掀不起多大风浪,就让他们先自由自在的玩上两天,后面如有异动,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谨遵公子吩咐。”
沈治轻哼一声。
此刻在他心里,浮云这群小毛贼的动静的确比不上他接下来要干的大事来的重要。
天色异动,似乎有雨要下。
沈治昂起头,望向天空,满脸期待。
好的很,风云异动,就看这场及时雨,什么时候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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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程并不漫长,引领弟子将他们一行人带入行宫住所便先行离开。
此处因为三年一度求仙台大会的关系,已打扫的颇为干净,此处地界虽然不在四大派门辖之内,可是居所布置却十分妥帖,厢房各处也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贺终南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刚那位沈公子所言非虚。
他们浮云的确是第一个上山的门派。
如今这偌大的行居之所,当真只有他们的身影。
既然先到了,自然挑个好位置。
贺终南毫不手软的将朝向最好的两间厢房留给了自己人。
安置妥当,她拉住风狄生,开始商量后话。
只不过还未开口之时,她突然寻思起刚刚那方请帖,不知怎的,有些眼熟。
猛然之间,贺终南一拍风狄生的肩膀,吓的他浑身一激灵。
“哈哈,师弟,我说那请帖怎么那么眼熟,不就是三年前师父给我的那方旧请帖,我还以为早丢了,居然被你找到了?”
风狄生轻轻抖了抖自己的包袱,一边将东西从里面取出,一边慢条斯理的答道:
“你贵人事多,不记得了。这方请帖,还是你和师父参加完求仙台大会回去之后,送给我的,说什么虽然我没有机会前来,可是你将此物相赠,上面便沾染了求仙台大会的仙气,我留下它,做个纪念,过个几年,便可向众人炫耀,我也是来过此地的人,反正也没人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
贺终南讪讪答道:
“呀,还有这种事啊?兴许是我当时喝多了,不记得了。”
风狄生望都不望她,继续收拾自己手里的物件:
“一点酒没喝,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清醒的不得了。站在我房门口对我说的,你当真是一句都不记得了。”
贺终南环顾四周,心道真是丢人,不过此事被风狄生提起来,她略微有了些印象。
当时好像是自己兴高采烈的跟着师父下了山,来了求仙台大会,玩了大半个月,一路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临了回去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出门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给风狄生带点特别的礼物回去。
只不过贺终南一路玩的潇洒快活,早就将这带礼物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一点没想起来。
回到浮云之后,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连最后几斤桂花糕也都在路上吃的干干净净。
思来想去,于是厚着脸皮把身上带回的那方请帖送给了风狄生。
至于当时说的那些言之凿凿的话,全是胡编乱造,应急发挥。
也难怪她说完就忘,现在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
贺终南一想起这段往事,顿时脸红脖子粗,颇觉自己当时确实有些欺负人。
只不过,她转念好奇道:
自己当时不过是一口托词,才将请帖奉送,本以为过个三五个月,风狄生就把这玩意儿当废纸扔了。
谁成想,这家伙居然还真把这东西完好无损的保存到了现在。
莫非,他当真还被我说中了心事,想留着这东西,等年月久长了,跟外人炫耀他自己真来过求仙台大会。
贺终南想到这儿,乐呵呵的开始给自己打起了圆场:
“师弟啊,没有想到原来你也这么看中求仙台大会,早知道当日你如此想来,你就应该跟我直说嘛,我那时候就算硬求师父,也会把你带来的。”
风狄生愣一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面色古怪,回应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留下那物件?”
“难道不是?唉,师弟,反正这次我们也算正儿八经进来了,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心愿达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贺终南上前鼓励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不像是在给风狄生加油打气,倒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风狄生哑然失笑,他看着贺终南这副窘迫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行了,师姐,我没怪过你。再说了,当日,幸亏你把这东西丢给我,事到如今,倒也派上一点用场。所以啊,有时候,这凡事当真说不好,你也别内疚了。我可是从来没有怪过你忘记给我带礼物那件事。”
贺终南没想到风狄生还当真是全记得。
如今被他轻描淡写的尽数说出来,她更觉的不好意思。
“是是是,你说的对。这东西要是在我身上,只怕是早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也亏得你,心细如发,居然还随身带着。”
一说到这儿,贺终南转念一想:
从浮云走的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今天这茬,风狄生居然未卜先知,能将这东西提前带在身上。
莫非,这小子有高人指点,都会预测未来了。
她对着风狄生努了努嘴:
“你小子除了这个,还带了别的法宝没有?”
风狄生一时半会儿没有听明白她指什么。
“什么法宝?”
“当然是用的上的法宝啊。你既然带了这样东西,莫非还藏了些别的什么用的上的玩意儿,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眼瞅着风狄生的包裹就在眼前,贺终南趁他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自顾自的打开就翻找了起来。
包袱不大,顷刻间便被贺终南翻了个底朝天。
里面最深处用一块红布包了好几层,贺终南抖开一看,只觉的几样细碎东西在自己面前悉数展开。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小梳子,一个画的歪七扭八的符咒,还有一根金钗。
贺终南觉得这几样东西有些眼熟,她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遍。
恍然大悟。
“这,这些东西,不都是我以前用的吗?”
风狄生面无表情的探出身子来,小心翼翼的将几样物件重新裹好,又归置妥当,这才慢条斯理的答道:
“没错啊,都是您老人家当初赏给我的。”
“那把梳子?”
“嗯,想起来了?那梳子是你当初非要拿来给我梳头的,我寻思像个女孩子用的,死活不肯要,你就硬揣给我,还说什么带在身边防身,吉利的很。”
贺终南这才想起来,风狄生当时刚刚上山的时候,半夜不知何故总是容易夜哭,叫都叫不醒,自己听镇上的老人说,这梳子梳头便可以将厉鬼赶走,于是连哄带骗的给风狄生梳了大半个月头,后来又硬给他揣下,不知怎的,这土法子竟然起了效果,从此之后,风狄生这鬼夜哭的毛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再没有闹过。
她将眼神又转移到符咒上面,这咒上面的笔迹一看就生涩断续,非熟手所为。
贺终南的眼珠子转了转,看来看去,这不就是自己当初……
风狄生看她的表情,猜到了一二。
“没错,就是你当初第一次学符咒的时候,画的那玩意儿。”
贺终南一脸绝望:
“这破东西你到现在还留着呢?”
风狄生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不是您老人家让我好好留着吗?还说千万不能扔,说什么,此物凝结了你毕生之心力,将来待你飞升上仙之时,此物定然身价百倍,价值连城,必将成为我浮云派的传家之宝,徒子徒孙皆要观详,必定流芳百世,世人敬仰。让我就算把命丢了,也不能将此物遗失。”
风狄生绘声绘色的学起了贺终南当时的语气神态,跟她当年言之凿凿的模样有了八分相似。
贺终南终于回忆起了自己当年那大言不惭的时刻,脸上也确实是挂不住了。
她小声埋怨道:
“都是些孩子话,你还当真了。”
风狄生突然神色一转,声音莫名低沉了下来。
他缓缓言道:
“你说过的话,我从来不敢不当真。字字句句,皆铭刻在心。”